這是修第二次來到奧布。
境況已經和第一次來奧布探查長腳的下落時完全不一樣。不僅不用再小心翼翼的做賊一般的躲避追兵,甚至還收到了熱烈的歡迎。
「歡迎來到奧布,閣下!」
雖然說之前帕特里克就囑咐過修不能失了plant的面子,也不能逼急了奧布。但是不得不說,奧布的人也是相當的上到,給足了plant面子,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雖然奧布的執政者絕對不可能放低身姿來迎接他,但是基本上奧布五大家族之中年輕的一代都在這裏了。這不,連奧布的公主,跟修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卡嘉莉·尤拉·阿斯哈殿下都來到港口迎接他了麼?
看着這樣的場面,修突然有種不可思議的難言感覺。
前世的他並不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陣仗。不過那時的他,卻僅僅只是下面那些涌動的人頭其中之一,甚至是作為迎接隊伍中要員的保鏢而存在的。那時的他,絕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被人這樣的迎接。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的奇妙……
奇妙歸奇妙,修卻沒有傻到在這麼多人面前發愣,也模仿不來那種所謂的領袖的氣度,他就這麼保持着自己士兵的作風,什麼也不想,不卑不亢,一步一步從階梯上走下來。殊不知,正是這樣隨意的態度,往往讓那些自以為察言觀色的能力已然如火純清的外交家們對他的評價更高。
人往往都是這樣,第一主觀印象決定了一切。當他們習慣了應付那種外交高手的時候,看到修的那一刻便習慣性地將他這個外交菜鳥也習慣性的定格在了外交高手的檔次上。那麼,接下來修所做的一切行為,他們都會自主的為修在心裏補上一個合理的解釋。比如修如此隨意的態度,他們就會馬上將其歸為上位者,還是高深莫測的那一種,自動忽略了那個真正的可能。
當然,他們怎麼想的修管不着。此刻的他,依然是這麼一副輕鬆從容地態度從樓梯上走下。詩和當仁不讓默默地跟在修的身後,宛如近衛兵一般,守護着修的安全。
然後是芙蕾。本來,以她一個綠衣小兵的身份是不足以跟在修的後面的,但是修卻不顧其他人的勸說,硬是讓她留在自己的身後。因為曾經答應過她,讓她能夠呆在自己的身邊,好隨時出手殺了自己。而芙蕾也樂得如此,懶得解釋,就這麼跟在修的身後。諷刺的是,這麼一搞不僅沒有顯得很失禮,反而讓奧布的那群人認為修更加的難以捉摸起來。
唯一不爽的詩和。首先不知道為何克魯澤隊長要讓自己將這個女人帶來這裏,好吧,問題就帶來也就算了,只要她乖乖地別到處亂跑,詩和也懶得管她。但是詩和恐怕做夢都沒有想到,就在她跟修匯報完情況之後,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過上多久,這個女人,居然就和修隊長發生了……發生了那樣不知羞恥的關係!
一想到這裏詩和就來氣,整張俏臉都憋得通紅。
如果是拉克絲小姐也就算了,但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她算什麼!她憑什麼!修隊長也是,拉克絲小姐才……實在是太不檢點了!而且這個女人最近還有點得寸進尺的趨勢,最近老是跟修隊長黏在一起,真是……真是太不知廉恥了!
但是,修隊長好像不應該是這種人啊……想到這裏,詩和不由得漲紅了臉。一定是那個女人勾引他的!恩,一定是這樣!
所以說,人,往往都是這樣,第一主觀印象決定了一切……
不過,面對詩和的敵視,芙蕾也稍微有些感覺。似乎是長了天眼看到了詩和腦中的景象一般,芙蕾自己也不由得微微臉紅。如果是以往的她,此刻就算不直接出口損她,也該狠狠地回瞪她了。然而如今的芙蕾卻只是回之淡淡的一笑。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芙蕾這麼一笑,詩和也不好發作。
女人之間的戰爭在一瞬間的笑容之內已經完畢,緊接着,就該是男人之間的戰爭了。
「歡迎來到來到奧布,歐西里斯閣下!」就在修走下台階的時候,一個紫色頭髮的人已然迎了上來,「我是尤納·羅馬·賽蘭。」
「賽蘭家的公子,幸會。」修微微一笑,朝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個士兵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雖然修跟這種外交應酬不太對路,但是既然決定了要做這件事情,就必須要做好它!修在之前可是好好做了功課的,加上拉克絲以前逼他學習的那些禮儀,應付起來難度應該不大。
「哪裏哪裏,閣下一路奔波,才是辛苦了。」尤納連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親切的慰問。
能不親切麼?不僅僅是因為修如今身着的紫色軍服與星雲徽章,更是因為他的事跡。這位爺可是在巴拿馬一個不高興就拿龍捲風卷了人家百萬人口,把巴拿馬從地圖上抹平的惡魔啊!雖然現在幾乎全世界都認為巴拿馬那個海龍捲是自然災害,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如果是自然災害哪來的這麼巧的啊,還就剛剛好就將巴拿馬給卷了!所以,面對這位已經是凶名在外的大爺,即使他是如此微笑如此平和的態度,尤納也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萬一要是惹這位爺不高興了,興許也給奧布來一個龍捲風呢?能夠有勇氣做出這樣瘋狂的行為,就可以體現出這位爺也是那種發起狠來不計後果的主。尤納還真的無法保證修是不是這麼幹!
所以,能怎麼悠着就怎麼悠着,最好是能將這位爺伺候爽了,那就什麼都好說了。尤其是在地球軍和zaft已經不死不休的境地之下,如果讓這位爺以為哪怕一點奧布有站在地球軍的這邊的想法,那就完蛋。同樣的,如果不小心讓他們以為他們有向plant靠攏的想法,那也完蛋。
「彼此,那麼就勞煩引見了。」既然有人願意裝孫子,那麼修也不介意充一回大爺。當然,不得不說尤納這個孫子裝的很是時候,讓修這個外交新手頓時對他好感大生。
「這一位,便是我國的公主,卡嘉莉·尤拉·阿斯哈。」尤納做了一個請的收拾,然後為修引見了那一位穿着奧布的白色軍服的女孩。那一頭燦爛的金髮和那樣的性格可是讓修記憶深刻的。
「久違了,公主殿下。」修笑着向金髮女孩伸出了自己的手。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女孩卻遲遲沒有伸出自己的手。
修不由得好奇的挑了挑眉頭,看向了這個讓他一直印象深刻的公主殿下,然後他看到了一雙那讓他微微觸動的明亮的琥珀色眼睛,那雙不帶任何遮掩的澄澈的眼睛。
修早就注意到了,從自己出現在這裏的那一刻,這雙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自己。
裏面包含着很多的情緒,比如憤怒、感激、憐憫,還有更多的是不解。
多,但是卻不複雜,沒有那麼的曖昧不堪,愛就是愛,恨就是恨,簡單的讓人能夠一眼看透。跟天生就像是政治家一般的拉克絲簡直是天然的兩個極端。但諷刺的是,恰恰因為這雙如此單純的眼睛,卻讓修有些不敢直視,就仿佛能夠從對方澄澈的眼睛裏看到自己那污穢的倒影一般。
「巴拿馬的事情,是你做的麼!為什麼要牽連到這麼多無辜的人!」絲毫不畏懼修的凶名,少女直直的盯着修的眼睛,仿佛想要看到這個男人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一般。
卡嘉莉的聲音頓時讓整個場面一靜,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將視線轉向了這邊。但是略微有點不同的是,plant這邊,包括詩和在內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看戲般的樣子,看着奧布那一方的人的臉色,由紅變白,由白變綠,好玩的不得了。尤其是尤納,他的臉瞬間就變得煞白不已,卡嘉莉這是不要命了麼?這位大爺可是位殺人不眨眼的主啊!
所有奧布的人心中都不由升起了這麼一個念頭,那就是今天的會面,絕對不應該把這位祖宗帶來的……
「我不知道你所謂的哪件事情啊,卡嘉莉小姐。」修卻絲毫沒有想生氣的樣子,反而回之微微一笑,「如果你是指那次我們針對巴拿馬港發起的作戰行動,那我真是十分抱歉,雖然鄙人作為那次行動的指揮官,但是卻是忠實的執行plant的作戰命令的。卡嘉莉小姐這麼說,莫不是對我國的軍事行動存在着質疑或者是不滿?」
好歹跟拉克絲鬥了這麼久的嘴,打機鋒修可是內行的很,儘管他很煩這種對話方式。比起來,卡嘉莉這個女孩卻帶給修一種很親切的感覺,這麼直截了當的對話方式,讓他想起了以前狼牙里的那一群傢伙……只是,還是純粹的不懂世事啊……如果你在看透一切之後還能保持住這一份單純,那才是真正的難能可貴
「你這傢伙,少給我裝蒜!你……」卡嘉莉卻顯然不滿意修這種擦邊球式的回答,尤其是他的眼中還透着那種仿佛無論死多人都和他無關一般的冷漠,更是讓充滿正義感的卡嘉莉感到憤怒無比,上前一步就要用手去抓他的衣服。
「卡嘉莉!」看到她沒完沒了似乎還要變本加厲的樣子,尤納便叫苦不已。尤其是當他看到,一直在修身後護衛着的詩和正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一副隨時準備出手的樣子,更是嚇得三魂七魄都丟了,連忙一聲大喝,就想去阻止她。
「卡嘉莉,不能這樣子失禮啊,讓客人對我們奧布的待客之道感到不滿呢。」正在這時,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頓時讓卡嘉莉的動作僵硬在了半空之中,也讓修的眼神微微一凜。
「蜜娜姐姐……」卡嘉莉收回了自己的手,姍姍的站在一旁。
修微微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頭去,看着分開的隊伍中間,那微微走來的紫色人影。
「想必,這位就是奧布的另一位女神,隆德·蜜娜·薩哈克小姐了吧?」
傳說,奧布有兩位女神。一位,就是修面前的金髮女孩,黎明女神卡嘉莉。而另一位,便是現在帶着優雅的姿態向着他慢慢走來的,影之軍神,蜜娜。
「那麼這一位,一定是plant的王子,名揚天下的歐西里斯閣下了?」蜜娜依然帶着那副淡淡的笑容,來到了修的身邊。她如今的身高還比修要高出一點,以至於修要稍微抬起頭來才能正視她的眼睛,更別說是芙蕾和詩和了。
「呵,蜜娜小姐實在是太客氣了,我的名聲,基本都是好事之人吹出來的,卻沒有什麼實際性。像蜜娜小姐這樣默默無聞的為自己國家做貢獻的人,我認為才是最值得尊敬的啊。」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轉而向着蜜娜說,「如果有一天,與蜜娜小姐所在的奧布為敵的話,一定會是plant相當棘手的敵人吧!」
蜜娜略微皺了皺眉頭,修這句話之中一直強調她在奧布的價值,而看都沒有看卡嘉莉一眼,已經有那麼一絲在她和卡嘉莉之間搞分裂的意思了。但是蜜娜何等精明之人,怎麼會被這樣的情況所困擾,所以微笑着的回了他一句。
「這個自然,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想歐西里斯閣下所在的zaft,也一定會讓我很傷腦筋吧?」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蜜娜也是一言中的,說出了修比她更加尷尬的境地。雖然現如今,修好像風光無限,但是他最大的死穴就在於他的姓氏。他不是黃道十二家族中的任何一員,就算是在薩拉家,他畢竟只是個養子,繼承薩拉家的還是阿斯蘭,也只能是阿斯蘭。而他,本來可以作為克萊因家的女婿進入克萊因家的,可惜,如今卻落到了這幅境地……現在的修,在政治這條路上,實際上是危如累卵。要不是他現在還有能為plant帶來勝利的價值所在,還能在帕特里克的保護之下,他早就那些虎視眈眈傢伙給和諧掉了……
「彼此彼此。」修雖然笑着,但是他的拳頭在蜜娜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緊了緊。
果然不簡單啊!一句對話,便讓兩個人都在彼此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真正說起來,這已經不是兩人的第一次交手了。修之前潛入奧布的時候就曾經遇見過她,還差點就被她送去見馬克思了,逼得自己要跳海才能逃走。所以對於蜜娜的厲害之處,修可是十分清楚地。修相信蜜娜已經知曉了他就是當初潛入奧布的那個人,但是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會再將這件事情提起……
「歐西里斯閣下遠道而來,就讓我們好好儘儘地主之誼吧!」蜜娜微微一側身子,伸出自己的左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修也是不客氣的說,這一次,總算是能夠和薩哈克家的人,好好地坐下來聊一場了。
「喂,等等……你……」卡嘉莉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居然就被他晾在一旁,搭理都不搭理一下,不由得一陣憋屈,正想叫住他時,卻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卡嘉莉小姐,好久不見了!」身着zaft綠衣軍服的紅髮女孩朝着她微微一笑。
「你……你不是……」
「我是芙蕾,芙蕾·阿爾斯塔。」看着卡嘉莉那驚愕的說不出話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芙蕾突然感覺到一陣親切。當初,自己可是將眼前的這個女孩當做是自己的情敵一般,處處和她作對的呢!那時的她卻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是奧布的公主殿下。
「你不是應該在大天使號上的麼?為什麼會在這裏……還穿着zaft的軍服?」卡嘉莉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這個紅髮的女孩,難以置信,「而且你……感覺變了好多……」
「這便說來話長了。」芙蕾抬步跟上了修的腳步,略微無奈的一笑。
「你……一直都跟在這個傢伙的身邊?」卡嘉莉也跟了上來,走在芙蕾的身邊,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恩。」被卡嘉莉用這樣的目光注視着,芙蕾也不由得臉紅了一下。
雖然芙蕾很想解釋一下自己是被迫的,但是估計是怎麼也解釋不清楚的,索性就不說了。
「那……你一定知道很多關於那個傢伙的事情了?」卡嘉莉猶豫了一下之後,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恩,是知道一點,也不是很多。而且有些事情,就算知道,我也是不能說的。卡嘉莉小姐,你想知道些什麼呢?」芙蕾有些好笑的看着這個颯爽的金髮女孩,沒想到她也會有扭捏的時候。
「全部!我想知道,他的全部!」卡嘉莉想了想之後說。
她真的很想知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他產生了這麼大的轉變。如今的他,簡直跟當初和她在同一個洞窟里的他,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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