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房,殷黎驚喜地發現伊芙琳也在。
原來閱兵式結束之後,伊芙琳就接到了更換營房的通知,搬到了殷黎所在的營房。不用問,也知道是普拉美斯為了讓她們彼此有個照應。
殷黎心頭一暖,印象中,普拉美斯總是先一步替自己考慮周全,默默做好安排,說他心細如髮,一點也不過分。
熄燈後,一陣一陣的蟲鳴讓夜晚更為寂靜了。
躺在床上,意識昏沉卻精神亢奮,難以入眠。即使在特訓時期,殷黎也很少感到如此徹頭徹尾的疲乏,眼皮沉得睜不開,想要挪動一下手腳都要費好大的力氣。
當曼德拉草草根的汁液發揮了作用,那名傷員終於緩解了疼痛慢慢入睡的時候,殷黎一顆懸着心,才略微放了下來。而工匠村中,小男孩麥迪剛剛醒轉過來的臉,蝴蝶翅膀般美麗的睫毛,卻清清楚楚浮現在眼前。
那是一種久違的,被人需要的感覺,如此簡單,卻足以讓人做出決定了。
……
第二天清晨,軍號響過沒多久,騎兵團的新兵們就迅速在營房門口集合完畢。
這是進入騎兵團後的第一天,所有人既興奮又緊張地等待着指揮官的到來,都想給頂頭上司留下一個好印象。
這是一個沒有風也沒有霧的涼爽的早晨,遠遠便能看見普拉美斯和另外兩個男人,騎着馬從遠處疾馳而來。
接近營房時,三人先後縱身下馬,健步向隊列走來。
普拉美斯只穿一條簡單的亞麻纏腰布,上身斜背一個箭筒,皮質腰帶上掛着一把短劍,顯得極為清爽幹練。健壯的肌肉和高大的身形,即使不着盔甲,也如雕塑一般完美,真是帥呆了。
殷黎深吸一口氣,不自覺開始微笑,難道日理萬機的指揮官還要親自進行訓練指導?看着那引人注目的身影,心中隱隱有些期待。
還未走到隊列正前方,普拉美斯便威嚴而又親切地掃視着騎兵團的新兵們,短暫的眼神接觸,一個也沒有遺漏。與殷黎的視線觸碰時,他原本有些緊繃的臉部線條,變得柔和起來,嘴角隨即帶上了一抹淺笑。
殷黎很艱難地,才把目光從他胸脯微微滲出的汗珠上挪開。
他身後,一左一右站着兩個人。
一個眉目如畫,清秀的臉龐透着一種讓人並不討厭的傲氣,正是那天自己在普拉美斯的住處見過的美少年。
殷黎心裏沒來由地一沉,看來他真的答應了他,讓他進入騎兵團了……
另一位約莫二十五六年紀,一身紅色的亞麻勁裝頗為惹眼,只是上裝非常短,似乎為了刻意露出精壯平坦的腹部。除了清晰的八塊腹肌,右側一隻青黑色的狐狸紋身的確非常醒目。
他一頭細碎的白髮,身子精瘦,充滿紅血絲的雙眼讓人不敢直視,神情卻慵懶而不屑。
「各位,」普拉美斯清脆洪亮的聲音,拉回了殷黎有點兒走神的思緒。
「成為騎兵團的一員,意味着你們已經是強者,但這遠遠不夠!你們必須忘記過去的成就、恥辱、輝煌或是驕傲!今天,是你們重生的日子,我相信,騎兵團會因為你們的加入,更加榮耀!」
短短几句話,令新兵們摩拳擦掌,群情激奮。
普拉美斯略一側身,朝那位銀髮男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位,是騎兵團五虎將之一的銀狐,主要負責你們的日常訓練。他的風格大家想必已經有所耳聞,不過,不要怕,只要認認真真訓練,他是不會找你們麻煩的。」
殷黎心裏犯嘀咕,怎麼把傳說中五虎將里最難纏的一位弄來當教官啊!
據說這位銀狐,性格輕浮,總是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但對感興趣的東西,卻會毫不猶豫地奪為己用。在被普拉美斯收服之前,是個偷盜搶劫的慣犯。他腹部的紋身,就是為了掩蓋一個難以消除的傷疤,而這,正是普拉美斯所賜。
銀狐向前邁出一小步,微微頷首致意,算是打了招呼。
接着,普拉美斯開始介紹身邊的那位美少年。
「這位,是從步兵團調過來的沙哈托,他是一位善於騎射的勇士。第一個月里,將由他指導各位如何與馬兒成為親密的戰友。」
白衣美少年上前一步,極有風度地鞠了一躬,舉手投足之間有種特別的優雅和溫柔。
殷黎注意到,在普拉美斯說話的時候,美少年不時向他投去熱切的目光,不知這種追隨是不是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感覺他正極力壓抑着內心的喜悅,畢竟心愿達成了,可以與心愛的人朝夕相處……
而普拉美斯,說起沙哈托的時候,又何嘗不是飽含着熱情和歡喜。
這一刻,殷黎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也說不清的、奇特的戰慄。
那是一種細微到難以察覺的嫉妒、悲傷或是空虛?也許,無論自己怎麼努力,也無法完全地融入這個時空。
他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吧。
也就在這一瞬,殷黎不動聲色地下了一個決心以後面臨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儘量以旁觀者的姿態,保持冷靜,絕不可以糾纏太深。
「從今天開始,整整三十天的時間,大家每天都要在馬場度過。戰馬,是我們不離不棄的親人,是戰場上生死與共的戰友,不了解它,不愛它,是無法成為一個優秀的騎兵的!」
普拉美斯一邊說着,一邊把黑色戰馬牽了過來,準備與新兵一起步行至馬廄。
這時,殷黎才注意到,沙哈托的坐騎,正是普拉美斯小院中的那匹白色駿馬。
沙哈托打了一個響指,白馬便乖乖走到他的身邊,親昵地拿鼻子蹭了蹭他英俊的臉龐。
出院的那天晚上,普拉美斯和自己不正是騎着這匹白馬回到營房的嗎?
他的體溫、他臂膀的力量,還有他吹在脖頸旁的呼吸,仿佛近在咫尺,可今天,這匹白馬卻已換了主人。
身體不知為何變得有些僵硬,殷黎面無表情地,隨着隊伍慢慢向前走着。
「是不是昨天太累了,感覺還好嗎?」
不知什麼時候,普拉美斯一臉燦爛笑容地放慢腳步,走到殷黎身邊。
「挺好。」殷黎有些冷淡地答道:「真是沒想到,騎術教官這麼帥。」
不知道自己怎麼冒出這句話來……
「是嗎?他一直……很受歡迎。」普拉美斯側過臉來看着殷黎,居然露齒而笑。
餘光瞥見那花痴般的笑容,殷黎心裡冷哼一聲,索性故意眯起眼睛,用一種護士的眼光,將走在側前方的沙哈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唔,不但臉蛋漂亮,身材也超好,他結婚了嗎?」
普拉美斯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繼而強忍着笑意,壓低了聲音說道:「怎麼,你看上他了?」
「哼,你才看上他了!」殷黎就是想找機會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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