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伽你快些!」外面的陳嫣紅有些不耐煩的喊道。
剛剛她從哥哥那裏知曉,下午看到的那個公子居然是隔壁的軍戶,就是晚上她們要去借住的那家人的兒子。雖然有些失望,可她現在的條件也不好,而且她都十五了,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只能找個軍戶。
所以她對沈思阮上了心,迫切希望快些過去,再次見到那個男人。
江妙伽匆匆穿好衣服,將銀子藏好,這才端了髒水出來。剛洗過澡,小臉紅撲撲的,出現在房門口,陳嫣紅呆了呆,不可否認江妙伽長的很漂亮。
陳嫣紅氣呼呼的指責:「天都要黑了,也不快些,還當在自己家裏呢。」
江妙伽對她的指責只是笑笑,要知道陳嫣紅洗的時間比她長多了,只是這莫名其妙的火氣是哪裏來的?
陳嫣紅扭頭便回了堂屋,氣呼呼的挨着火堆坐下,「娘,能不能別讓江妙伽跟我一起去隔壁借住?」
屋裏的炕還沒起來,江氏正將江妙伽縫的被褥撲倒厚厚的乾草上,聽到她的話轉頭挑眉問道:「怎麼了?她惹你了?」
陳嫣紅紅着臉,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她能跟母親說怕隔壁的沈思阮看上江妙伽嗎?
她可不敢,她若敢說出口,江氏估計會罵死她的。婚事自古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她們家沒落了,估計也輪不到她自己做主吧。
再一想,江妙伽和哥哥已經定親了,沈思阮就算看上江妙伽,也不能奪□□呀。
「沒什麼,我說着玩呢。」
陳嫣紅嘟着嘴站起來匆匆往外走,「娘,天冷,我和江妙伽先去隔壁了。」
江氏點頭,「去吧,他們家應該暖和些,不過那家有男子,儘量避着些。」
「知道了。」陳嫣紅不耐煩的答應着便出了門又去喊江妙伽。
江妙伽收拾好一切便和陳嫣紅往隔壁沈家去了。
此時沈大娘正燒火做飯,沒料到隔壁的倆姑娘來的如此的早。
陳嫣紅一改白日裏的囂張,此刻在沈大娘面前忸怩起來,「大娘,家裡冷,我和表姐早些過來暖和暖和。」
沈大娘有些奇怪陳嫣紅的態度,但也沒多想,又瞅了眼陳嫣紅身後洗的白白淨淨的江妙伽,微微嘆息,便笑着請倆人進屋,「來的正好,我正做飯,待會一起吃些,先進屋,屋裏暖和着呢。」
倆人跟着沈大娘進了堂屋,果然如沈大娘所說暖和的很,屋子正中央燒着一個大碳盆,碳盆里燒着的是鄉下自家弄的木炭,乾淨還暖和。
一進屋便覺一股熱浪襲來,讓在自家凍了許久的兩人都舒服的展開了毛孔,剛洗完澡的小臉映襯的更加紅潤喜人。
陳嫣紅目光在屋裏搜尋一圈,沒有見到想見的人,有些失望。而江妙伽也是環顧了屋內,屋內此刻只點着一盞煤油燈,很昏暗,但是不妨礙她注意到屋子收拾的很乾淨,一看便知沈大娘是個勤快人。
「快到碳盆邊上烤烤火,一會飯就好。」沈大娘熱情的邀請兩人過去,然後轉身又去了灶房。
陳嫣紅坐在碳盆邊上烤着火,心裏想着事情。
江妙伽不想和她干坐着,便起身出去也進了灶房。沈大娘回頭見她進來,急忙往外推她,「你進來做什麼,烏漆墨黑的,快些出去,別熏着。」
「沒事兒,大娘,我們在家吃過飯了,不用做我們的了,我幫您燒火吧。」江妙伽說着便去了灶膛那裏燒火。
沈大娘喜歡江妙伽,見她堅持便沒在推脫,只是在下米的時候多下了一些。白胖的大米下了鍋,沈大娘又拿出蘿蔔白菜收拾了兩個菜用另一個灶膛將菜炒了。
等菜炒好,米飯還沒好,沈大娘也沒出去,便坐在一邊和江妙伽說話,「你爹娘....」
沈大娘話出口便有些後悔了,急忙打住,「算了,都過去了,今後在這好好過日子吧。」
江妙伽感動,不在意的笑笑,「我娘在我小的時候就沒了,我爹和我後娘,怕我跟着他們浪費嫁妝浪費糧食便把我推給了姑母。」
沈大娘嘆口氣,拉着她的手安慰的看着。
江妙伽想起自己的那些銀子,起身往外看了看,見陳嫣紅在碳盆邊上烤火沒出來,便將藏的銀子拿了出來,小聲對沈大娘道:「大娘,我知道您是個好人,這是我們抄家的時候偷偷藏的錢,您能否幫我收着?等有朝一日我再從您這取走?」
「這...」沈大娘頓時有些驚訝,「怎的....」
想到自己的處境,要是往後還藏在身上,難保不被陳嫣紅髮現,只有早早的藏起來才好,江妙伽小聲解釋道:「大娘您一定要幫我這個忙,這些銀子若是讓我姑母她們知道了,定不會給我剩下分毫,不瞞大娘說,臨走時我大哥也給了我十幾兩銀子,還沒到肅州便被姑母給搶了去,這些銀子是我留着給自己以後用的,等哪天我脫離了陳家,再帶着銀子走。」
沈大娘瞪大了眼睛,好歹知道不能大聲說話,小聲的詢問:「難不成你還想離開不成?不是說你和你表哥定親了嗎?」
而且一個姑娘家的離開家人到了這千里之外,再離開姑母家的庇護又能去哪裏?
江妙伽聽到這話諷刺一笑,「這樣的人家,我可不想嫁。」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江妙伽焦急的將銀子一股腦塞給沈大娘,祈求道:「大娘,您一定要幫我收着。」
沈大娘聽出兒子的腳步聲,嘆了口氣便將銀子收了起來,「那成,大娘幫你收着,等有朝一日你需要的時候來找我要。」
江妙伽終於鬆了口氣,這時便聽到一男子道:「娘,你和誰說話呢。」
接着一個黑漆漆的腦袋便出現在灶房門口,灶房裏本來就黑,只點着一盞油燈,被沈思阮這一遮擋更沒了亮光。沈大娘將銀子塞進懷裏,站起身來道:「隔壁的姑娘,在咱家住幾天。」
沈思阮順着昏暗的燈光朝里一瞅,果然瞅見了他相見的人的小臉。
他嘿嘿一笑,便閃開了門口,語氣歡快道:「娘,我幫您做飯。」
沈大娘端了菜盤子推他,「別在這礙手礙腳的。」
這時候米飯也好了,江妙伽將火熄了,也跟着去了堂屋。
一直對着碳盆發呆的陳嫣紅突然聽見沈思阮的聲音,臉一紅也扭捏的站了起來,卻突然不敢看沈思阮了。
江妙伽隨着沈大娘將飯菜擺上便坐到一邊去了,「我們在家吃過了,早點過來就是過來取暖來着。」
沈思阮笑道:「吃了也無妨,現在夜長了,再吃些才好。」
江妙伽覺得身上火熱,一抬頭對上沈思阮冒着火的目光,頓時有些懊惱,這人果然是個登徒子。可這人又奇怪的很,明明看起來挺正經,可她就是覺得他不正經,而且那目光雖然火熱,可又帶着一絲絲的清明和正氣,倒讓她有些糊塗了。
而陳嫣紅正沉浸在小姑娘的羞澀當中,也忙着推辭,可沈大娘也加入了勸人的行列,最終已經吃過窩窩頭的姐妹倆,又在沈家吃了一頓熱乎乎的飯菜。
以前白菜蘿蔔她們哪裏肯吃,就算是冬日裏,府上廚房也是想了花樣伺候她們這些主子,可漫長的流放路途真的將她們的期望給改變了,此刻吃着口味一般的蘿蔔白菜,也吃的很香。
邊境之地男女大妨小的多,可在上京卻是厲害的很,江妙伽上被子在這裏過了好幾年對這男女同桌吃飯刻意的忽略了,而陳嫣紅則本着和沈思阮多待會兒的由頭也裝作不知男女大妨。
沈思阮為了活躍飯桌上的氣氛,偶爾問幾句上京的見聞,陳嫣紅笑語晏晏的回答着,氣氛倒也不錯。
晚飯後江妙伽搶着去洗了碗,陳嫣紅本來也想搶着表現的,可外面那麼冷,水那麼涼,她可不想將自己給凍壞了。
江妙伽端着碗筷往外走,卻被沈思阮攔住,大手一伸,「給我吧,水冷,你們小姑娘還是別沾的好。」
江妙伽有些不知所措,沈大娘笑着道:「可不是,讓思阮去吧,大老爺們不怕這個。」
江妙伽無法,便將盆子遞給了沈思阮,沈思阮臨出門若有所思的看了江妙伽一眼,看的江妙伽心怦怦直跳。
陳嫣紅在一旁雙眼已經噴火了,若是早知道這樣她也去搶呀,誰知竟然被江妙伽搶了先。
也就是江妙伽已經和哥哥定親了,否則她真擔心這沈思阮看上了江妙伽。
陳嫣紅扯着嘴角笑道:「表姐就是能幹,我哥哥能娶你真是他這輩子的福氣。」
氣氛有些尷尬,江妙伽笑笑沒說話,沈大娘則想到江妙伽在灶房說的話也皺了皺眉頭。
外頭正刷碗的沈思阮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一頓,也皺了皺眉,這姑娘是人家的未婚妻呢,該怎麼搶過來的好呢?
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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