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前夕,子夜,夜無痕提了兩罈子酒過來。
「還想說日後嫁不出去我養你的,好歹也是你的兄長不是。」夜無痕飲了口酒,笑道:「沒想到你這丫頭倒是厲害,浮生境主以天地丹靈器為嫁妝娶你,還延遲了四朝大戰。」
「以你的實力,參加四朝大戰不是不可以,為什麼不?」輕歌問道。
夜無痕愣了愣,旋即笑着說:「如今我不是一個人,我背後是整個夜家,我再痛恨夜正熊,身上卻是流着夜家的血,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我就不會讓夜家衰敗下去,輕歌……」
頓了頓,夜無痕凝望着輕歌,「嫁了過去,受了委屈就跟我說,夜家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壯大的勢力,但只要你受了半分委屈,哪怕傾其所有,我也不會讓他浮生境好過。」
輕歌抿唇,心裏有一道暖流划過,冰冷的心逐漸被融化。
兩人喝着濃烈的酒,不醉不歸,身體之中流着的血哪怕不一樣,但輕歌深知,坐在對面劍眉星目的男子,是她的兄長。
「爺爺和夜羽呢?」輕歌問道。
「夜羽在為你置辦婚禮,兩日的時間到底太趕。」夜無痕道:「爺爺也好,夜羽也罷,都想辦得有氣派,咱嫁過去,不能輸了氣場,不過爺爺似乎不太想來見你,其實我們都知道,在他眼裏,他就只有你這一個孫女,他很捨不得,他怕他見到你,不肯你嫁。」
「要不讓爺爺陪嫁過去?」
輕歌也不知怎的,腦子一抽風就脫口而出,當話說出口,連她自己都想打自己一巴掌。
夜無痕:「……」
他看着坐在對面雙頰緋紅有些窘迫的少女,哈哈大笑,雖然這張臉沒了猙獰的胎記比兒時要絕色許多,在他眼裏,都一樣,一樣的可愛。
第二日便是夜家與浮生境大婚的日子,大使館內的百國朝臣都受到了邀請,四大帝國皆有人前來,氣派恢弘,好一場盛世婚禮。
光是酒宴便有五百桌,桌上全是達官顯貴之人,紅色的幔帳隨風而舞,大紅的喜字如鮮血一般,鑼鼓喧天,鞭炮齊響。
「皇后到!」
一道聲音響起,眾人皆是朝盡頭看去,卻見鳳攆之上,輕紗曼舞,絕色雍容的女子若隱若現,後邊是面無表情的宮女們手持依仗,威武肅然。
宮奴攙扶着虞後走下鳳攆,氣質華貴,她身着九凰鳳袍,徐徐而來,身後似有鳳凰,驚天旋飛。
「虞後駕臨寒舍,蓬蓽生輝。」夜無痕見此,立即上前,恭迎。
虞後勾唇淡淡一笑,道:「皇上日理萬機,瑣事繁重,不能前來,特讓本宮來見證安國郡主的婚事。」
「心意誠就好。」夜無痕笑道。
另一側,夜青天忙着招呼蕭蒼等人,墨雲天一上來就是朝夜青天腦袋上拍去,擠眉弄眼的,「老不死的,你這孫女,有兩把刷子啊,老夫都沒那個本事讓四朝大戰延遲。」
夜青天乾笑了幾聲,看起來很不在意,但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擺明了很是驕傲。
蕭蒼仔細打量了一番夜青天的衣着,而後笑道:「夜兄,你今天這穿金戴銀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要出嫁呢。」
夜青天身着一襲金絲銀繡的錦袍,極其華貴端莊,聞言,夜青天翻了翻白眼,「你就是嫉妒老夫。」
輕哼了一聲,夜青天雙手負於身後,吹着口哨,大搖大擺的往別處走去,恨不得招搖過市,讓人都往他身上的衣裳多看幾眼。
「夜長老。」
沐七朝夜青天走來,雙手拱起,「我這番前來北月,身上並沒有帶什麼貴重之物,不過安國郡主曾救過我性命,日後,只要我還活一天,南皇,就願為安國郡主保駕護航。」
的確沒有賀禮,但這份承諾,卻讓無數人眼紅。
南皇七皇叔的承諾,世間有幾人能得?
夜青天愣了一會兒便恢復如初,神態自然,收起了玩味兒,認真嚴肅,「七皇叔能來便是最好的賀禮,輕歌有友如此,老夫也很欣慰。」
「連七皇叔都送出了這樣一份賀禮,東陵可不能輸了去。」東陵鱈淺笑走來,袍擺之下的海棠,栩栩如生。
到了夜青天跟前,他臉上的笑容越發溫和,雙手作揖,道:「本宮也曾與安國郡主有過一面之緣,親眼目睹安國郡主的綽約風姿,聽說郡主還是煉器師,本宮與煉器工會的少主藍生煙是莫逆之交,本宮的禮便是可以讓郡主進煉器工會,直接入少主之門,至於東陵,隨時歡迎安國郡主,只要郡主想來,百官之位任君挑選!」
兩重大禮,驚人眼球。
一石激起千層浪,五百多桌宴席,幾千人,來自百國的使臣,全部震愕的看着那一身荼白笑若春風眸光憂鬱的男子,男子鬢若刀裁,偏棕色的青絲被白玉之冠束起。
北嶺海扶着北月冥來的時候,便聽見了這樣一番話,男子的雙瞳立即赤紅了起來,似要吃人般。
「放棄吧,今日之後,她就是浮生境的夫人了。」北嶺海沉聲道。
他抬眸往宴席看去,五百桌的席位無邊無際,偌大的夜家院子,只有紅的顏彩,仿佛都要將蒼穹都給渲染,這樣大的氣派,舉國矚目,東陵南皇二國皆拋出橄欖枝,四朝大戰無限延遲,百國使臣送上祝福,北月皇雖未親自前來,一國之母虞後卻是到了。
試問,四星史上,有幾個女子,能傳奇至此,婚事能這般空前盛大?
北嶺海抿唇,垂眸,目光黯淡。
他突地想起,幾年前,他與冥幽見面的時候,冥幽無意的提了句輕歌,他毫不在意,只說一個廢物而已,冥幽卻是笑着說。
你要在她身邊好好看着,看着她是如何從逆境之中走出,一步一步上了巔峰,成為這九天之下的尊者。
彼時,北嶺海不屑一笑。
尊者?
那個廢物?
可能嗎?
如今看來,她真的做到了,從那樣的逆境之中,浴血奮戰,披荊斬棘,一身煞氣猶若修羅般。
是的,她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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