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若他們不肯拯救眾生,我等該如何是好?」有人問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徐聞奉溫潤如玉,洵洵儒雅,朝說話之人看了過去,笑時雙眸微眯,似成了兩條縫兒。
徐聞奉用着最溫柔的聲音說:「那你等便去死好了。」
眾人:「……」
夜傾城懷抱着伏羲琴,淡淡地看向了徐聞奉,眸底有一抹詫異。
不僅如此,柳煙兒等人聽到這話,頓感驚奇。
若非親眼所見,萬萬不敢相信這等殘酷的話,會出自徐聞奉的口中。
夜傾城緊抿着唇,抱着伏羲琴的手加深了點兒力道。
深淵鐵鏈的戰役過後,她依舊不喜歡徐聞奉,但好似沒有那麼討厭了。
至少,他也只追隨而崇敬女帝的。
夜傾城低下頭,垂眸深深地望着伏羲琴。
琴骨有幾道猙獰的裂痕。
她曾親手摔碎過伏羲琴,也被平丘炎族的弟子踹進了深淵之中,還是裘清清親自去虛空深淵為她把伏羲琴找回。
許久,夜傾城抬起步子走向了徐聞奉,說:
「徐聞奉。」
「傾城姑娘?」徐聞奉訝然地望去。「不必與他們多說什麼。」夜傾城面色冷峻,語氣清冽,眸光淡漠地掃視着寒冰外的眾人:「我想,諸位興許是搞錯了。須知,一百零八陸火爐已成,火焰天外的人進不來,
一百零八陸的修煉者也出不去,能救天下的,只有夜女帝和映月公子。諸位大張旗鼓的前來興師問罪,也不怕惹了女帝心中不快?」
話說至此,點到為止,夜傾城轉身便離開,留下一地面露驚惶的人。
走了數步後,夜傾城頓足,回眸看來:「還不回來?」
徐聞奉愣了愣,眉角眼梢充斥着笑意,就差沒一蹦一蹦跳過去。
「傾城姑娘,可是想在下了?」徐聞奉毫不羞怯地問。
夜傾城皺眉:「放肆!」
「姑娘害羞,不肯說不礙事的,聞奉願意等。」徐聞奉哼着小曲兒,把玩着晶瑩剔透散發出流光的寶笛。
突地,徐聞奉停下了腳步,有些木訥。
他想,他大概明白夜傾城為何喊他而來了。
恐是借他,逼退另一個人。
那個人叫做北凰。
四星大陸,北月王朝的九五之尊。
男人看起來甚是憔悴,兩眼裏沒有了舊時候的光彩,也沒了當年為皇太子的意氣風發。
許是日夜浸淫酒水,導致自帶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的雙眼飽含痛苦,極為複雜地看着夜傾城。
他來聯盟帝國已有許多日了,卻很難見到夜傾城一面。
竟是那麼的奢侈。
曾經,他們也曾一起沉淪過靈魂,激烈碰撞出人世最美的聲音。
北凰的下巴有着尚未被清理掉的鬍渣,穿着紫色的袍子,頭上雖束起紫玉冠,髮絲卻很凌亂。
眸,爬滿了血絲,根根分明。
有愛,有恨,有掙扎和彷徨,還有幾分隱藏於絕望之下的期盼。
「傾城,好久不見。」北凰嗓音沙啞,每說一個字都很艱難,他略微低着頭,眉峰緊蹙,還有幾分不得已的卑微。
他貴為北月帝王不假,在夜傾城面前,那真龍天子的身份不值一提。
事實證明,夜傾城的選擇是對的,跟隨夜輕歌,來到更為廣袤的天地,豈是他那空洞奢華的皇宮能相提並論的?
「好久不見。」
夜傾城的語氣格外冷漠,像是遇見一個陌生人,說着不痛不癢的話,彼時的刻骨銘心俱已被她的冷漠給否定得乾乾淨淨了。
「在王宮還習慣嗎?」夜傾城問。
「嗯,挺好的……你……」
北凰猶豫許久,才問:「你還好嗎?」
「挺好的。」夜傾城自然地挽起了徐聞奉的胳膊,「北凰公子,忘了介紹,這位是徐聞奉,天機樓樓主的少爺,我的未婚夫。」
北凰的心已被徹底刺痛。
「我聽說,你們毫無瓜葛,更無儀式,怎會是未婚夫呢?」北凰還抱有一線希望。
「若得良人,世俗的儀式有那麼重要嗎?」夜傾城反問。
「我不信。」
北凰搖頭:「傾城……我……」
他想挽留,才發現自己如此無能。
夜傾城是馳騁於草原的駿馬,而他的天地太小,容不下。
夜傾城如今的實力境界,身份地位,是北凰窮其一生也抵達不了的彼岸。
夜傾城踮起腳尖,微揚起臉,在徐聞奉的側臉,蜻蜓點水地輕吻了一下。
徐聞奉眼眸微微緊縮,心臟咯噔猛跳,袖袍下的雙手猛地攥緊,面頰登時紅得可怕。
似有一股熱氣貫穿了四肢百骸,直衝上顱腔,整張臉都在漲紅,就連耳根子都沒逃過。
「北凰公子,聯盟事務繁忙,恕不奉陪,若有什麼不便之地,儘管找我。」
夜傾城挽着徐聞奉漸行漸遠。
北凰發愣許久,猛地朝倆人的背影看去。
他們,是那麼的親密無間,宛若一對夫妻。
北凰痛苦地閉上眼。
原來一次錯過,就是一生。
他心如刀絞。
那側,夜傾城走到了北凰看不見的地方,立即鬆開徐聞奉的手,還捻着帕子用力地擦了擦嘴。
「他是愛慕你的人?」徐聞奉故作不知地問。
「他是我的第一個男人。」夜傾城道。
徐聞奉:「……」不愧是他看上的姑娘,竟這麼真實。
「我們睡過。」夜傾城再道。
徐聞奉面色煞白。
世間男女,有幾個會完全不在乎對方的過去呢。
用情越深,便越痛苦。
徐聞奉艱難地擠出了笑,「他有福氣,傾城姑娘,你還愛他嗎?」
「不愛。」
末了,夜傾城再加一句:「更不會愛你,我只愛夜女帝。」
一襲白衣,消失在徐聞奉的視野。
徐聞奉嘆了口氣。
他也只愛傾城姑娘啊……
徐聞奉走至高處,望向了北凰的方向。
那個憔悴疲憊的男子,無力地坐在地上,雙手抱頭,面部埋在膝間,竟是無聲的抽泣。
下一刻,笛音響起,徐聞奉馭笛而來。
北凰擦了擦淚,滿面冷漠:「好好照顧她,終是我負了她。」
「我會的。」徐聞奉道:「方才我問她,你是誰……你知她是如何回答的嗎?」
北凰豎起一雙耳朵。
「她說,你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北凰眼眶赤紅,淚如泉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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