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圖自己爽快忘了我的囑咐,我去漱玉齋更衣若是被某個醉酒的登徒子輕薄了,你待如何?」越想越氣,蘭香馥只覺自己對他的一片心被狗啃了,不禁兩眼濕潤,「顯見是你心裏沒有我罷了。」
想到此處蘭香馥只覺意興闌珊,對眼前這個人也心灰意冷起來,「原來男子都是不可靠的,是我看錯了你,還當你是不同的。」
頭昏昏的楚天苟聽了心中大急,可卻笨嘴拙舌起來,只一個勁的道:「馥姐兒你信我,再也沒有下一次了,再也沒有,我心裏是有你的。」
黃昏日落,倦鳥歸巢,蘭清宗下衙回來了,剛走進瑞福堂的庭院就聽見通往東府的月洞門那邊有男孩成長期沙啞的說話聲,想了想就揚聲問道:「那邊說話的可是小王爺?」
正彎腰拱手和蘭香馥賠禮道歉的楚天苟一聽整個人就是一激靈,若說在蘭府里還有他怕上幾分的人,那就是當朝首輔蘭清宗了。
這不僅僅是感恩於蘭清宗庇護着他們姐弟,還在於蘭清宗這個人本身。
一身文氣,老而彌堅,圓潤如玉,他有宰相肚裏能撐船的寬宏,有位居高位運籌帷幄的視野,更有宦海沉浮、掌握了千千萬萬人性命的果決取捨。
若說楚天苟是野生的小鷹,不曾品嘗過被老鷹庇護在翅膀下的溫柔就學會了夾縫求生,有一身鷹擊長空的銳氣,那麼蘭清宗就是被狂風暴雨磨掉銳氣後,學得一身本事而內斂起來的老鷹,老鷹活了數十年,一雙老鷹眼能把初初飛翔的小鷹看的透透的。
所以楚天苟天生敏銳的避免在蘭清宗跟前出現,他一邊敬服蘭清宗一邊又討厭蘭清宗,那是小鷹意圖挑釁老鷹,而又畏懼老鷹,又希望打敗老鷹的討厭。
聽到蘭清宗的說話聲,一剎那蘭香馥就出了一身的汗,躲在花牆下一動不敢動。
楚天苟就扶着牆走了出來,對蘭清宗拱手,蘭清宗道:「當不得小王爺的禮數。」
說着話就往楚天苟這邊走了過來,「小王爺剛才在和誰說話?」
楚天苟猛的擋在了月洞門上,嘿嘿傻笑,「和丫頭說話呢,本王口乾命令一個路過的丫頭給我倒茶去,那丫頭嘴刁還想和我歪纏讓我訓了一頓。」
蘭清宗皺了下眉,「哪個丫頭這樣沒規矩,小王爺指出來,我讓人發賣出去。」
「小事一樁,做什麼要賣了人家。回頭我指出來讓我大姐找管事媳婦狠狠再教一遍規矩就是了。」
蘭清宗聞着楚天苟身上的酒氣再次皺眉,「小王爺喝酒了?」
「在平康長公主府上和一幫武勛子弟喝的,嘿嘿,我們都喝醉了,他們都倒下了,只本王還能站着。」
蘭清宗看着眼前這個長的人高馬大的孩子笑了一下,把楚天苟笑出了一身寒毛,腦袋瓜子瞬間清醒,一身警惕。
「小王爺兩手撐着門框,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楚天苟語塞,心惴惴的,所幸耍賴到底,「什麼三百兩四百兩的本王不知,本王現在就想站這裏醒醒酒。」
蘭清宗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點點頭,背手往上房去了。
楚天苟被蘭清宗嚇出了一身冷汗,見蘭清宗走遠了忙回頭去看蘭香馥,牆根下早沒了影兒。
楚天苟心想定然是去芳姐兒那躲着去了。
了卻這樁事,楚天苟「咚」的一聲就倒地上去了。
蘭清宗見老太太屋裏有女眷就去了西廂三省齋,這裏是他的內書房。
在內書房伺候筆墨的是大丫頭書娟。
「老太爺回來了。」書娟忙上前來服侍蘭清宗更衣。
片刻,蘭清宗換了一身鴉色直綴後就道:「你去東府把三老爺找來。」
「是。」
瑞福堂里,老太太看着惴惴不安站在下邊的姑侄倆,淡淡道:「菀菀,你把頭抬起來。」
舒菀菀知道自己在長公主的行止不規矩,聞言雙腿就開始哆嗦起來。
「抬起來。」
「是。」
果真是個好模樣,老太太心想。她看着舒菀菀的眼睛,想着長公主說的話,忽覺自己是遏制不了這個小姑娘的野心的。
老太太看着舒菀菀精心描畫的眉眼,那眉眼中透出的渴望,竟心生了不忍。
堂上落針可聞,舒氏姑侄摸不清老太太的意圖嚇出了一身冷汗卻又不敢貿然出聲。
老太太端起茶盞,輕輕颳了幾下浮葉,淡淡道:「人往高處走,這是沒有錯的,可是這人啊除了父母所賜的一張漂亮臉蛋之外還需要匹配上一顆聰慧無雙的頭腦才能走的遠。看着好東西人人都想搶,可是還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搶到,搶到了之後怎麼保住。不是每一個生了漂亮臉蛋的美人都能成為純皇貴妃的。」
舒菀菀知道老太太是在敲打她,頓時臉皮漲的通紅。可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錯,蘭香馥什麼都不用操心將來就能有一個如意郎君,可她不行,沒人拉拔她,她就只能自己想辦法。更何況在長公主府她並沒有做太過分的事情,她只是迷路了而已。
舒菀菀偷偷瞥了老太太一眼,禁不住心想,死老太婆,你今日給我的羞辱,他日必當雙倍奉還!
而老太太卻在想,到底成全不成全舒菀菀。
這丫頭也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實在不忍心不管她。
「罷了。」老太太忽然嘆了口氣。就讓蘭府成為她的踏板吧,她就助這丫頭一臂之力。那麼些王爺、郡王、郡公、公主之子、權臣之子,憑舒菀菀的相貌總能釣着一個願意娶她的,她只照看着不讓這丫頭走了歪路,被人白騙了去吧。
「你規規矩矩的,往後多的是機會,你自己要沉得住氣,要懂得矜持。下去吧。」
待舒氏姑侄走後,站在老太太身邊搖扇的春娟就道:「老太太一番苦心點撥表姑娘,奴婢瞧着表姑娘心竅沒開呢。」
老太太笑了一聲,「我還怕養出白眼狼嗎?不過是憐惜她罷了,總歸她也哄了我這些年的開心。」
「老太太慈善。」春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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