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緊閉,帳幔低垂,坐在浴桶里洗香湯的蘭香馥抓了一手花瓣在手裏揉搓,紅彤彤着小臉低聲問,「我昏迷的時候都是誰給我擦身的?」
手上拿着銀匜往蘭香馥背上澆清水的青雀就道:「是奴婢、紅鸞、藍哥、紫鴦我們四個輪流服侍的。」
「好啊,他又哄我。」還說什麼給我換尿布呢,呸,下流。
抱着一疊干綢巾站在一邊的紅鸞就笑着接話,「哪裏敢讓小王爺沾手。」
想着自己昏迷時的種種不便之處,蘭香馥就感激的道:「辛苦你們了。」
「姑娘說的哪裏話,姑娘能醒來我們不知道有多高興呢。」青雀笑道。
「不管,我可是把你們的好記在心裏了的。我洗好了。」
青雀忙站起來,先從紅鸞懷裏抽出兩塊綢巾鋪在浴盆和床榻之間,接着又扯開一塊包住蘭香馥,蘭香馥自己捏着綢巾一角踏出浴盆,濕漉漉的小腳踩在綢巾上,腳背上還帶了一瓣玫瑰出來。
第一塊裹身的綢巾濕了,蘭香馥交給青雀,自己又抽了一塊擦身,如此往復三次,又用掉了三塊綢巾之後,蘭香馥用第五塊綢巾裹着自己的身子坐到了床榻邊上,青雀則手腳麻利的拿了一塊綢巾裹住蘭香馥濕漉漉的頭髮。
正在這時候門口傳來了藍哥和紫鴦的聲音。
「王妃沐浴呢,您不能進。」
「您再等一會兒子,一會兒子就洗好了。」
「那是我的王妃我怎麼就不能進了,我就瞧瞧,我沒瞧別人,我瞧我的王妃,我的。」
那作死的把「我的」二字咬的極重。
蘭香馥慌忙縮到床裏面,並扯下了床簾,「以前還罷了,他還顧忌着我的名節,現在我既入了他的王府,你們哪裏還擋得住他,你們都出去吧,我來和他說話。」
青雀紅鸞雖說年紀大些,可到底沒成親,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種事兒,紛紛臉紅的聽了蘭香馥的話走了出去。
楚天苟這會兒已闖進來了,一進殿來就只看見了層層疊疊的帳幔,可他還是激動了,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噗通噗通的跳。
「咱們都出去吧。」青雀拉了藍哥一把。
「可是魏嬤嬤……」
青雀點了一下藍哥的嘴,往楚天苟那邊努了努嘴,藍哥忽的捂住自己的嘴偷笑起來。
幾個丫頭出去了,楚天苟站在帳幔後卻不敢進去了,撓着頭皮躑躅來去。
蘭香馥用綢巾裹好身子,自己坐在床上擦頭髮,雖強作鎮定可心裏卻像是藏了一頭麋鹿似的。
誰能想到她病了一場醒來就成了他的王妃呢。
這會兒終於要正視她和他的新關係了,她又羞又激動。
可她把自己的頭髮擦的都不滴水了,他竟還沒進來。
蘭香馥把濕了的綢巾扔出去,又拿了一塊乾的擦發,心裏忐忑極了。
怎麼還不進來?
他在想什麼?
呸,你這麼急切想什麼呢。
蘭香馥雙手拍拍自己滾燙的小臉,忽聽走進來的腳步聲,她慌忙假裝擦頭髮。
楚天苟掀開層層帳幔進來就見,床前是還沒來得及收的浴盆,浴盆里飄着被水浸過後嬌艷欲滴的花瓣,浴盆旁邊的高几上放着一個楓葉金盤,金盤子裏放着一把白玉梳,一個白玉筒,一隻桃形的綠玉盒,玉盒半開露着一塊有着使用痕跡的香胰子,想着方才這塊香胰子曾在蘭香馥身上滾過,他忽的滾動了幾下喉頭,四肢百骸的血液呼啦啦的都往他臉上涌。
楚天苟猛的拍了自己的腦袋一巴掌,心說,你又不是沒見過女人,怎麼這會兒見了塊香胰子就開始忍不住了,忒沒出息了。
屋裏靜悄悄的,落綢可聞,只有兩顆心臟激動的了不得,「咚咚咚」的響個沒完沒了。
蘭香馥一手壓住自己的心窩,一動不敢動。
「我進來了啊。」楚天苟清了清嗓子故意發聲。
蘭香馥動了動嘴,驀地咬住唇。
楚天苟挪到床前,低頭看着映在床簾上的影子,「我掀開了?」
「嗯。」蘭香馥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開口的,可聽在楚天苟耳朵里卻是,那嗓音又水又酥,直勾的他仿佛只差一線就丟盔卸甲。
忽的蘭香馥捏住床簾,「不行,我沒梳頭。」
竟是帶上了哭音。
沒梳頭髮,多大的事兒啊,怎麼就哭了呢,可他還是立馬乍開了雙臂並往後退了一步,「好好好,我不掀了。」
「那我叫你的丫頭進來給你梳頭髮?」楚天苟試探着道。
「沒梳頭髮,丑。」蘭香馥泣道。
楚天苟卻想笑了,於是他就「哈哈哈」笑了出來。
躲在床上的蘭香馥一聽羞的惱了,撒氣道:「你給我出去!」
楚天苟卻坐到床沿上去了,慢慢掀開了帘子,蘭香馥驀地抬頭和他撞上,「啊」的一聲就捂住了臉,「你快出去,我不要你看到我沒梳頭髮。」
楚天苟嘿嘿兩聲,拿了放在旁邊的干綢巾給她擦落在身畔的髮絲,「沒梳頭髮也好看,嗯,有句詩怎麼說來着,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你比芙蓉還好看。」
才洗了澡的人兒一身清爽,香氣悠悠,她又是水潤的長相,水潤的膚色,再也沒有比清水出芙蓉更好的形容了。
楚天苟扒開蘭香馥的手握着,嗓音蠱惑道:「抬起頭來讓我瞧瞧你。」
蘭香馥搖頭,拿手推他,「你去把梳子拿給我,還有和梳子放在一塊的白玉筒。」
楚天苟應聲而動,站起來往高几那裏一伸手就把梳子和小筒拿了過來,「我給你梳頭好不好?」
雖是問的,可他卻沒把梳子給蘭香馥,而是挨着蘭香馥坐下,半環着她,一點點的給她梳頭。
蘭香馥感受到他靠近時帶來的熱氣,慌忙拿過小筒來道:「若有掉落的頭髮放在這裏。」
楚天苟哪裏會梳什麼頭髮,又怕自己笨拙扯疼了她,所幸就直接抱住了,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蘭香馥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垂着頭不敢看他。
楚天苟深吸一口氣,宣誓一般的道:「我要親你了。」
「唔……」被咬住了嘴的蘭香馥驀地瞪大了眼睛,疼的眼淚都沁出來了。
就在這時帳幔後傳來了一聲嚴厲的咳嗽聲。
楚天苟撒開嘴,一指頭堵住蘭香馥的嘴,兇惡的道:「滾出去!」
帳幔後的魏嬤嬤心裏一咯噔,清了清嗓子道:「王爺……」
「本王讓你滾出去!」
這一聲天然帶着不容反抗的威勢,魏嬤嬤恍惚覺得是一頭怒龍在她耳邊吼似的,所有的訓誡之言全都被堵在了嗓子眼裏。
蘭香馥一口咬住他的手指頭,眼角帶淚的夾了他一眼。
楚天苟的喘氣聲大了幾許,他用指腹擦去蘭香馥唇上被他不小心擦出來的血珠,啞着嗓子道:「你再看我我就吃了你。」
站在帳幔後的魏嬤嬤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滿心無奈。
蘭香馥看他這個樣子卻忽的咯咯笑起來,楚天苟被笑毛了,眼睛瞪的銅鈴大,威脅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蘭香馥拉了薄被蓋到自己身上,縮在他懷裏也不起來就道:「我已是你的王妃了,你猴急什麼呢。我初來乍到的,你跟我說說王府的規制吧。咱們既然成親了,就算是一家一道了,咱們倆要立起來。」
蘭香馥扭臉對帳幔外的魏嬤嬤道:「勞煩嬤嬤替我辦件事兒,找找府里有沒有草木灰,若有最好,若沒有不拘去外頭誰家買一袋子回來,然後把草木灰泡水,多攪合幾遍放着,待澄清了我要用。」
得了這個台階魏嬤嬤垂首應是,悄步離開。
蘭香馥轉過臉接着道:「那一時在東府六角涼亭小竹林里你說要謀反的話可還做數?」
「我想做皇帝,做皇帝多威風啊,可是想謀反成功那就是千難萬難,付先生說想功成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如今皇祖父雖說痴迷煉丹修道,可他卻很懂得平衡之道,手裏捏着東廠錦衣衛,朝堂上信任你祖父,又讓以你祖父為首的治世能臣和東廠錦衣衛相互監督掣肘,只要你祖父在一日,朝堂吏政就不會崩,此其一其二,付先生兩年前曾借遊學之名去各地藩王封地走了一圈,我的這些皇叔、皇伯、皇叔祖、皇伯祖雖各個起了心思,但真正厲兵秣馬蠢蠢欲動的沒幾個,據付先生說他們都在等待時機其三,我若想走謀反這條路子首先就得有自己的封地,而我廢太子之子的身份想要有自己的封地困難重重,若沒有好時機我怕是只能困死在京城了。」
感覺到楚天苟繃緊的身體,內心的不甘,蘭香馥輕輕撫弄他的胸口,放柔聲音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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