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小點頭:「我看到了……」
阿棗垂眸,目光冷冽:「是咱們村裏的人嗎?」
阿小一愣:「我,我不知道……我沒見過。」
阿棗沉默片刻:「那如果再讓你見到他,你能不能認出來?」
這下阿小答得很大聲:「能!我記住了,他長得很醜的!」
「……怎麼個丑法?」
「就是……」阿小頓時糾結了,擰着眉想了半天,才道:「就是丑啊!像……像咱家院子裏的雞,嘴巴尖尖的,哦,還很矮!」
怒意瞬間褪去大半,阿棗有些哭笑不得:「……那咱們的衣裳有被偷走嗎?」
阿小搖頭:「我給搶回來了。」
「所以你去搶衣服的時候,平安就跑出來了……」阿棗嘆了口氣,總算明白怎麼回事了。
自栓子爹偷尿布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她就叮囑過阿小,絕對不能再讓家裏的衣物丟失。這孩子怕也是因牢牢記着她這話,才不顧一切追出門去的。
況,就是她也沒想到,平安竟會自己一個人跑出去。
想到這,阿棗對阿小道:「好了快起來,這事兒不怪你。」
說到底,還是自己這副容貌太惹眼,再加上家裏也沒個男人支撐門戶,那些人才敢這般囂張。
「阿姐……」阿小抬起頭,愣愣地看着阿棗,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地原諒自己。
「從我讓你叫我阿姐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是我的家人了。就算真的做錯了事情,我也不會趕走家人的。」阿棗摸摸她的腦袋,「況今日的事情怪不得阿小,阿姐當然不會生你的氣。」
阿小怔怔地看着她,只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阿姐更好的人了。
「阿姐!阿姐,我以後一定好好保護平安,保護阿姐——」抱着阿棗的腿,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直埋在阿棗懷裏的平安突然伸出小胖手摸了摸阿小的臉:「阿小,不哭呀。」
阿棗見此又好氣又好笑,點了點他的額頭道:「她會哭還不是因為平安不乖。」
平安無辜地看着她:「平安乖。」
說完還肯定似的點了點頭。
「你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出去還乖?以後不許再這麼做了知道嗎?不然娘親和小姨就再也不理你了!」阿棗知道平安打小就聰慧,如果不好好教育他的話,他說不定還會做出類似的事情來。她雖然疼愛她,可是卻沒打算把他寵成一個驕縱任性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是那樣優秀的人,她希望把他教的和他們一樣好。
平安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平安想娘親呀……」
阿棗心下一軟,可到底撐住了,只板着臉道:「想娘親也不可以這麼做!萬一娘親沒找到你怎麼辦?萬一你被壞人抓走怎麼辦?」
平安想了想,隨即拍着手笑了:「有爹!」
「……」阿棗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但隨即便想是不是有人故意教導平安這麼叫,目的是她。可她馬上就推翻了這個猜想——平安方才和宋靳在一起,宋靳對自己明顯沒有那種心思,不可能會那麼做。
那麼就是平安自己叫的?
「平安……想起爹爹了?」想到這,阿棗試探地問道。
平安頓時高興地拍了拍手:「爹!平安想爹爹!」
阿棗愣了愣,心中暗自猜測:難道是因為宋靳給人的感覺和太子有點像,所以平安才將他認作了父親?
仔細一想,兩人身高體型差不多,容貌雖不像,但卻同樣出眾好看,再加上那如出一轍的書卷氣……
對了!還有宋靳今日穿的衣裳好像是青色的,而太子往日最愛穿青色衣裳……
這麼一想……還真的有可能。
阿棗鬆了口氣,不是誰別有居心就好,只是這爹爹可不能亂叫……
剛想糾正平安對宋靳的稱呼,門外突然響起三妞的聲音:「阿棗姐姐你在嗎?」
「阿小去開門……別哭啦,再哭要被三妞妹妹笑了。」阿棗回神,見一旁的阿小還在抹眼淚,忙摸了摸她的腦袋。
阿小點頭,胡亂擦了擦眼淚就跑了出去,片刻又帶着三妞進來了。
想着方才哥哥交代的話,三妞的臉色有點嚴肅:「阿棗姐姐……」
「嗯?」阿棗這會兒已經緩了過來,此刻便只溫和地看着她,「三妞怎麼來了?」
「哥哥讓我來和你解釋一下方才發生的事情……」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三妞不安又着急地看着她,「我們不是故意把平安抱回家讓你擔心的!阿棗姐姐,對不起,你不要生我和哥哥的氣好不好?」
阿棗這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見三妞大大的眼睛裏滿是不安,忙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撫道:「我不生氣,我還得謝謝你和你哥哥才是。若非你們及時把平安帶回了家,他說不得已經被壞人抓走賣掉了呢!到時候他可就再也見不着咱們了。」
最後又忍不住嚇唬了平安一番,見他大大的眼睛裏終於露出一絲害怕,阿棗這才滿意了。
「賣掉?」三妞也被嚇了一跳,忙道,「阿棗姐姐,以後可不能再讓平安一個人出去啦!」
阿棗點頭,又嚴肅地看着平安道:「平安知道了嗎?」
小傢伙這會兒總算乖乖點頭了:「嗯,平安乖乖噠。」
「這才是娘的好孩子,」阿棗親了他一下,又看向三妞,「對了,你方才說你娘的手被燙傷了?現在怎麼樣了?嚴重嗎?」
想到母親,三妞眼眶一紅:「我娘的手都被燙得起水泡了……阿棗姐姐,你,你知不知道該怎麼救她?」
阿棗忙道:「你別怕,先和我說說她的情況。」
三妞點頭,又在阿棗的詢問下將林氏的症狀細細說來。
「我這腳現在有點兒不方便走,不然該上門給你娘看看才是。不過她的情況我大體也了解了,不要緊的,三妞別害怕。」阿棗聽完,安撫了三妞一番,又轉頭對阿小道,「去柜子裏打開我的藥箱,把那個紅色的小木盒拿過來。」
阿小忙照做。
阿棗將那小木盒放在三妞的手裏:「這燙傷膏藥效不錯,你快回去給你娘抹上,每日三次,過些天就能好了。只是這幾日讓她注意些,傷口別碰到水。」
那紅色木盒做的極為精緻漂亮,看着就不是什麼便宜的東西。三妞愣了愣,有些不敢去接,還是阿棗又催了一下,這才怯生生地接了過去:「阿棗姐姐,這……很貴吧?我不要這個,你就告訴我什麼草藥能治好我娘就行,我自己去摘……」
「這個一點兒都不貴,是我自己做的。」阿棗一愣,隨即就笑了,「快去吧,和我還客氣麼?」
三妞低着頭看了那紅色木盒一會兒,突然從腰間拿出一個東西飛快地塞進阿棗的懷裏:「哥哥說不能老占阿棗姐姐的便宜……阿棗姐姐,我……我用這個和你換!」
阿棗一愣,低頭一看,竟是她從來不離身的寶貝小荷包。
那荷包已經很舊,但針腳看着很是細密,面料也很不錯,雖邊緣有些磨損,顏色也已經黯淡,但大概能看得出來,原來挺值錢的。
這東西……不大像是宋家人能用的起的,他們家有多窮她是知道的。
但阿棗沒有多問,而是笑着還了回去:「這是你的寶貝,太貴重了,我這藥可不值這麼多錢。如果你真的覺得過意不去,不如有空的時候幫阿小一起把外頭院裏的雜草給除了吧?我想在東牆那邊的空地上種些草藥。阿小一個人做起來太費勁了些,不知道三妞願不願意幫幫她呢?」
那個荷包是過世的父親給她留下的唯一的東西,三妞一直當做寶貝一樣珍藏。雖然方才把那荷包送了出去,可其實還是很捨不得的,這會兒見阿棗這樣說,頓時便眼睛亮亮地笑了出來:「我願意!」
阿棗失笑,溫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眼底卻是若有所思。
和這個宋靳接觸得越多,她就越能肯定他絕對不是最初她見到的那個宋秀才。
那麼,現在這個他到底是什麼來歷呢?
夜幕漸漸褪去,天空泛起魚肚白,又是新的一天。
晨練過後,宋靳踏着微涼的晨風,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雖然一夜未成眠,可他卻半點睡意都沒有。想到待會兒便要回書院,宋靳腳步微微頓了頓,下意識地往前方阿棗家的大門看去。
沒想到剛看了一眼,那木門就打開了。
宋靳微愣,隨即便看見俏生生的姑娘扶着門,慢慢地從裏頭邁了出來。
待看清那張一掃昨日傷痛,重新嬌艷綻放的臉蛋,宋靳心尖重重一顫,不自覺地邁開雙腿朝她走了過去。
「盛娘子,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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