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竹笛聲由遠及近傳來,安靜的街道上突然熱鬧了,聽到警報的懷家家丁爭先恐後的飛奔前來。
這些凶神惡煞全副武裝,氣焰囂張,但在彭威他們眼裏,就是一堆待宰的獵物。五人興奮的兩眼放光,紛紛亮出兵器,併肩子迎頭衝殺過去。
砍!砍!砍!殺!殺!殺!
不留餘力,全力施為的五人面前,不見兩合之將。尤其是程瑤,作為五人中最小,也是唯一女孩子,她得到更多意圖揀軟柿子捏的照顧。她的戰績因此尤為輝煌。
彭威他們多少還顧念這些家丁非首惡,下手有所留情。程瑤卻不管,在她眼裏,惡人就是惡人,全都該死。
一刀揮下,往往不是斷臂,就是折腿,中刀者厲聲慘呼,恨不得自我了斷來結束痛苦,受盡折磨後再慢慢死去。
很快,戰局逆轉,五個孩子攆着一眾家丁滿城跑。
懷遠送走魚揚後,正在府里思量這事。對街上傳來的警笛聲,並未在意,繼續坐在書房上神。
許久,外間警笛聲仍斷斷續續傳來,終引起懷遠注意:點子挺扎手!
懷遠親自出門,看個究竟。出的府門轉彎,眼前慘像嚇了他一跳:遍地屍體,偶爾幾個活着的,也躺在那裏無助的呻吟等死。
懷家的威嚴受到挑戰,懷遠大怒,騎馬跨槍,辨別警笛方向,揚鞭而去。他要看看,誰吃了豹子膽,敢在秣陵城鬧事。
等懷遠看清敵人不過五個孩子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幾個心腹騎馬趕到懷遠身邊,臉色蒼白,灰頭土臉。
「老爺,點子扎手,弟兄們輕敵,傷亡很大,現在反被追着殺。」
「一群廢物!」懷遠冷哼一聲,命令道,「派人封住四門和城牆。城裏街頭設置拒馬,弓箭手伺候,限制他們活動範圍,聚而殲之。」
心腹們策馬離去,各自佈置。
對手的變化,彭威他們在戰場上很快便感覺到。對手不再無頭蒼蠅般瞎撞,每轉過一個街頭,對手的人數便會增加。
等他們看到街頭第一個拒馬,立馬便明白了對手的用意:要拉網對他們進行剿殺了。
沒有驚慌,也沒有失措,相反這更激起他們旺盛的鬥志。借着前面家丁身體的掩護,他們基本無視拒馬後面射出來的冷箭,快速接近拒馬,然後挑了,再轉向另一個街道。
隨着對方不斷的聚集,面對的敵人越來越多,終於,對方不再逃跑,而是轉過身來跟他們死磕了。
而彭威他們,一段時間酣暢淋漓的四下里追殺後,都有些氣喘。戰局開始向着不利於他們的方向轉化。
「要陷入重圍了,怎麼辦?」程郊喘着粗氣,砍殺着眼前敵人,艱難的對彭威大喊。
彭威在激鬥中早在思考這個問題,等他眼角餘光閃出街頭三個騎在馬上的頭目身影時,立馬有了主意。
五人頻繁換位,交流意見,很快達成一致。
程郊和荊恬兩人猛的發力,大開大合,暫時逼退敵人,彭威和彭風兩兄弟四手緊握,抬起程瑤,一使勁,程瑤借力一躍,立時騰空而起,衝着路邊一棵參天大樹而去。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程瑤借力樹幹,直撲向街頭指揮的頭目。
相隔重重人山,自覺絕對安全的頭目哪想到程瑤回從天而降,猝不及防下,被程瑤一腳踹下馬背,就勢奪了馬匹。長刀左右一揮,另外兩個頭目也應聲倒地。
騎上馬的程瑤如虎添翼,一夾馬肚,如虎入羊群,登時衝散人群。彭威、彭風、荊恬和程郊順利衝出重圍,搶得另外兩匹馬。五人三騎,甩開眾人,揚長而去。
「這麼久了,怎麼援兵還沒來?瑤,你確定留字條了?」彭風一邊策馬,一邊問程瑤。
「生死攸關,這我怎會忘。」程瑤鄭重的點頭確認。
「別管這些了,現在我們怎麼辦?」荊恬大喊。
彭威冷靜的道:「我們久戰已疲,不能再戰。對手也已嚴陣以待,再糾纏下去沒意義。我們出城,等援兵來了再做道理。」
當下不再說話,五人朝最近的門衝殺過去。誰知門口密密麻麻佈滿了拒馬,門後、牆頭一排弓箭手,張弓以待。
此門不通,便另換一門。不出意料,同樣防守嚴密,插翅也飛不出去。這下五人都有些慌張。
「完了,對方要對我們來個瓮中捉鱉。」荊恬哀嘆。
「得趕快找個地方藏起來才是。」彭風着急的建議。
這主意誰都知道,但他們對秣陵城都不熟。現在全城上下都是懷家的人,尋常百姓都閉門鎖戶以自保,誰也不會冒險收留外人。倉促之間,能藏哪裏去?
「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程瑤的聲調還是一貫的冷,形勢的危急似乎絲毫影響不了她。
彭威眼前一亮,喜形於色:「懷府!」
說走就走,五人沿途隨意收集了一些懷家家丁服飾,趕至一偏僻角落,手忙腳亂換了,扔下馬,扮作戰場下退下來的殘兵,蹣跚的往懷府走。
正心裏忐忑的沒底呢,恰好發現前面真有一隊傷兵互相攙扶着回府,沿途不時有人加入。五人精神都是一振,謹慎的追過去,跟在後面。
街上到處都是亂鬨鬨尋找他們的兵丁,一拐入懷府門前的大街,卻仿佛從地獄進入人間:乾淨的街道,閉目養神的馬匹靠牆拴着,漆黑的大門外,兩個夥計無聊的坐在那裏曬着太陽打盹,一點也沒有戰場緊張的氣氛,仿佛今天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五人小心的跟這諾挪步,手暗暗攥緊了刀把,只要有人表現出一絲異動,立馬大開殺戒。
有驚無險的一路平安進入懷府。前面傷兵各自回房治傷,他們趁着沒人注意,悄悄閃進牙門,進入後院,找了個隱蔽處暫時藏身。
「我們怎麼辦?一身的血污,在這裏太扎眼了。」程郊說話。
程瑤主動提議:「看我的。」
嘴裏說着話,眼睛卻一眨不眨盯着外面。直看到一個落單丫鬟模樣的人慢慢往回走,便悄悄起身摸了過去。
如同大型猛獸抓捕獵物般迅速接近丫鬟,一記手刀砍在丫鬟脖頸處。丫鬟悶聲倒地。
彭威他們急忙跑過來,蹲下看昏倒的丫鬟,抬臉悄聲說:「死了!你用力太大了。」
程瑤很難得的俏皮了一下,吐了吐舌頭:「習慣了,沒收住。」
說着話,手上不閒着,迅速換了丫鬟的服飾,然後大搖大擺的朝靠牆的一處房子走去。
房裏有兩個中年婦人坐在榻上說話,不等她們反應過來,程瑤早已過去一人一手掌,將二人擊昏在地。五人總算有了可以暫時休息的安逸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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