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艷陽高照,京郊外的魏家馬場也如同這天氣般熱鬧非凡,雖然明日才有汗血馬駒出場,但也不影響來者的熱情。
先來魏家馬場跑上幾圈也是令人舒坦,誰不知魏家跑馬場建造的並不比皇宮的馬場差多少的,所以馬車便一輛輛的駛來停下,但瞧車面奢華的裝飾便知來者之人皆是非富即貴。
馬場的女主人魏夫人是個喜好交際的,趁着夫君馬場出價汗血小馬駒之際便也隨之送了帖子請其各家夫人和貴女們來馬場遊玩,更是在馬駒叫價後辦了賞馬宴會。
這也是蕭繹為何帶沈嫿來的緣由之一,明日替煜哥兒買下寶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帶小表妹出來遊玩兩日。
但魏夫人並未給蕭氏侯府女眷送帖,因而在聽到管事急匆匆跑過來說蕭將軍帶了女眷,她的氣一下子便不順暢了,拔高了聲問:「可瞧見帶的是何人?」
那管事站在原地不停的抹汗,為難的道:「夫人,小的也是不知,蕭將軍身邊的那位帷冒遮蓋的嚴嚴實實,看不大清楚容貌,不過瞧着個子高挑,氣質不俗,應該是蕭家的哪位小姐吧。」
魏夫人臉色一變又問道:「東家呢?」
「這會兒去外面迎蕭將軍了。」
魏夫人一愣,不知在想什麼,隨即便喚來丫鬟簡單梳洗,又插了幾根精緻的華貴髮簪,忙更換了一身顏色艷麗的衣裳,在丫鬟的攙扶下,急匆匆的也去了外面。
等到了馬場口,果然見有輛精緻奢華的馬車停在那裏,蕭繹和身旁攏着帷冒女子已然下車,身後有媽媽和丫鬟等一干下人摟着一個熟睡的小兒,而自己的夫君則立在對面穿着灰褐抽絲立領如意雲紋錦袍,一派儒雅之氣,她忙款款走上前,因為已為人婦,道不必像未出閣的姑娘家遮掩容貌。
魏羨淵瞧着身旁之人道:「夫人怎了來了?」
「我聽說退之要來,他是夫君您的恩人,又是多年的朋友,做嫂嫂的豈有不來迎的道理……」她話語一頓,描了艷麗妝容的眸子故意轉了方向盯着沈嫿問道:「這位是?」
沈嫿在剛剛蕭將軍與魏家主人的交談中大約知曉了二人的關係,便禮貌的與魏夫人點頭福身,摘了帷帽揚了臉給她看,也算是禮貌。
「嫂嫂,可勞煩您帶家妹去女眷廂房先休息?」別看蕭繹喊她一聲嫂嫂,倒是只與她是一般年歲,只不過蕭繹尊稱對面之人一聲魏兄,又因為魏羨淵虛長蕭繹三歲,便是客氣道,說來二人乃是至交。
魏羨淵臨近而立之年,生意卻做的極大,乃是皇商供應之一,經商的奇才,底下產業大到有礦石生意,小到胭脂香粉,魏家雖是經商,卻也是常在貴胄圈裏出入的。
「不知妹妹怎麼稱呼?」魏夫人像是隨口問了一句。
「夫人您喚我靜妤便好。」沈嫿可不想讓其他人誤會她跟蕭繹的關係,只好借用下表姐的名號,反正親兄妹誰也不會多想任何,況且蕭將軍剛才模稜兩可的回答稱呼她為家妹,大約也有這種意思在,沈嫿就順水推舟,坐實了這個家妹的稱呼。
蕭靜妤那是在貴女圈裏出了名的,沒見過也定會聽過她的名字。
「原來是退之的妹妹蕭大小姐!」魏夫人更加和藹的一笑,仔細打量誇讚道:「只聽過妹妹,倒是一直未得相見,果真是個美人胚子。」
蕭繹略略撇過去一眼,還是如常,根本沒有要揭穿她的意思,「你先隨魏夫人去休憩食些吃的!我一會兒帶你去挑馬!」
沈嫿乖順的點點頭,她還真的有些疲憊了,只是剛要轉身之際,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彆扭的漢話,「是蕭將軍麼?」
幾人紛紛順着聲音瞧去,便瞧見一個頭戴寶石纏帽的異族男子笑着走過來。
魏夫人貼近沈嫿倒是真如同嫂嫂般熱心的小聲為她介紹道:「妹妹是不是覺得他不像大梁人。」
「恩,像是南疆人。」
「確實是南疆人,他是南疆攏了茶葉生意的木拉市。」
「蕭將軍,我漢話說的不好,但十分久仰您的大名,不知可否和蕭將軍獨坐下來喝茶聊聊,我帶了頂級的貢茶!」
蕭繹略微遲疑一下,並未應聲,往裏面走去,倒是一旁的魏羨淵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男人們要說事情,女眷們自然是不能打擾,再說本來就是要去休憩的,魏夫人拉着沈嫿離開,一路上魏夫人很是熱情,親自指引沈嫿去廂房,還特意吩咐廚子開了小灶做些利於脾胃消暑的小菜,沈嫿整個人都懶懶的,謝過之後便請她去招呼其他女眷客人,「勞煩夫人了。」
魏夫人笑了笑,「不急,今日來的大都是男客,隨來的夫人們小姐們少些,你是退之的妹妹,我理應好生照顧。」說完就吩咐了丫鬟去打些水來燒開,一會兒可讓沈嫿小憩完好好洗漱。
一直跟在身後的木葵抱着表小姐的行囊,喃喃的嘟囔了一句,「好像在哪裏見過。」
晌午小憩過後,蕭繹果然來接小表妹去馬場挑馬,木葵抱着兩件男裝進來鋪在床榻上,詢問道:「表小姐您看看喜歡哪件?」
沈嫿也不挑剔,睡了一覺後神清氣爽,自個兒坐在銅鏡前哼了江南儂軟的小曲,將髮絲高高挽起來,盤發成男子的髮髻,木葵幫她佩戴小巧的玉冠,不由的調侃,「平日表小姐姑娘家的髮髻沒一個能盤好的,倒是這個盤的極好,將來咱們少將軍可不愁儀容了。」
沈嫿笑着瞪他一眼,再對着鏡子瞧了瞧,也甚是懷念這久違的模樣,「什麼都堵不住你的嘴。」
木葵嘻嘻一笑,「表小姐您快試試衣裳吧,少將軍還在外面等着呢!」
沈嫿換男兒裝十分嫻熟,半點不用木葵搭手,不一會兒木葵的面前就赫然出現了一位面容白皙的俊俏公子哥兒,圓領銀絲淺紫勁裝兒,腳下是輕薄的鹿皮腳靴。
雖然單從那潤白臉蛋和胸前的鼓囊也能瞧出是個姑娘家,但沈嫿穿襲男裝多年不乏英氣逼人,更有女子穿不出的挺拔韻味,只不過不像在江南胸前必須緊勒了布條遮掩,這樣更是舒爽,木葵看着一喜趕緊打開門子給蕭將軍瞧。
蕭繹聽到木葵的音轉了身子,剛剛小表妹的那支儂軟的小曲聽的他渾身舒暢,微眯了眸子細細品着,這會兒又見面前的小表妹換上男裝,膚色凝白如玉,面若春桃,一雙大眼睛微波流動,神采奕奕,無一處不是驚艷,蕭將軍睜大了鳳眸從上到下細細打量,心神一盪的收了目光後伸出手邀約小姑娘,「過來,我帶你去挑選馬兒。」
「嗯。」沈嫿幾乎小跑的走過去,神色輕鬆,蕭繹望着那張滿是期待的嬌俏面容,也不自覺微微揚起嘴角,以後定是要多帶她出來遊玩,才能見到這樣對他毫無掩飾的傾城笑容。
魏家馬場遼闊,正直初夏,草兒長的極好,一片綠草茵茵之勢,馬場上已然有人在揮着鞭子策馬,其中更不乏一些女扮男裝的妙齡少女,大約是蕭將軍和小表妹相貌太過矚目了,宛然一對天上璧人,雙雙吸引了不少男子和女子的目光。
蕭將軍不喜那一雙雙放光的惡狼眼神,板着臉色拉着沈嫿就朝馬廄走去,前面引路的小廝是魏羨淵特意囑咐過的,要將最好的塞外馬駒供蕭將軍挑選,沈嫿走過一圈諾達的馬廄,並沒有挑到心儀的。
似乎蕭繹也不太滿意,這些馬兒不是太高,就是太壯,不適合表妹這般的姑娘家騎駕,但是沈嫿想的便是另一回事了,選馬兒自然要選一匹毛色漂亮的,所以挑挑看看便都覺得這些馬兒略顯粗狂了些,但是塞外馬兒強壯這些也是避免不了的。
「還有麼?」蕭繹蹙着眉頭問道。
那小廝猶豫了一下,才恭敬的回道:「倒是還有一匹新來的白馬,只不過性子烈點了,一直馴服不下來。」
沈嫿一聽是白馬便是起了興趣,塞外馬駒白色的極少,就算馴服不下來,也不當着去瞧瞧欣賞一番,「表哥,咱們去看看吧。」
小表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蕭將軍自然不願掃了小姑娘的興致,便是應了要求,不一會兒便是在另一處單獨的馬廄里瞧見了顏色雪白的那匹烈性馬。
沈嫿只一眼就喜歡上了,那白馬毛色鮮亮,雪白如玉,馬腿修長而有勁,大眼睛上翹着長長睫毛,忽閃的漂亮,只不過好似是瞧見了生人靠近,不安而警惕的來回走動,噴着響鼻。
蕭繹早就瞧出小表妹的眼中的芒光,便笑着問她:「你喜歡它?」
沈嫿誠實點點頭,不過她也知這匹馬兒就算再喜歡也是要不得了,「我瞧瞧就好。」
蕭繹側了頭,鳳眸微眯,見小表妹臉上的神色難掩失落,蕭繹目光平靜的又轉回來定定的瞧着那匹白馬,忽而提高了聲音道:「將它牽出來,我要馴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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