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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似火的午後時分,汗流浹背的人們躲得了炙熱毒辣的日頭,但卻是逃不掉大地的蒸騰烘烤,耳畔那此起彼伏的蟬鳴聲更是不絕於耳生生不息。
自渾身的酸痛中悠然轉醒的李瑾芸剛一睜開眸子,守在床榻旁的大舅母與二舅母便是連忙激動的圍了上去。
「芸兒啊,你終於醒了,你真是嚇死我們了啊……」難掩幾多哽咽的大舅母拉過她探出來的小手,後怕連連的貼上劇烈起伏的胸口,那可狂跳了許久的心終於有的放矢。
而同樣激動的二舅母更是憐惜的幫她凌亂散落的髮絲理順,長吁一口氣的擔憂道,「折騰了這麼久,芸兒可是餓了?廚房的爐子上一直煨着雞湯呢。」
「芸兒叫大舅母二舅母擔心了。」略發無力的同兩人扯出一抹微笑的李瑾芸掃一眼僅有幾人的廂房,「雖然芸兒此刻餓得能吞下一頭牛,不過,那個不急,孩子們呢?芸兒都還沒見過呢……」
「奴婢這就去請Ru母將世子和公主抱來。」福身行禮間躬身而退的香玲步履輕盈。
「王妃放心,兩位世子和小公主都很健康,奴婢剛剛才去看過,Ru母們照顧的都很用心呢。」邊說着邊執手把脈的香巧柳眉飛揚。
一旁雙雙點頭的大舅母與二舅母亦是讚嘆不已,「的確啊,不愧是如花神所言芸兒承接天命,命數不凡,兩個小世子省得粉雕玉琢霎是惹人憐愛呢。」
大舅母與二舅母的由衷讚嘆令李瑾芸眉眼俱笑,「王爺呢?他可有見過寶寶們了?」
「……」唇角陡然一僵的大舅母與二舅母相視苦笑。
匆忙收回把脈的手的香巧眨了眨眸子方才弱弱道,「應該還沒有。」
「咦?怎麼回事?可是出什麼事情了麼?」將三人那略發閃躲的神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美眸陡然一眯。
「呃?王妃,不是的,是王爺被某人偷襲敲暈到此刻都沒能醒過來呢。」眼睛眨啊眨的將喉頭間那呼之欲出噴笑死死噎回腹中的香巧忍得極其辛苦。
「之前究竟發生何事了?」眼底一片茫然的李瑾芸一一掃過眸光閃躲間難掩幾多詭異之色三人,眸光微閃間不禁狐疑的柳眉微蹙,「你們這又是怎麼了?」
「咳,還不是王妃您分娩時大費周章更是命懸一線,實在是太叫人揪心的說,而且最為重要的是,花神那個傢伙竟然姍姍來遲,王爺更是無視大家的極力阻攔,愣是給破門而入。
不止驚得產婆險些嚇破了膽,奴婢當時正巧在場,看得真切,其實王爺自己也是被產婆手中剛剛娩出尚鮮血淋漓的世子給嚇到愣神,才被黑着臉跟了進來的花少主偷襲得手。」
「原來如此,那阿熙呢?怎麼不將王爺救醒?」在大舅母與二舅母的幫扶下緩緩坐起了身來的李瑾芸略發狐疑的道。
然卻是不想,她的話才方落,便是惹得三道毫不掩飾的噴笑,尤其抖着唇角,笑到捧腹彎腰眼淚狂飆的香巧最為誇張。
「救醒王爺?花少主在得知王妃您與世子公主平安無虞後,便是包袱款款同婉婉夫人一道浪跡天涯去了……」
「呃?」頓時滿頭黑線的李瑾芸唇角狠狠一抽。
而努力平息了幾多情緒的香巧頓了一下方才補充道,「以奴婢看,花少主是怕王爺醒來後先一掌劈了他再給風光大葬啊。」
「以王爺當時暴怒的性子,還真是不好說啊。」同二舅母相視但笑的大舅母涼涼添了一句。
同三人相視苦笑的李瑾芸唇角微僵,而當乾淨利索的Ru母抱着三個小傢伙慢步而來時,前世今生第一次做母親的李瑾芸心情分外激動。
「王妃是要先看大世子還是小世子或者小公主?」生怕驚擾了在襁褓中睡得香甜的世子與公主,靠了上前的香玲刻意壓低了嗓音。
「按順序來吧。」迫不及待的抻着脖子去看的李瑾芸眨着水靈靈的眸子。
「這是大世子。」抱着襁褓靠了上前的Ru母微微屈膝。
「還真是如大舅母二舅母所言啊,粉雕玉琢吶……」淺笑盈盈的眯着眸子的李瑾芸慈愛的凝視睡得香甜的寶寶,微微的勾起的唇角間滿是藏不住的母愛傾瀉。
「這是小世子。」雙手抱着襁褓的Ru母身子一側,將小世子的正臉露給主子看。
而瞧過睡得香甜的大世子,再瞧與大世子難分彼此的小世子時激動之餘,卻是奇怪的眨眨眸子,「小世子怎麼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隨着李瑾芸的話落,忙湊了上來細細查看的大舅母與二舅母亦是極為心疼的細細打量,生怕是哪裏不妥,但觀察良久,卻是徒勞無功的雙雙凝眉。
「稟王妃,小世子是三個寶寶中出生時哭得最響亮的那一個,而且,就是報到隔壁的廂房單獨安置,小世子也是啼哭不休,但花少主與這位姑娘都替小世子把過脈了,但又好像沒有問題。」
「稟王妃,Ru母說的沒錯,小世子脈象上毫無問題呢。」連連點頭的香巧唇角難掩一絲詭異的笑容,同自家王妃遞去一記別有深意的眸光後,便是不再多言其他。
而當看過同大世子一般睡得香甜,小臉上粉撲撲的令人愛憐的小公主後,三個Ru母便是匆匆抱着襁褓躬身而退,而直到這時,強撐了一天一夜的大舅母與二舅母方才在婢女的攙扶腳步虛浮的回房休憩。
只有三人的廂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而邊大口喝着雞湯嚼着雞肉,邊同香巧挑挑眉的李瑾芸滿是狐疑之色。
左顧右盼後方才上前一步的香巧刻意壓低了嗓音道,「稟王妃,奴婢當時把脈後沒有查到小世子一直啼哭不休的原因後便是同花少主交流意見,而花神卻是直言小世子只是難以接受事實而已,時間久了,自然就沒有問題。」
「……呃?接受什麼事實?」塞了滿嘴肉的李瑾芸神色陡然一僵甚至險些給噎到,連忙喝兩口淡而無味的雞湯順了下去。
「咳、花神說小世子是搶輸了大世子成了老二才不乾的嚎啕大哭的。」說着卻是忽而一頓的香巧高高翹起的唇角間滿是異色,「而且,據花神事後同奴婢透露,王妃您之所以痛苦掙扎了那麼久,就是因為大世子與小世子再您腹中針鋒相對搶第一的緣故」「」
「……」手中的雞腿啪嗒一聲掉入餐盤的李瑾芸眼前頓時猶如一群烏鴉嘎嘎飛過,臭小子們,原來害她痛不欲生至此的竟是他們在搶頭名!
而猶在神色微僵的李瑾芸愕然凝眉間,同香巧相視但笑的香巧方才接着補充道,「花神走前同奴婢特意交代此事只能告知王妃您一人知曉。」
「為何?」忙回眸一瞥的李瑾芸柳眉緊蹙,將手中空了的湯碗遞給一旁的香玲,而後方才將狐疑的目光投注在遲疑半晌間欲語還休的香巧身上。
「花神說,若是叫王爺知道了內情,怕是會一掌拍死小世子……」說着都忍不住唇角狠狠一抽的香巧眨着滿是笑意的眸子。
而對此不置可否的李瑾芸卻是唯有撇嘴苦笑,花神果真是了解王爺。
然而,紙終究是包不住火,以至於十五年後高坐龍椅被天下蒼生之大計困在四方天中出都出不去的小世子不止一次的深深懊悔,他究竟是何苦來哉?
而卻說那時終於甩掉重任一身輕的豐俊蒼正攜手嬌妻在泰山之巔傲視天下,睥睨眾生,更是意外的際會了逍遙多年業已是兒女雙全的花宏熙與歐陽淑婉。
「我說王爺吶,您能不這麼記仇成麼?那都是多久之前的小事了,怎麼火氣還這麼大啊……」撫着隱隱作痛胸口,一臉菜色的花宏熙哎叫連連。
冷冷瞪他一眼的豐俊蒼深邃幽暗的星眸滿是陰鬱深沉之色,直叫將兩人神色交流間噼里啪啦的火花看在眼中,相視苦笑的李瑾芸與歐陽淑婉忙相攜閃至一旁。
「王爺這些年可是功績不小啊,這會兒怎麼會有功夫同王妃遊蕩山水了?」同他一般站定山之巔負手而立的花宏熙噙一抹吊兒郎當的邪笑問。
「這麼多年本王都是身不由己,如今天下大定,本王也該是時候實現阿芸一直以來的夙願了。」站定泰山之巔俯視眾山小的豐俊蒼迎着高風,沐着晚霞安然若素。
直叫回眸深深的瞥他一眼的花宏熙訕笑揚眉——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他與婉婉這些年來可不就一直是如此麼?
原來幸福不過就是平常!
山之巔頓悟人生個花宏熙迎着絢爛旖旎的晚霞周身恍若度上了一層精光,而漸漸走遠的李瑾芸與歐陽淑婉尋一處落英繽紛的大樹下席地而坐。
「王妃姐姐這些年可還好?世子與公主該是都長成俊朗男子娉婷少女了吧……」迎着霞紅一片的晚霞,歐陽淑婉難掩幾多感概。
「是啊,時間真的好快啊,這好像也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們都也都長大Cheng人了,我們這也都老嘍。」雖是如是說着,但卻依舊神采奕奕的李瑾芸面色間絲毫沒有歲月的痕跡。
而此前光顧着激動並未過多留意,此間細細打量方才不甘心的喃喃道,「王妃姐姐哪裏有顯老啊,倒是婉婉看起來都要比你來的老態龍鐘的說!」
「皮囊之相而已,重要的還是心態啊。」瞧着她那急吼吼的不甘模樣,同她相視但笑的李瑾芸忽而柳眉微挑,「你們呢?這麼多年漂泊在外,我同阿蒼每每有你們的消息都是晚一步的逮不到影子,沒想到我同阿蒼都已經放棄了,咱們倒是因緣際會。」
「呃?王妃姐姐不能婉婉啊,最初熙哥哥本是說占避正在氣頭,殺了他都不足以解氣的王爺,結果後面我們無意中打聽到爹的蹤跡,所以一路苦苦追尋,可能正是因此,我們才一次次錯過吧。」很是惋惜的連連嘆息的歐陽淑婉眸子中水光盈盈。
而深知他們這些年來定是居無定所一路尋覓走來的李瑾芸不禁憐惜的拉過她略發粗糙的小手,不由得感慨道,「婉婉也不必如此介懷,我們這不是又重逢了麼,況且我同阿蒼這次出來,就不打算再回朝堂,所以我們或許一起浪跡天涯也尚未可知啊。」
「咦?真的嗎?」眸光陡然大亮的歐陽淑婉興奮的尖叫一聲。
「當然。」輕輕拍拍她嬌柔的肩膀,連連點頭的李瑾芸淡淡道,「我同阿蒼辛苦多年,終於將因火山噴發而生靈塗炭的大周恢復民生,甚至還在阿蒼的威懾與籌謀下周邊諸國俯首稱臣,也算得上是功德圓滿了,正是砥柱而退的時候……」
「王爺與王妃姐姐這麼多年為大周,甚至為天下蒼生某福祉已經夠多了,我們這些年來遊走四方,更是能感同身受。」連連點頭的歐陽淑婉欽佩之餘,卻是忍不住喟然長嘆,「只可惜我同阿熙這麼多年來的苦苦追尋,卻始終沒能找到爹他老人,實在是失敗的緊吶。」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相信時機到了,婉婉的夙願也定能實現。」同快慰但笑的李瑾芸眸光愈發深遠的眯一眼那方雙雙負手而立的豐俊蒼與花宏熙。
「嗯嗯,但願如此啊,不過,王妃姐姐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眉頭忽而一簇的歐陽淑婉清亮的眸光中陡然閃過一抹邪笑。
「哦?何事?」將她神色流轉間的異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眸光微閃間不禁好奇的挑挑眉。
「就是你那好姐姐,李佩瑤啊,王妃姐姐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說着卻是忽而一頓的歐陽淑婉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大概是病死的吧,當時事務繁雜,探子將送來消息後,是阿蒼交代下屬處理的,怎麼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柳眉一簇的李瑾芸略發狐疑的道。
「其實,與其說是病死的,倒不如說他們那根本就是自尋死路的說,那段時間的京城是怎樣的生靈塗炭誰人不知,逃都來不及是說,他們竟然倒行逆施,究竟是也是苟延殘喘不了多日啊。」輕輕搖頭的歐陽淑婉毫不憐惜的嘲諷一笑。
而訕笑揚眉間恍悟了什麼的李瑾芸不置可否的淡淡道,「這世界因果報應,有因必有果,她不過是自食其果罷了……」
「惡人惡報啊。」冷哼一聲的歐陽淑婉撇撇嘴,而後卻是轉移話題道,「不過,婉婉一直擔心青竹姑娘的際遇,不知王妃姐姐可有她消息?」
「她已經成了我的二嫂了,雖然二舅母一直不能承認,但二哥堅持,況且,二哥常年跑外,更是將二嫂時時帶在身邊,二舅母就算想找茬都很難啊。」說着都忍不住邪魅但笑的李瑾芸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那就好,那就好。」神色陡然一松的歐陽淑婉開心的呢喃低語,「當年她的脈象都那般虛弱了,竟然還能孤身一人大仇得報,果真不虧是有竹子堅韌不拔的韌性啊。」
「那是她能自我解脫出來,才能迎來她生命里的陽光啊。」淡淡揚眉的李瑾芸眸光迴轉,「不過,這些年來,乾爹始終不能再踏出回龍谷半步,我們打算不日便南下去探望他老人家,咱們同去如何?」
「耶?回龍谷?」愕然一怔的歐陽淑婉猛然彈跳而起。
而眸光微閃的李瑾芸不禁唇角陡然一僵,他們這麼多年天南海北的尋尋覓覓,該不會就是沒想到過回龍谷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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