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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明媚,照在人身上,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滋生出一絲慵懶。
絲絲和風緩緩掠過,又讓人愜意的神經多了一絲舒暢,伸手划過空中的懶意,一份悠然便緩緩坐上心頭。
大明宮最讓人們心馳神往的建築,如今早就是完善多時的,被李弘起名為空中花園的樓閣。
李弘設計出來的搖梯,在太乙城的皇家莊園經過幾年的革新,如今更加成熟的被運用在了空中花園的閣樓上。
李治與武媚緩緩登上最高處,整個繁華的長安城便在他們的腳下被俯視。
人流如織、店鋪林立,來來往往的客商馱着貨物,經大街走小巷,尋找着自己的目的。
大明宮前方因為隔離了當初的太極宮,因此,很難聽到人潮如織的長安城街上,那喧囂熱鬧的嘈雜聲。
但看着那一派熱鬧景象,仿佛耳邊已經想起了「繁榮昌盛」的聲音。
李治因為吐蕃一事兒心情不佳,看什麼事情都不順眼。
原本還很結實的太極宮,在李弘離開後,就開始搖搖欲墜,颳風下雨時,不少牆壁竟然突然被濛濛細雨沖塌了。
這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太極宮是不是被那小兔崽子,偷偷摸摸搞垮的?
畢竟,這已經不再被皇室用度的太極宮,留在這裏無人用度,廢棄的話可是很可惜。
所以李弘每次經過的時候,都是兩眼發綠。
當武媚跟李治知曉,小兔崽子在皇室搬入大明宮後,就想把太極宮與他的東宮一起夷為平地,重新建造時,夫婦倆自然是把某人喊到身邊,狠狠的揍了一頓,以此警告他少打太極宮的主意。
但天隨人願,李弘離開不出兩月,太極宮就開始出現各種事故。
無奈之下,李治便下令工部開始重新設計太極宮。
雖然明知是李弘在搞鬼,但此刻人家已經不在長安,想要找人家算賬也沒法找到。
果不其然,李治下令不出三天,工部就高效率的拿出了設計圖紙。
看着那圖紙上熟悉的字跡,以及各種平面圖形,武媚滿額頭都是黑線,玉手更是因為緊攥拳頭的緣故,青筋畢露。
於是,小胖子李旦便成了犧牲品,那日被武媚因為搶太平公主的奶糖,狠狠的被揍了一頓。
揍完後,武媚頓時神清氣爽,看任何事物都順眼了很多。
「這小兔崽子是建造什麼東西?看着跟他的太乙城似的。」李治皺着眉頭,一年不問個八百遍,就好像這一年過的缺了點兒啥似的。
武媚卻是知道,這是李治變相的要記住李弘犯下的過錯,就等着人回來後,新賬舊賬一起清算。
不過話說回來,武媚還是很欣賞眼前的這一大片建築。
全部用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以及緊挨大明宮的園林花草,被工匠修剪出了一個大大的唐字。
四周鮮花簇擁着的,在一次不經意間,武媚還從那綠油油的草坪上,看見了一個極像李弘的,大大的笑臉。
經過詢問,連鐵吞吞吐吐着,說這是太子殿下怕您想他,所以就命令工匠把自己的笑臉修剪到了這裏,讓您一上空中樓閣,就能夠看見他。
結果自然是不用說,李弘大大的笑臉被武媚全部下令剪除了,緣由是,看着那笑臉手心發癢。
然後一旁的小胖子李旦,跑的比兔子還快,武媚話音落,「兔子「就消失不見了。
看着下方全部用石頭建成的建築,李治跟武媚原本都很不滿意,但最後,當知道這些建築的各個用途後,兩人才算是勉強同意了。
何況,這一切還不用他們出一分錢,都是李弘自己從太乙城出錢,至於戶部,現在已經成了李弘的錢包了,恐怕除了戶部侍郎敬暉,李治都不知道他大唐戶部有多少錢。
兩人站在空中樓閣,欣賞着腳下的天下,還沒有一炷香的時間,兵部帶着紅翎的摺子就從揚武手上,被帶着來到了李治身邊。
「陛下,兵部急奏。」揚武恭敬的說道。
李治接過來打開一看,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雙手緊捏着急奏,不出聲的望着遠方。
武媚看了一眼李治的神情,剛剛聽到急奏提起來的心,不由自主的便放了下來。
原本她還以為李弘那小兔崽子是不是又作什麼妖了,但看看李治那雖然嚴肅的表情,卻沒有焦慮,顯然是其他事情讓他憂心。
李治看了一眼武媚,見她望了自己一眼後,便把目光又放在了腳下的長安城上。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有些沉重的說道:「果然是不出李弘所料啊。」說話的同時,李治是不由自主的連連搖頭。
「陛下您是指何事兒?」武媚並未看那份急奏,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問道。
「當年弘兒與戴至徳因為出兵遼東一事兒,鬧的滿朝堂烏煙瘴氣,最終以弘兒罷免戴至徳禮部尚書,包括其他幾人的官職,從而終結了此事。但現在,一切都如弘兒幾年前預料一般,高麗與新羅聯兵,開始向我大唐這邊出兵了。」李治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
如今想來,當年的事情真是驚險萬分啊。
如果當初不是李弘以強硬的態度拒絕出兵,那麼時至今日,大唐這幾年,需要在高麗投入多少兵力跟金錢?
當年如果出兵援助,那麼今日高麗與新羅聯兵攻唐,這可又將是大唐自己養虎為患、自食其果的一件極為諷刺的事情。
戴至徳當年力主出兵,也不知道他現在會作何感想?
「朝堂上已經任命契苾何力為東州道行軍大總管,高侃為副總管。任命李謹行為燕山道行軍大總管,楊昉為副總管,聯合出兵高麗、新羅。你對此有何看法?如果這要是依着你當年的意思,這幾年我大唐的損失,你擔待的起嗎?」李弘一手撫摸着白起黑乎乎的碩大狼頭,神情輕鬆的看着身前的戴至徳。
戴至徳一言不發,他不相信和平了好幾年的遼東一帶,會有戰亂發生。
李弘吃吃笑着,把手裏的奏摺遞給了戴至徳,說道:「雖然你遠離朝堂已經快要四年了,但朝堂上的奏摺真假,想來你還是能夠辨認的,拿去看看。」
手裏的奏摺遞給了戴至徳,李弘緩緩起身踱步道:「時間有時候能夠很好的證明,一個人的決策是對還是錯。有些事情,我們經過縝密的計算、推敲,完全能夠摸清楚其脈絡。就像我把你召到吐蕃,我不知道你心裏是不是很恨我,或者認為我是因為當年之事,故意刁難你。」
「小民不敢。」戴至徳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手裏的奏摺仿佛有千斤重,壓的他不得不鬆手,放棄了手裏看完的奏摺。
阿史奴看着奏摺飄落在地,急忙小心翼翼的在白起的注視下,撿了起來,然後便站在一邊,等着李弘要回。
「我們常以莫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來警醒自己,但你戴至徳卻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此話只適合你這樣的人。以我大唐的寬容來與高麗、新羅之愚昧之輩推心置腹,已經不是君子之所為也。他們還是未開化的頑民,在我大唐,他們的婢女,在他們新羅可是享有着崇高的地位,誰家的女兒在大唐侍奉達官貴族,可都是榮耀啊。而你卻要與崇拜婢女之人推心置腹,豈不是可笑?」李弘拍了拍戴至徳肩膀,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至於阿史奴,到現在為止,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只要一會兒交給無法無天,好好的拷問一番,想來一定能夠挖出不少東西來。
「不知殿下召我等來吐蕃是何用意?是因為小民當年不敬殿下,所以這是流放萬里嗎?」戴至徳被罷官四年,如今依然是一身文人的骨氣。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了,戴至徳,你我朝堂之上爭吵了好幾年,以你看人的眼光,你覺得我李弘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嗎?還是你覺得我李弘小心眼記仇,對付你還需要等到現在?」李弘看着半梅給戴至徳放了一杯茶,真有股把熱茶從戴至徳腦袋頂澆下去的衝動,看看腦袋裏裝的是不是真的漿糊。
「殿下,恕小民無禮。小民雖然不知道殿下為何召我等前來吐蕃,但當初在朝堂之上,小民從來沒有真正的恨過殿下您。因為政見不合,小民在朝堂之上樹敵也不少,但小民卻不明白,為何罷免小民官職後,還要用小民。」戴至徳返老還童了,這個時候開始矯情起來了。
「我說戴至徳你真沒勁,你是小孩子嗎?怎麼這麼大歲數了,還矯情起來了?罷免你官職怎麼了?以你的德行,你自己看看,如果當初不罷免你,如果當初按照你的提議,大唐在遼東用兵,現在我們得到的是什麼?還不是跟這個吐蕃一樣的白眼狼……你看什麼看,又沒說你!」
李弘說道最後,看着白起又沖他翻白眼,於是對着白起吼道。
最後一句沒把白起吼住,倒是把戴至徳嚇了一跳,但換來的還是白起對他的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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