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緊緊盯着長樂坊,此時的答案已經是不言自明了,如果不是東宮,那就是長樂坊。
長樂坊是誰的地方!李弘他姥姥!榮國夫人楊氏現在的住所,整個長樂坊一坊之地都是她家的!
榮國夫人或許聽起來不算是什麼,不就是太子的姥姥、皇帝的丈母娘跟皇后的媽而已!
但如果參照長樂坊如今在長安的重要顯赫位置,那就知道為什麼現在不光狄仁傑跟高君雅搖腦袋了,就是李弘注視着沙盤上的長樂坊,也是不由的連連搖頭。
長樂坊與東宮相鄰,中間隔着一條馬路,但兩家身後就是大唐帝國的皇權象徵:大明宮。
三座建築如今成品字形落成,就足以想像,這長樂坊在皇家心裏的位置了。這就等於像上一世似的,在廣場蓋了一棟私人別墅用來住人!
要去查這坊之地的主人,就是李弘也得好好琢磨一番才是。
雖然如此,這次他利用洪水排泄之機,疏散了大寧、興寧等坊,獨獨留下了釘子戶般存在的長樂坊,就足以說明,長樂坊在他心裏,他也是忌憚的很。
李弘咬着嘴唇,注視着長樂坊,過了好半天,才緩緩說道:「查下去,一切後果有我負責。白純回來後,我會通知懷英你的,可以在我東宮或者濮王府問話,但絕不可帶到大理寺問話。」
狄仁傑無奈的笑了下,說道:「殿下,白小姐的問詢,臣斗膽就請您問詢了,至於長樂坊,臣願意前往查探。」
說完後,狄仁傑眼神清澈的看着李弘,他的意思已經不言自明了。不畏權貴,但分上下尊卑,臣子查東宮,這向來不合規矩,而且,他自己心裏很相信,這件事兒肯定不是太子所為。
他自己就負責造辦新錢,沒必要再去開一個作坊做一些假新錢,不合常理。
白純跟隨太子殿下多年,太子殿下向來是把太乙城一手交給白純打理,足以說明,白純肯定不會私造,但問題出在哪裏?
就需要他這個做臣子的來查案了,到時候至於如何處置,恐怕此案牽涉不會太大,弄不好會是皇家家事兒。
李弘靜靜的看着一臉赤誠的狄仁傑,默默的點了點頭:「好,聽你的,去辦吧。」
送走高君雅與狄仁傑,看看天色以近中午,於是只好自己肚子用膳。
夏至與小雪陪同着李弘吃飯,但李弘的腦子裏一直在想,因為高麗與倭國一事兒,要不要找許敬宗跟李義府幫自己出點兒主意?這兩人雖然已經遠離朝堂,一直被自己按在崇文館,但對朝堂之事,他們還是有着獨到的見解的。
是不是應該聽聽他兩人的意見,看看是不是能幫着自己在高麗、倭國一事兒上,給予自己意想不到的幫助?
李賢等人還派人通知自己趕緊去陽安樓,好一睹賀蘭敏之的狼狽之色,但李弘斥退了幾人的貼身太監,他才懶得去看賀蘭敏之什麼嘴臉呢。
因為他想去也去不了,義陽與高安派人來了,請他去趟蕭淑妃的那裏。
如今的太極宮,在皇室統統搬到大明宮後,儼然成了一個勞改所,後宮深處禁押着諸多官員家眷。
而在這些人當中,陰差陽錯的,竟讓沒有任何品級、已經貶為庶民的蕭淑妃,成了如今太極宮後宮的頭兒。
李弘緩緩的走在太極宮的路上,打量着太極宮這個漸漸被皇家遺忘的大片宮殿,內心卻有着說不出的諷刺意味。
當年與母后爭奪後宮之主的蕭淑妃,在脫離了歷史原有的軌跡後,終於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終於成了太極宮的後宮之主,可惜,如今太極宮已經失去了它的權利象徵,如今太極宮已經物是人非。
離當年懸掛二十四功臣圖的凌煙閣不遠的地方,靠近金水河的岸邊,一座不大的宮殿顯得頗有人氣,零散的幾個宮女正在院子裏進行着掃除。
蕭淑妃在義陽與高安的陪同下,此刻正面對正當空的太陽,嘴角帶着一抹懶散的微笑,神態悠閒的坐在搖椅上,聽着兩女在她面前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蕭淑妃比李弘的母后武媚還要小上一歲,此時四十一歲。如今雖然被幽禁在後宮深處,但這些年一個人獨處的心境磨礪,加上對佛經的興趣,讓她整個人變得淡然從容了很多。
歲月也好像分外眷顧她,並未在其艷麗的臉頰上留下多少歲月的痕跡,甚至是與武媚比起來,氣色也是不差多少。
不等門口的一個太監通報,義陽就看見了帶着夏至與小雪,四下打量着走進來的李弘。
頓時,義陽如同護崽兒的老母雞看見了獵食的老鷹,張牙舞抓的快步走到李弘跟前,一張不輸她母妃的漂亮臉蛋,都快要貼到李弘臉上了。
胸前的高聳,要不是李弘急忙後退,就要直接撞到他胸前了。
「義陽,你要瘋是吧?招你惹你了,這麼大氣性?」看着氣勢洶洶的義陽,李弘急忙後退兩步,防止義陽整個人撞進他懷裏。
「哼,你少跟我裝!我問你,是不是你的主意,讓陽安樓宰了賀蘭敏之五千兩銀子?」義陽兩手叉腰,站在李弘跟前質問道。
「別擋道,我先給母妃請安去。」李弘伸手扒拉着義陽的腦袋,如今都沒有他高了,扒拉她就跟扒拉小雞仔似的。
「你先給我解釋清楚再去給母妃請安。」義陽不依,瞬間抓住李弘扒拉她的胳膊抱在懷裏,看着李弘不理會她,還要往前走,頓時一個餓虎撲食,絲毫不注意皇家公主形象,整個人八抓魚似的纏在了李弘身上。
「義陽你瘋了是不是?快下來,你都多大了!」李弘真服了這個傻大姐了。
如今義陽已經二十二歲了,不再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了,而且李弘也已經長大了,再也受不了義陽這種,動不動就把她往自己身上扔了。
以前還好,李弘年齡尚如今歲數漸大,他已經沒辦法自己伸手去推開義陽了,不然一個弄不好,手就會觸碰到不該觸碰的地方。
義陽不理會他的警告,整個人順勢趴在他後背上,雙臂緊緊勒住他的脖子。
李弘清晰的感覺到義陽的高聳緊緊擠壓着自己的後背,一雙修長有力的這個白痴竟然兩條腿從背後纏在自己的腰間,設法兒讓自己無法前行!
「夏至趕緊把她扒拉下去。」李弘費力的向前走,說道。
蕭淑妃看着義陽與李弘嬉鬧,絲毫不在意義陽那過分的肢體動作。
懶懶的在躺椅上撐起上身,淡淡說道:「弘兒來了,快請坐。」
蕭淑妃如今已經不是當年的蕭淑妃,此時的她,看見李弘也只是坐着含笑率先問好,不像以前般還需站起來迎接了。
「兒臣見過母妃。」李弘趕跑了坐在蕭淑妃一側的高安,自己在旁邊坐了下來。
「你總算是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得讓她倆給煩死了。」蕭淑妃一舉一動,如今仿佛都帶着一股說不上來的寧靜禪意。
「哦,她倆因為何事煩您?」李弘明知故問道。
「還能是什麼事兒?無非就是昨夜你與素節他們坑了賀蘭敏之,她倆深怕賀蘭敏之報復,所以就一大早跑到我這裏來倒苦水了。」蕭淑妃看着夏至親自遞給李弘一杯水,毫不在意的說道。
李弘同樣是神色如常,記不起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來蕭淑妃這裏就變成了如今這樣子。
就算是一年一次的跟李素節來這裏用餐,所有的一切用度等等,都是由夏至等人安排,蕭淑妃這裏的一切東西,夏至等人是從來不讓李弘碰一下。
李弘也沒有問過夏至,夏至等人也沒有解釋過,蕭淑妃等更是不會問了,一切自然都是聽從李弘身邊的宮女安排。
就連義陽跟高安兩人,從夏至第一次開始,就沒有質問過李弘,為何會如此!仿佛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那這事兒你倆應該找李素節啊,你倆找我算什麼?」李弘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對義陽跟高安說道。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他李素節敢嗎?哼,恐怕沒你,他李素節見了賀蘭敏之躲還來不及呢,他敢去招惹那個煞星!」高安一臉氣急敗壞!
「就是,誰不知道現在他們幾個都是以你馬是瞻,你要是不蠱惑,他們幾個人敢去招惹?還不是你帶的頭,這是自然就是找你算賬了!」義陽母老虎般哼道。
李弘好整以暇的放下手裏的杯子,抬了抬眼皮,不在乎的說道:「就算是我帶頭又如何?難道我堂堂大唐太子,還要看賀蘭敏之的臉色?」
「喂,你不要說的這麼不負責任好不好?這是你跟他賀蘭敏之之間的恩怨,你不要牽連我們好不好?我們又惹不起人家,萬一人家以後報復,我們還不是小螞蟻一樣被人欺壓。」義陽嘟囔着紅唇,說不出的誘人。
這幾年一下子就長成了一個美麗大方的皇家公主,如果不是那潑辣的作風,還真是一個讓人心動的淑女型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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