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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裴炎的話音消失,武媚在心裏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裴炎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此時此刻當該收斂自己,坐看朝堂群臣爭辯才是道理,為何還沒有看清形勢,偏偏就要站出來說話?
難道他真認為,憑藉他一個中書令的一番話,就能讓朝堂之上的其他臣子跟隨他,一起彈劾太子不成?
中書令一說話,朝堂之上,原本爭辯的兩方臣子,包括房先忠,都不由自主的向他看了過來,唯獨李弘卻是緩緩走到了自己的椅子跟前坐了下來。
「陛下,臣以為房尚書所掌管的工部之所以會短缺銀兩,很大的責任應該在於太子殿下私自挪用工部的銀兩,以至於房尚書上行下效,把原有的銀兩挪用了他處。另外據臣所知,房尚書如今工部虧空,並不是房尚書自己貪墨了銀兩,而是用向了他途,對於房尚書的清正廉潔,朝堂之上一直都是有口皆碑,臣一直以來也都是仰慕不已。」裴炎看了一眼面目表情,坐在椅子上正好看向他的李弘,義正言辭說道。
狄仁傑的眼珠子轉了轉,驚訝道:「哦?那麼還請裴大人還房尚書一個公道,工部的其他銀兩用度到了何處呢?」
聽到狄仁傑的問話,裴炎感覺就像是找到了知己,因為如果沒人問,自己還沒辦法繼續接下去說,他之所以說道此處一頓,看向朝堂眾人,就是希望能夠把所有人的思緒都吸引到這點兒上面來。
裴炎給了狄仁傑一個會心的笑意,朗聲道:「既然狄大人問起來了,我就當該說出實情,但我先聲明,我並不是為房尚書開脫,所以橫加彈劾太子殿下,而是這一切,都有着確鑿的證據。臣身為大唐臣子,深受先帝與陛下兩代皇恩,向來以我大唐社稷安穩為己任,所以臣一直認為,無論是誰,都不該觸犯我大唐律法,哪怕是太子殿下,都當該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來論處。」
「說的倒是好聽,但如果裴大人您拿不出證據呢?如果你是誣陷冤枉太子呢?難道殿下的名聲是我等臣子可以隨意污衊的?」張柬之看着裴炎,毫不退讓的哼道。
「張尚書所言極是,無論是我還是在殿的其他同僚,都無風言奏是的權利,但如果是御史台的同僚彈劾太子殿下,並找到了相關證據又該如何?我大唐自立國以來,就是先帝對待御史向來都是禮遇有加,風言奏是、監管朝堂,向來都是御史之職責,太子殿下身為尚書省尚書令,自然是也在御史的監管之列才對。」裴炎望着張柬之,年紀輕輕就頂替了戴至徳,做到了禮部尚書之職,這些年順風順水,一向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裴炎,那就讓御史把他手裏的證據呈上來給孤父皇、母后過目吧。」李弘神情輕鬆的低着頭說道。
在李弘看來,裴炎在御史台能夠用的人無怪乎便就是薛元超跟高智周,一個乃是御史,一個乃是前御史大夫。
歷史上,裴炎、薛元超、高智周三人,便是誣陷李賢造反,並一同前往東宮問罪當時太子李賢的主謀,三人從東宮搜出幾百具鎧甲,因此李賢被廢為了庶人。
如李弘所料,果不其然,從群臣之中走出來的兩人便是薛元超跟高智周,兩人像李治跟武媚行禮,而後稱罪不該暗查太子殿下挪用銀兩一事兒,但事關大唐安穩、朝綱法紀,二人迫不得已才如此做。
而兩人所做的調查跟供詞,自然是不會給李弘看的,而是呈給了李治與武媚兩人,兩人隨意的翻閱了下那厚厚的摺子,便不由自主的笑了。
上面確實記載了一些泉州船塢的事情,但關於銀兩的出入問題,兩人卻是絲毫沒有看懂,李淳風跟那十幾個學子做的帳,一頭霧水的他們兩人,迫不得已只好把賬本謄抄了一份帶了回來。
「你這上面謄抄的賬目,想要說明什麼?」李治含笑合上摺子問道。
而武媚早就停止了翻閱,這些東西,給崇文館隨便一個學子,都能夠看的明明白白,但對於薛元超跟高智周來說,卻就顯得詭異跟神秘了。
「臣請求陛下,命戶部查此賬簿,而非太子殿下命人查。」裴炎向前一步說道。
「那你是信不過戶部了?信不過戶部指定的人了?」李治饒有興趣的問道。
「回陛下,不瞞您說,太子殿下執掌六部以來,戶部、禮部都乃是殿下親自提拔之人,臣怕他們……。」
「敬暉之前,是太子李弘任職戶部尚書一職,那麼你覺得誰合適查賬?」李治皺了皺眉頭,不滿的看了一眼武媚。
他心裏自然是也很清楚,裴炎乃是武媚這些年來用的較為順手的人,但今日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她應該說兩句呢?
但武媚顯然就沒把他的目光當回事兒,依然是微微閉目養神,關於裴炎的話,一點兒反應沒有。
看武媚沒有反應,李治於是只好望向當事人李弘,只見某人跟他母后似的,也是坐在椅子上微微閉目養神,對於裴炎對他的彈劾跟強勢,一點兒都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裴炎顯然是也早有準備,聽到李治如此問他,看了一眼並未理會他,正在閉目養神的皇后跟太子,冷聲說道:「吏部侍郎歐陽通可擔任查賬一事兒。」
「為何是他呢?如果是他,那麼太子又如何信的過,萬一是你跟他聯合竄通呢?」狄仁傑突然間反戈說道。
「狄大人勿憂,我也只是聽說過此人,甚至連此人家住哪裏,如今多大都不清楚,又怎麼會與他竄通?何況此事兒事關太子殿下聲望,我只是秉公辦事兒,如果太子殿下並未私自貪墨銀兩自然是最好不過。」
「不用查了,那些賬目沒有問題,一千三百萬白銀,每一文錢都有來龍去脈,都能夠對的上帳。而所有的賬簿中,最為讓人懷疑的便是昂貴的船殼跟船體各個骨架的價格,特別是龍骨的價格,甚至都可以打造一艘五牙戰艦,而這,也是為何太子殿下命李淳風造的船昂貴的原因。如果薛御史跟高御史呈給陛下與皇后的賬簿是真實的,那麼就不存在太子殿下私自貪墨的事情。」吏部侍郎歐陽通從群臣身後擠了出來,挺直了腰杆簡潔的說道。
「那為何此船的龍骨還有船殼,要比五牙戰艦貴上那麼多?這又該如何解釋?難道就不會虛報價錢……。」
「那是因為太子殿下所造的巨船前所未有,非但能夠遠洋航行,還能夠抗擊颱風等海上惡劣天氣,其船身的堅固程度,以及龍骨、龐龍骨、肋骨、船首柱、船尾柱等,都是採用了我大唐甚至以前從未有過的結構,而這樣的結構則是需要大量的實踐,而實踐則是最為花錢的地方,加上其材料都是選用了上乘的材料,所以其造價高昂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可能,什麼樣的材料能夠如此之貴?」裴炎看向歐陽通,三十來歲不到四十歲,但此人條理分明、站在朝堂之上不卑不吭,對答如流,把所有的疑惑一下子便系統的給解釋開了。
「這是完完全全可能的,因為新生事物的出現,就像是一個商賈初次從商一樣,他需要在最初的階段投入大量的金錢,而後才可以在未來的時間內收回自己的成本。如同財大氣粗的商賈,如同長安城豪奢的花坊、酒樓等,他們最初投入的成本與他們所建的豪奢花坊、酒樓是成正比的,十兩銀子投入的酒樓,與一百兩、一千兩銀子投入出來的酒樓,都是酒樓,但是其差別,想來裴大人應該明白吧?」歐陽通說道這裏時,不由得引起了群臣,包括李治在內的人發出了輕笑聲,而裴炎則是臉漲的通紅。
歐陽通的比喻雖然不是很貼切,但其道理倒是淺顯易懂。群臣包括李治,都一下子聽明白了為何李弘所建造的船隻會如此昂貴的原因。
「所以說,太子殿下所建造的船,就像是投了一萬兩、十萬兩銀子建造的船隻,而五艘船的船只能夠給予的回報利益,如果不出所料,在五年之內就能夠十倍拿回!」歐陽通在群臣的笑聲消失後,最後總結說道。
「我不信,這是不可能的,我完全不相信會有一艘船的價格能夠達到一百多萬兩!」裴炎看向薛元超跟高智周,兩人當初對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證,只要拿到這些賬簿,只有找個能夠看懂此賬簿的人,就能夠證明太子殿下貪污銀兩的罪名。
甚至兩人還信誓旦旦的保證,哪怕是崇文館的學子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夠把這些賬目查清楚,都能夠查清楚太子殿下在泉州的貓膩。
「您信也好,不信也罷,但這就是事實,事實就是,太子殿下建造出這能用的五艘船後,泉州的漁民則是快把李淳風當救命恩人一樣供起來了。」歐陽通再次回答裴炎的話道。
「這是為何?」聽故事聽上癮的李治,脫口而出的問道。
「回陛下,因為每到漁民下海捕撈之際,我大唐的漁民不敢前往深海,只敢在臨近的海域捕魚,往遠處去了,經常會碰到倭國人、或者其他番邦的船隻打劫,但自從我大唐第一艘巨艦下海後,倭國人便龜縮了起來。」
「這些你是從哪裏知道的?」李治不由自主的抓緊了椅子扶手問道,就連旁邊的武媚,也是鳳目流轉,專注的看着那個歐陽通。
「臣三個月前還在中書省任中書舍人,從泉州稟奏的奏章上看到的。」歐陽通不顧裴炎漲紅的臉龐,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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