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理會,往後門方向去的是無法無天他們,不是柳嘉泰率領的兩千府兵。」李弘撫摸着下巴,為白純解憂道。
「啊?那……。」白純神色一驚,她不明白太子殿下是如何知曉的,難道聽腳步聲也能聽出來?
而就在此時,外面響起了打更聲:「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這更聲嗎?」白純指了指隱約傳進來的更聲問道。
「聽那響聲,長短不齊,這是金州都督報平安的信號。」李弘眉頭緊鎖,但還是耐心的給白純解釋道。
「那您……。」白純不知道該不該問。
從進駐涼州開始,除了夏至四個宮女跟自己外,芒種、驚蟄等人,包括無法無天,不知為何,都會被太子殿下留在城外的軍營中。
進駐的所有人,除了自己五個女子外,就是那二百人的親衛隊,其他人一概不允許進城,到現在為止,白純還是不明白李弘到底是何用意。
「如果你是李忠,你會為王皇后報仇嗎?就算是你要報仇,你會選擇我下手?還是我母后?為何他要親自出面,並口口聲聲、言之鑿鑿的說明他此舉就是為了報仇呢?他難道不知道,無論我死還是不死,他都得因為行刺大唐的太子殿下而身死嗎?他為何要站出來呢?」李弘搖頭苦思,一會兒看看白純,一會兒看看外面看起來已經放鬆了的李忠。
他百思不得其解,李忠如果謀劃十年,那麼他要的,肯定不止是報仇!他應該還有其他目的,但到底是什麼呢?
阻止自己回長安?既得利益者肯定不是他!還能有誰會把自己回長安視作威脅?
李賢?李哲?還是李上金或者是李素節?
難道還是說,是哪一位王叔不成?但為何要推舉李忠來行刺自己?李忠是不是不打算繼續活下去了?有什麼利益值得他犧牲自己的生命,來保全身後的勢力?
就算只是為了單純的報仇,他為何要露面呢?他就沒有想過,萬一事情暴露或者未能刺殺成功,如何保全自己嗎?
「去後院,告訴芒種等人,提王喬、王秀男與柳嘉康到李忠面前。」李弘心裏揣揣不安,李忠絕對不是他要釣的那條大魚。
他想看看,李忠見到這三人後,會是什麼反應,是不是還留有後手!
這幾年自己還是把他忽略了,一門心思撲在西域,放鬆了對李忠的觀察,以至於現在自己都無法揣測他還有沒有什麼後手。
史書上也沒有什麼可以供他參考的,畢竟,按照史書上的記載,他早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甚至已經只剩下一堆散了架的白骨了。
王喬、王秀男、柳嘉康三人被王名跟花孟、芒種跟一隊兵士從後院押送過來時,李忠臉上憨厚的神色才突然間生了變化。
一雙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突然間失去了木納的神采,變成了有如冰塊一樣的冷森!
「王方翼,李弘是什麼時候離開金城的?」李忠向前邁出兩步,只見兩方兵士突然間都跟着向前,誓要保護自己的主帥。
李忠的語氣帶着一股凌厲跟驚慌,憨厚的氣質不復存在,冷冷的盯着王方翼,他覺得自己中了李弘的調虎離山了。
而自己的後手就是城外第二批兩千兵士,按照約定,在自己進城一炷香後,立刻從其他兩道城門進城。
如此既能阻止李弘逃走,也能在萬一戰況焦灼下,給自己這一方注入新的籌碼。
但現在看着王喬三人被擒,那就是說,李弘已經完全洞悉了自己的計劃,自己被人出賣了!?
「太子殿下沒有離開金城,一直都在這座府邸。」
「那他為何不見我?他害怕這些不長眼睛的弓弩嗎?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李弘,你給我出來……。」李忠突然間跟失心瘋了一樣,兩眼變得通紅,望着前方幾間黑暗的房屋,怒吼道。
除了火把的聲音外,並沒有其他聲音回應李忠的話語。
李忠渾身開始顫抖,雙眼更是像狼一樣充滿了冷酷,跟剛才那個憨厚、木納,雙眼真誠的梁王相比,如今的李忠更讓人害怕,更讓人無法琢磨。
「好!好!好!既然你不出來,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你以為除了那兩千兵馬,我就再也沒有後手了嗎!我告訴你,你小看我李忠了!我不是那個被你嚇大的李忠,我是皇長子!我才應該是太子之位,如果再給我母后一年半載的時間,死的就是武媚,而不是我母后,而我也將依然是太子!管衛,帶上來!」李忠望着黑漆漆的房屋,但依然是沒有回音。
無聲的寂靜,讓他又突然間冷靜了下來,冷哼道:「李弘,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你在暗中觀察我,就像這些年我觀察你那般觀察我!但是晚了!你真的以為我輸了嗎?等下你就會出來,等下你就知道,為何你會敗了!等下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李忠說話間,管衛已經從身後的兵士中,再次快的沖了出來,只是手裏卻多了一個人。
此人雖然身着兵士鎧甲,但長卻留在了外面,頭上戴着一頂從西域他國傳過來的大檐氈帽,身材矮小嬌弱,一看便知是個女子。
管衛剛剛把女子帶到李忠身邊,李忠便第一時間抽出了旁邊兵士腰間的橫刀,冷聲道:「李弘,如果你再不出來,她將會立刻死在我刀下,而你,永遠也沒辦法給父皇交代清楚!」
李忠說完後,用刀尖挑落了那頂氈帽,一個美麗的女子臉頰便暴露在了眾人面前。
王方翼等人面面相覷,本以為會是白純等人,但卻沒想到,是一個自己等人並不認識的人,於是神情間都是不由一愣,不明白李忠以她為何能夠威脅李弘。
而監押着王喬等人的芒種跟花孟,卻是大驚失色,第一時間驚呼道:「賀蘭敏月!」
李弘瞳孔急劇的收縮,在看到是賀蘭敏月時,心弦不由一顫,同一時間望向旁邊的白純,一雙眼睛充滿了冷冽的懾人殺意!
「到底怎麼回事兒!」李弘如狼一樣盯着白純。
白純被李弘如此冷酷冰冷的眼神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刷一聲,一道寒光閃過,李弘手裏的橫刀突然間搭在白純的肩膀上。
「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兒?」李弘手持橫刀架在白純的肩膀上,另外一隻手緩緩伸出,掐住了白純細長白皙的脖子,再次冷冷的問道。
白純從來沒有見過李弘如此冰冷無情的眼神,仿佛沒有一點情感存在,裏面除了冰冷還是冰冷,像是萬年冰窟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如果說這雙眼睛裏還能夠看見些什麼其他,那恐怕就是帝王般的威壓,跟對權利的貪婪!
李弘的心仿佛一點兒一點兒的在破碎,他突然間預感到,恐怕自己真的回不到長安城了!
白純到底還聽誰的,自然是不用說!除了父皇沒有他人,這不是秘密,甚至不是他們三人之間的秘密!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父皇指使的,那麼自己就算是今夜能夠從這座府邸全身而退,只能是調頭西去!
不,恐怕西行的路上已經有了伏兵了吧?而東回安定咸陽的一路上,恐怕也是佈滿了伏兵!
也只有父皇才能夠讓李忠站出來,對!除了父皇,還能有誰能讓李忠為其連性命都不要的?一個被廢的太子,想為母后報仇!
一個快要被皇后奪取朝堂權利,被太子力壓功績的皇帝,如果在這個時候任由母子二人繼續聯手,任由太子回到長安,那麼接下來的結局不用想都知道,那就是被架空,甚至像高祖一樣,被逼禪位。
所以父皇這是為了保全自己的皇位,要對自己跟母后下手嗎?
史書上父皇曾經想過廢母后武媚,已經命令了楊思儉為其書寫詔書,但卻被母后苦苦哀求而作罷。
難道歷史的車輪沒有更改方向,只是變化了時間的前後不成?
白純看着李弘那如野獸一樣的殘酷無情的眼神,感到放在自己脖子上,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很溫柔的大手,在這一刻,變得像是來自地獄魔鬼的手一樣,正在緩緩的箍緊自己的脖子。
呼吸也開始變得有些困難,原本白皙的絕色臉龐,因為被扼住了喉嚨,變得更加蒼白。
白純的身體被緩緩的推到牆邊,那隻手抵住自己的脖子,腦後緊緊貼着冰冷的牆壁,整個身體也開始被壓在了牆壁上,一雙充滿無情殺氣的冷酷眼神,正緊緊的盯着她的雙眸。
橫刀從肩膀上緩緩向脖子處移去,鋒利的寒意像是要從脖子處的肌膚鑽進去一般,讓她整個身體瞬間如同李弘的眼神一樣,變得像是掉進了冰窟中。
利刃帶着寒意緊貼脖子上細嫩的肌膚,狼一樣的眼神貼着她的面孔,聲音也變得更加冰冷:「孤再問你一次,你是受了誰的指使接近我的?你們的企圖是什麼?賀蘭敏月是怎麼跟李忠聯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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