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純的來意最終還是把武媚嚇了一跳,她沒有想到,向來對事事都表現出漠不關心的白純,對任何人好像都沒有親近感,老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白純!對李弘竟然是如此的用心!
「你確定你要親自去安西?你可知道此行的危險?」武媚為李弘能夠有如此忠心的奴婢感到高興。
也不禁隱隱擔憂起來,李弘這一次是不是真的把自己逼進了死路?
向來足智多謀,喜歡鋌而走險的他,是不是這次真的面對了一個必殺之局?
不然的話,為何連白純都要急忙趕過去?除非是他真的遇到了危險,否則,那小兔崽子是不會捨得把他的太乙城交給別人的。
白純的離去,就意味着太乙城要易於他人之手了。
白純緩緩的在武媚跟前跪下,絕美的臉蛋看不出來任何情緒,只有美麗的雙眸里放射着憂心跟一絲傷痛。
「皇后,奴婢已經決定了,還請您允許。」如天籟般的聲音在武媚耳邊響起,但她此刻絲毫不覺得悅耳。
「你可知道,如果你離去,弘兒在太乙城的一番心血就將易於他人之手了,就算是你們以後回來,你覺得還能從別人手裏奪回嗎?」武媚看着白純,慎重的警告的道。
「到了這時候,奴婢再守着太乙城又有何用?只要殿下無事,哪怕是十個太乙城易於他人之手,奴婢都覺得是值得的。何況……何況這太乙城如今只有您能掌管。」
武媚無奈的笑了起來,心裏雖然說早就已經猜到了,如果白純離開,那隱藏着萬千秘密的太乙城,恐怕也只有自己才能夠接手了。
但現在聽着白純說出來,心裏還是不由自主的有一絲安慰,最起碼,在李弘心裏,自己這個母后還是值得他信任跟依靠的。
「本宮同意你去往西域,但如果他相安無事,你必須儘快的把那小兔崽子給本宮提回來。如果……你自己到時候看着辦吧,你得父親等人,本宮同意他們一同跟你前往西域……。」
「多謝皇后,但此行奴婢只需要太乙城當年太子殿下留下的兵力,之於奴婢的父母,奴婢並沒有想過讓他們陪同奴婢去往西域,奴婢願意讓他們繼續留在太乙城,經營他們的小酒館兒。」白純眼神真摯,沒有一絲作假的成分。
武媚眼神意味難明,看着白純淡漠從容的樣子,不由得點點頭,說道:「去吧,本宮同意了。」
看着白純行跪拜禮,然後匆匆離去。她並沒有問白純,打算什麼時候出,如何出?所帶的兵力多少?
這些對於她來講,如今問白純,都像是對李弘的不尊重,跟一種不愛護。
鑑於白純的表現,武媚開始動搖心裏的那份疑惑了,難道真的是自己過于敏感,跟李弘被置於危險境地後,自己身為母親的擔憂?
還是說,還如以前自己猜測的那般,這份奏章真的確實存在可疑性?
武媚百思不得其解,李治再一次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依然是渾然不知。
李弘在她、在李治心裏,佔據的地位太重要了,重要到了兩人如今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的眼神里,讀到了一絲淡淡的憂慮。
如果說當初李弘深入吐蕃,他們還稍微放鬆一些,那也是因為吐蕃好歹還有一個「親戚」在,可以在危急時刻保的李弘的性命。
但如今,可是穿越過吐火羅整個地域,然後深入到波斯都督府這個早已經被大唐閒置,只留下了象徵性的兩萬人馬,用來彰顯大唐對遠在萬里之遙的地域,日漸削弱的影響力的存在。
但不知為何,武媚依然還是敏銳的察覺到,這裏面好像還是有着濃濃的陰謀味道。
以她敏銳的觸覺,以她天下第一女人的縝密,她不由得猜想,會不會是李弘故意的?
會不會是眼看回長安在即,特意演這麼一出,以此來讓長安城內,對他心懷異己的人再次主動跳出來?他好站在局外觀看個清楚,然後再深入局內解決問題?
想到這裏的時候,武媚都不由自主的感到背後冒涼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小兔崽子這幾年的心機城府可就是太深了。
看着武媚突然間神情一僵,李治走到身邊輕撫她的肩膀,柔聲問道:「皇后怎麼了?」
「呃……沒事兒,白純要前往西域,妾身同意了。」武媚放下心事,雍容的說道。
李治嘆了口氣,說道:「讓她去吧,只要不是太出格的條件,都儘量答應她吧,只是……她這一走,太乙城誰來負責?總不能也交給宗楚客吧?」
「太乙城恐怕是李弘捨得,她都捨不得給宗楚客的,如今暫時由妾身來掌管了。」武媚淡淡的說道,臉上的隱憂依然存在。
李治看着她臉上的憂慮,繼續寬慰道:「皇后也別煩心了,白純這一走豈不就好了?當初要是李弘讓白純侍寢,肚子一大,也就不至於讓李賢他們現在追着要白純了。不過也好,現在一走,最起碼沒人拿此事兒煩你了,等李弘回來了,李賢他們,恐怕就不敢再打白純的主意了。」
武媚只能是無言的點點頭,然後白了他一眼,今天這是怎麼了,老是拿人白純的肚子說事兒。
原本十三天就能走完的路程,李弘他們用了足足二十五天,才走近一個巨大的山凹之間,這樣的行程,比之來往的商旅都要慢了很多。
現在,爬上山頭,就能夠看見一個不算是很巨大的城池坐落在兩座山脈的中間,寬闊的谷形之地,讓中等的疾陵城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四方盒子。
一萬多人悄無聲息的在一個鳥語花香的早晨,悄悄潛伏進了巨大的山凹叢林間,每一個兵士都是小心翼翼牽着自己的戰馬,甚至連馬嘴都被包了起來,深怕嘶律聲引來白衣大食跟吐火羅人的注意。
疾陵城外圍,仿佛白色的螞蟻搬家一般,白壓壓一片,十幾萬人的白衣大食部隊,把整個疾陵城包圍的水泄不通,一股股肅殺之氣仿佛烏雲一般,密佈在整個疾陵城四周。
十幾萬人的部隊自然是亂糟糟一片,吵鬧的聲音與將領的吼叫聲此起彼伏,不時能夠看見一股股的騎兵部隊,在十幾萬人的戰陣中來回穿梭。
歷史上的白衣大食、黑衣大食、綠衣大食,都是被人們以最直觀的服飾顏色所區分。
與其他吐火羅等遊牧民族不一樣,他們的盔甲是明晃晃的鐵製盔甲,十幾萬人手執彎刀與長矛,明亮而又鋒利的白刃,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下,折射着刺眼光芒的同時,也散着一股股鋪天蓋地的殺氣跟威壓。
李弘手持望遠鏡,在薛仁貴與黑齒常子的陪同下,趴在一片草叢中,從縫隙之間小心翼翼的望着山谷間的疾陵城。
「看來已經進行過慘烈的攻城戰了,只是沒能拿下疾陵城。」薛仁貴也是手持一副望遠鏡,看着城牆上的豁口跟兵器的印記,特別是那土黃色的城牆上,每一處都不滿了深褐色的血跡。
「而且看樣子,進行過不止一次攻城了,疾陵城還真是比想像中要堅固。」黑齒常之手裏的望遠鏡,從白衣大食的軍隊掃過,緩緩的移到了疾陵城內。
只見裏面城牆上,到處都是來回奔走的唐人兵士跟一些波斯百姓,此時的他們正在往城頭上搬運着各種守城工具。
每一個人都是衣衫襤褸,神情凝重呆滯,臉上佈滿了疲憊跟麻木,一些人甚至拖着傷腿,也在緩慢的往城樓上運送人頭大小的石塊兒。
城內一些穿着盔甲的唐軍,盔甲都已經殘破不堪,細細看之,甲葉子已經沒有幾片完整的了,破爛鐵片般耷拉在身上,隨着動作只搖晃,恐怕早就已經失去了防禦能力,如今只能是起一個心理上的防禦作用了。
李弘皺着眉頭,在疾陵城四周的十幾萬人中,尋找着敵軍領的營帳,但是找了半天,也沒有現中軍帳。
「必須要快,看樣子他們恐怕撐不過下一次的攻城衝擊了。」李弘有些憂慮的說道。
城外的白衣大食士氣正旺,一個個戰意高昂、神情興奮,此時已經又準備了許多的攻城利器。
昨夜被從城裏拋下來的巨大石塊,都被他們一一撿了出來,放在了遠處巨大的攻城弩上,顯然是要繼續用石頭砸向軟弱不堪的城牆,而那城牆上的凹陷,跟崩落的城垛,就足以說明石塊在攻城戰中,依然揮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但是王名遠恐怕如今還不知道有援軍會到,我們的第一要務是,如何能夠與他們取得聯繫,就算是不能裏應外合,最起碼也要讓他們知道有援軍到來。」面對着山谷內十幾萬的白衣大食軍隊,薛仁貴都有些心虛了。
說話的同時,不由自主的往身後看了看,他們不過才一萬人,而且還是急行軍趕過來的,雖然說快接近疾陵城時,太子殿下已經有意識的放慢了行軍度,以此來讓部隊進行休整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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