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瑩跟顏令賓看着李弘在雨中緩緩蹲下了身子,高挑修長的白純,依然是拿着一把橫刀,懷抱一幅畫卷站在身後。
正在兩女躊躇不知要不要過去時,一把巨大的油紙傘從街頭緩緩被拿了過來,遮擋在了李弘、白純、李賢幾人的頭頂。
「看不見了,怎麼辦?要不要過去?」裴婉瑩扭頭看向顏令賓,眨動着一雙會話的明亮眸子,問道。
「合……合適嗎?」顏令賓看了看前後依然還趴在窗戶前的其他文人雅士,放低了聲音問道。
「這……。」裴婉瑩也被問住了,到底過去還是不過去呢?
就在這時,剛才向她們微笑致意,被她們兩人無視的男子,再次掛着自認為瀟灑從容的微笑,見外面已經沒有了廝殺,於是走向正在嘀咕的兩女跟前道:「兩位娘子請了,在下……。」
「沒有合適不合適的,過去吧,如果被他知道了咱們看見了,而沒有過去,會不會……。」裴婉瑩沒有理會那男子,心思完全放在李弘的身上,哪有空去理會旁邊的男子。
「對啊,被知曉了準會被訓斥的,那就……過……過去?」
「嗯。」裴婉瑩看着還有一絲猶豫的顏令賓,堅定的點了點頭,像是給自己打氣,也像是鼓勵顏令賓。
兩女其實心裏明白,特別是裴婉瑩,她心裏更清楚,如果被下面那個惡魔知道,自己偷偷目睹了他的一場廝殺,而後並沒有下去找他,反而是偷偷跑掉的話,恐怕到時候這個惡魔會追到家裏來質問自己吧?
但只是質問那麼簡單嗎?裴婉瑩不敢多想,特別是她感覺顏令賓好像看她的目光怪怪的,而且好像她在呵斥讓誰讓開呢。
裴婉瑩抬起頭,只見眼前的顏令賓此刻面目冰冷,冷冷的注視着一個男子。
「怎麼了?」裴婉瑩看了一眼那男子,再看看顏令賓問道。
「沒事兒,這個人擋住我們的路,不讓我們下去。」
「兩位娘子,雖然樓下已經停止廝殺,但還有很多人並未離去,你們如今下樓恐怕會有危險,而且這雨勢並沒有減弱,如果萬一兩位娘子……。」
「這位兄台的沒錯,看那些人有突厥人,還有吐蕃人,顯然不會對我大唐百姓有所好感,不然的話,也不會在此地突然間廝殺起來,所以兩位姑娘不妨再多做停留,等官府的人來了之後,收監他們後,你們不妨再離開。」另外一男子聽到這邊的談話,扭頭一看,差點兒驚叫出聲來。
他這段時日一直來此,卻從未碰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過,剛才不經意的轉頭,眼前豁然一亮,兩個絕色佳人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後。
看兩人同樣高挑婀娜的身姿,無論是氣質、臉蛋,都是絕不亞於樓下那個白衣仙子般的佳人啊。
顏令賓與裴婉瑩同樣是聰明伶俐,兩雙會話的眼睛一轉,便知道這些人並不清楚樓下李弘等人的身份,而她們兩人也是心裏一直疑惑着,堂堂的太子殿下,為何會在此打打殺殺?
「官府來人了,但不知為何,卻一直守在坊外不進來。」對面的一扇窗戶突然被一個女子打開,眺望着坊門口那一隊隊城武衛,眼現憂色的道。
女子的話一出口,頓時讓二樓整個廳堂炸了鍋,人們頓時開始議論紛紛:「怎麼可能?」
「難道他們跟官府串通好了?」
「現在京兆府府尹可是當今太子,難道還有人大的過太子殿下?敢如此胡作非為?」
「不盡然啊,太子殿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操心這些事兒吧?想來這裏廝殺的人,恐怕還是有些身份的,要麼就是因為西市商鋪,要麼就是外邦商販因為利益打起來了。」
「如果如兄台所言,那官府不應不介入吧?別忘了,我大唐的官府向來可是不會懼怕外邦商販之人的。」
侃侃而談的幾個人俱是圍繞在,顏令賓與裴婉瑩身邊不遠的人,一個個在高談闊論自己的觀點時,眼睛卻是時不時的瞟向裴婉瑩跟顏令賓,希望能夠以自己條理清晰的談吐,吸引到兩女的注意。
但兩女的心思此刻根本沒有在他們的談話上,她們兩人可是比誰都清楚,那樓下的就是他們口中,掌管着京兆府的太子殿下!
而就在這時,一件令兩人想不下樓都不行的事情發生了,隨着窗外的雨勢稍稍了一些,一頭黑色如同牛犢子一般的狼,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巷子裏。
「白起!」裴婉瑩驚呼一聲,警覺後立刻以手掩嘴,不敢相信白起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顏令賓聽到裴婉瑩的驚呼聲,急忙探頭看去,只見在雨中,白起沿着牆角不時的用鼻子嗅着,而後便會抬頭看看雨勢,再用力的抖動一身油亮的黑色毛髮,一番下來,顯得白起是更加的威武雄壯。
「都怪你,把它給忘了吧,它自己找來了。」裴婉瑩嗔怒的看了一眼顏令賓。
兩女本打算前往寺廟上香,而後想要來這詩社坐一番,上香帶着白起倒還算是方便,但如果來詩社,如果帶着白起的話,恐怕詩社眨眼間就被白起嚇得沒人了。
於是兩女索性把白起安置在了一家相熟的布料鋪子門口,叮囑它耐心等待,一會兒過來接它。
但兩女不想卻在這裏遇上了李弘,瞬間變把白起拋在了腦後,此刻看見白起從巷子口緩緩行來,時不時在空氣中嗅着,明顯是循着氣味兒來找她倆來了。
白起的行為一下子戳中兩女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於是,裴婉瑩跟顏令賓心裏頓時感動的稀里嘩啦,一頭狼都如此有情有義,她們還怎麼呆在上面?
再次從窗外看了一眼白起,確定了其位置後,兩女急忙手牽手,不顧其他人的勸阻,匆匆從樓梯口跑了下去。
樓下傳來的詩社先生驚慌的聲音:「兩位娘子,你們現在不能出去……。」
「沒關係,我們有急事,外面不會有危險的,謝謝了。」
剛剛衝進雨勢中的兩女,便看見了白起正抬頭,六目相對後,俱是一愣,接着白起便在雨中突然間仰天長嘯一聲,狼嚎聲頓時從巷子裏傳播了出去。
「那是狼!」一個士子看着兩個絕色佳人匆忙離去,神情之間充滿了落寞,不由得趴在窗戶上,想再多看一眼那兩個佳人。
但這一看,卻見兩女飛快的向那頭狼跑去,剛想張口警告那是狼,不是狗,要心時,卻見其中一個女子,突然就那麼毫無防備的抱住了!
她竟然抱住了那頭如牛犢子似的狼的腦袋!另外一個則是在雨中笑顏如花兒般,撫摸着那頭的被雨水打濕的背部,兩女的神情俱是顯得格外欣喜。
窗戶上一排落寞的大唐士子,目瞪口呆、神情落寞、複雜難明,各種個樣的表情看着那裴婉瑩跟顏令賓。
而在巷子的對面,那一幫剛才廝殺留下來的幾十人中,突然間有兩個人,緩緩向那一狼兩女走去。
樓上的士子大驚,這些人顯然都是殺人不眨眼之輩,如今那頭狼一聲嚎叫,顯然是被人家聽見,這是過來找她們麻煩來了。
「哎呀,真是急死人,現在怎麼辦?」
「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那兩個絕色佳人,被他們殺……。」
「有誰跟我下去搭救他們嗎?……哪怕是求情也行?……我相信那些人不會亂殺無辜的。」剛才一直想要跟裴婉瑩、顏令賓搭訕的男子,看了看窗戶上的十幾個士子,高聲問道。
但回答他的卻是無盡的沉默跟聲的議論,並沒有一個人理會他的提議。
男子一看沒人理會自己,面色有些尷尬,但讓他一人下去搭救兩個貌若天仙的女子,他又沒有那個勇氣跟魄力,於是只好泄憤似的一拳打在窗棱上,看着那兩個大漢走向了兩女跟那頭嚎出聲的黑狼跟前。
「如果不是那頭狼嚎叫,她們也不會……。」
「他們在什麼?」
「看樣子好像並不是在質問她們呢。」
「啊……!」窗台上一排的人突然間同時驚呼起來。
窗戶上的所有人,只見兩個漢子突然間各自拿出了一把油紙傘,不約而同的把胳膊伸的筆直,把傘撐在了兩女的頭頂之上,而他們兩人,卻是與兩女儘量的保持着最遠的距離。
路過詩社時,樓上的士子雖然已經看不見兩個絕色佳人、貌若天仙的容貌,但偶爾傘外露出來的婀娜身形,還是讓他們位置顛倒,心中更是對兩女的身份產生了好奇。
兩個漢子態度恭謹,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朋友,更像是下人、家奴一樣,保護着兩女往那一張巨大的油紙傘跟前行去。
李弘聽着身後的腳步聲,看着眼前依然還怒目看着自己的李賢,嘆口氣道:「任勞任怨,跟白純一起過去,把宅院裏的人押出來。」
「殿下,對不起,奴婢恕難從命。」白純沒有理會身後已經靠近的裴婉瑩跟顏令賓,絕美的臉頰沒有一絲表情,望着前方依然還在下的雨,平靜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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