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終武媚還是選擇了隱忍,選擇了相信白純,白純不會跟她撒謊,而李弘也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人。
這些年來,李弘所說的驚人之舉,一一都被他實現了,雖然這一次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但武媚覺得,也許不過是李弘誇大了其作用罷了。
「那他就沒有說,這樣的東西,本宮什麼時候可以看到。」武媚依然沒有讓他們起來回話。
同樣,她也看見了跪在眼前的這一大片宮女、太監,都在清冷的寒風裏凍的瑟瑟發抖,如同篩糠般。
「這……回皇后,奴婢聽太子的意思,像是這樣的事物,如果要真正做到,怕是沒有二三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是無法……。」
「這麼久……?」武媚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被騙了,剛想要發怒,便聽見馬蹄聲跟車輪聲在東宮的道路上響起,扭頭一看,只見一輛馬車正飛快的向這邊疾馳而來!
看着那馬車武媚更是來氣,顯然是罪魁禍首急匆匆的從長安趕回來了,那馬車上的灰塵依舊,無論是馬還是駕車的人,都是在清冷的早晨冒着熱汗,顯然是一路沒有停歇就趕過來。
但當李弘飛快的從馬車上跑下來時,武媚心內頓時又是五味雜陳,神情複雜,哪怕是李弘最狼狽的時候,也沒辦法跟現在跑過來的「野人」相比較!
一頭凌亂的長髮如同枯草一般,甚至發梢地方,有些都已經打結在了一起,一身黑色的衣服在清晨的陽光下,甚至還閃爍着油亮的光芒,破破爛爛的,顯然是很多時日沒有替換了。
兩眼通紅帶着血絲跟眼屎,膚色倒是比以前白皙了不少,但明顯不是健康的膚色,顯然是長時間未能見到陽光所致。
某人便這樣急匆匆的跑到了武媚跟前,隨之而來的便是,原本空氣清新的早晨,在他一陣風跑過來後,這空氣中便多了一股難聞的酸臭味道兒。
武媚的臉色變得更加鐵青,高聳豐滿的胸脯急促的起伏着,一雙鳳眸更是仿佛有無數小火苗在跳動般,顯示着她如今怒火中燒的心情。
白純跟小雪等人,偷偷的看了一眼李弘亂糟糟、狼狽透頂的情形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白皙漂亮的臉頰上,不知道何時開始,一滴滴冷汗開始順着白皙的臉頰往下流淌。
太子殿下如今這番情形出現在……呃……更讓她們這些跪在地上趕到驚愕跟想死的是,太子殿下腳上的兩隻鞋子還不一樣,看兩隻鞋,白純不覺得有哪一隻是太子本人的,這難道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破爛嗎!
但不管如何,她們現在唯一的擔憂並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她們自己能不能在皇后的盛怒之下保住性命,特別是白純、小雪、夏至、半梅、尋蘭無女,此時甚至已經預計到了,今日恐怕便是自己的死期了。
身為太子殿下身邊最為親近的人,非但沒有照顧好太子,而且竟然還把太子一個人仍在了太乙城一個多月,然後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兒。
別說是她皇后如今看見了要殺她們的頭,就算是換成她們自己,如果把太子交給別人照看,要是變成現今這番模樣兒,恐怕自己也會很生氣很生氣,甚至不惜殺了照顧太子的人!
但這是她們的想法兒,身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在此時此刻卻是變得越發的冷靜,在她們緊張之極的情形下,非但沒有訓斥李弘,非但沒有罵她們幾人,反而是一反常態,語氣溫和、心態平靜的柔聲對向她行完禮的李弘說道:「傻孩子,你先去洗漱打理一番吧,這要是讓御史看見,又該彈劾你了。」
「母后您……還請母后恕罪,兒臣昨日本應趕回來,但事出有因,正處在危急關頭,實在是無法趕回,還望母后降罪。」李弘看着武媚的一反常態,心中驚訝之餘,跪在了武媚跟前,鄭重的說道。
「唉……看你這番模樣兒就知道了,要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你又怎麼會如此不識大體呢,先下去洗漱一番吧,我等你。」武媚彎下腰,伸手親自把李弘扶了起來,看着滿眼血絲、眼屎,邋裏邋遢,狀如枯槁、臉色蒼白的太子,搖着頭命令白純帶李弘去梳洗。
望着一步三回頭,心中滿是擔憂的李弘,武媚無語道:「怎麼?本宮不打你一頓,你心裏不舒服是不是?」
「不不不,不是,兒臣只是沒想到母后怎麼突然變了,有些不適應了,您……您沒事兒吧……我先去洗漱。」雞毛撣子藏在哪裏呢,怎麼說出來就出來了,會魔法嗎母后!
這是李弘撒腿往麗正殿跑的時候,腦海里一直在苦思的問題,攙扶自己起來時雙手還是空的,走了兩三步回過頭跟她說話,手裏就有了雞毛撣子,這憑空怎麼出來的呢!
武媚不同於常人的處置,註定了其他人無法理解她的思維,要不然也不會成為唯一的女皇帝,其敏銳的洞察力,跟不同於常人的理解能力,對待事物的透徹性,更是讓人難以企及。
就是李弘一直以來,對於武媚都是抱着絕對尊崇的心,也曾試圖去了解自己的母后,但今日的一反常態,還是讓他措手不及,無法預料到。
卻不知道,武媚的心思很簡單,只是從他的邋裏邋遢的表面上,便判斷出了他必定是事出有因。而且,李弘這樣的情形,讓她身為一個母親,也感到心裏難受,不禁站在李弘的角度去想,到底是什麼樣兒的重要事情,能夠讓他變成如此這般模樣兒!
到底是何要緊事兒,能夠讓他連迎接父皇跟母后這樣的大事兒,都放在了腦後,都沒辦法趕回來?
知子莫若母,李弘從來不是一個分不清事情緩急的人,這些年的做事風格早就說明了他的本性,加上白純等人向她表述的,李弘正在研製的所謂汽轉球,給大唐未來的好處,更讓武媚不得不去認真的站在李弘的角度去想問題。
「炸了?」武媚一聽到炸字就頭皮發麻,當初在洛陽宮,就因為陛下的任性,非得私放那孔明燈,最後導致了李弘為救洛陽宮而被炸暈過去,養了一個多月才養好傷。
那一次的事情就差點兒把她嚇個半死!所以現在聽到李弘再一次向她說起炸這個字,她就不由得頭皮發麻,一陣揪心。
昨日未曾趕到灞橋,便是因為那汽轉球因為什麼壓力過大,連接處無法有效密封,最後竟然在壓力過大之下崩裂開,氣壓把他們十八個人全部給衝擊的撞到了牆上。
這也是為何他在補救之後,迷迷糊糊的想起昨日父皇跟母后今日回長安,於是都來不及收拾一下,就匆忙從太乙城跑了回來。
穿錯的鞋子自然是也不知道是誰的,只記得迷迷糊糊發現連同他在內,十八個人都沒事兒後,他才從亂糟糟的地上,隨便找了兩隻鞋子蹬在了腳上,拔腿就往外跑。
武媚坐在李弘的書房內,蹙眉疑問道:「那東西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嗎?」
「差不多吧,甚至比我說的還要厲害,只是需要時間,更需要財力、物力的支撐,但它的回報會比任何東西都要大,我們大唐雖然地域遼闊,物資豐富,但不代表就擁有我們需要的任何東西,有很多東西,我們大唐都沒有,所以……。」
「所以什麼?你又想幹什麼?這一次你還不長教訓?」武媚聽到後面的誇大唐時,心中就一個機靈,這小兔崽子每次有事兒央求,都會是這麼一個套路,這讓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對,免得不知不覺便被他說動了。
「不不不,母后您誤會了,兒臣自然是不會親自涉險……。」
「還不曾親自涉險?那昨日之事兒又算是什麼?你可知道,你是大唐的太子,並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事必躬親的去做,你要做的只是掌握全局,站在大唐江山的角度去掌控、把握!就如你在遼東向你父皇諫言般,你應該以大唐利益,李氏江山為最高利益,而不是那個什麼汽轉球,如果你這次出了事兒,你覺得太乙城還能保持幾年?你是太乙城的生命,因為你它才存活,懂不懂!就像你父皇,他是大唐的一切,有他才有大唐!」武媚手裏的雞毛撣子恨鐵不成鋼的敲着桌子,看着李弘急急說道。
「是,母后教訓的是,您別生氣,兒臣下次……不,沒下次了,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半夜的時候已經吩咐他們了,不能搞的太大了,要懂得控制壓力,當務之急是,如何懂得利用這個蒸汽做動力,至於所需要的東西嘛……嘿嘿。」李弘諂媚的如日本翻譯官似的,幫武媚捏着肩膀,嘿嘿道。
「嘿嘿什麼,有事兒就說。」
「母后知道李淳風如今正在泉州為兒臣打造戰艦吧?打造能夠抗擊巨大風浪的大船,所以兒臣決定了,李淳風不是一直希望有生之年,看看海的那一頭是什麼嗎,所以兒臣決定給他人,給他物,讓他帶領萬人船隊跨海查看一番,然後兒臣再把我大唐所缺失的東西告訴他,讓他帶回來!這不就像您所說一樣,讓他人幫自己去做事兒嗎?」
「你這些都是從哪裏知道的?你不是喜歡讀古書的人啊李弘。」武媚仰頭,看着幫自己按摩肩膀的翻譯官問道。
「啊,那本奇書上記載了,但不知道準確不準確。」
「那那本奇書呢?」
「丟了,丟了好幾年了。」
「真是可惜了,當年大明宮全部建成後,你非要拆除太極宮重建,這重建可是丟了不少東西呢,唉……怕是那本奇書也是那個時候丟的吧。」
「兒臣記得……好像是!沒錯,就是那個時候!」某人很不要臉的欺騙着他娘!找本站搜索"筆硯閣www.bishenge.com",或請記住本站網址:www.biy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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