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東宮之後,李慎便看到太子殿下的幾個太監,正在往一輛馬車上陸陸續續的裝東西,而旁邊還有兩個身形嬌玲瓏的太監,以他們這些人的眼光一看便知,這兩個太監乃是女扮太監裝。
而且兩人只是站在另外一輛馬車旁,並沒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忙活,李續不由得有些好奇這兩人的身份。
「別看了,那兩個是從高句麗回來時,新羅、高句麗送的,一會兒見過紀王叔後,我就直接回長安了,所以有些東西得帶回去。咱們先走,一會兒讓他們在府門口候着就是了。」李弘輕拍了下李續的肩膀,兩人便並肩繼續往外走去。
李續聽到李弘簡單的解釋後,便也不去追問這是送給誰的,看着兩個人身邊還有兩個宮女,不時的幫着兩人提取行禮等物,顯然兩人在東宮的地位還是較為尊崇的。
李續的個子中等,因為常年跟着紀王打理糧倉一事兒,膚色略微顯得有些黑,濃眉大眼、一臉正氣,中等的身材看起來很結實強壯。
請李弘上了紀王府的馬車後,李續原本打算與車夫一左一右的坐在車轅上,卻不料剛剛在車轅上坐定,就被李弘伸手拉進了馬車裏:「你這樣就太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不要搞得那麼見外,進來一起坐。」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李續狼狽加被動的扶了下腦袋上的幞頭,彎着腰便鑽進了馬車裏與李弘同座。
這一輛馬車並不是他自己的馬車,而是他父王紀王李慎的馬車,今日前來相邀太子李弘,紀王是特意把自己的馬車派了過來迎接,以顯示自己乃至整個紀王府對太子殿下的尊重跟禮遇。
鑲有馬掌的馬蹄走在洛陽城全部用青石板鋪就的主幹道上,蹄聲噠噠的悠然響起,由於並沒有啟用王府儀仗,所以一路上,帶有紀王府標誌的馬車,在路上雖然通行無阻,但其速度還是比較慢一些。
隨着車窗外的叫賣聲、喧譁聲等熱鬧的聲音被甩在身後,行至不多時,馬車便慢慢在紀王府的正門口停了下來,而此時,門口已然是站着以紀王李慎為首的不少人,恭候着太子下車。
紀王李慎好文,其在文史與星象等方面,都有着頗高的造詣,在所有的皇室中,紀王李慎與越王李貞兩個人,&nbp;在民間都享有着很高的名望跟賢名。
不過相反的是,越王李貞並不是如李慎一般好文,而是喜武、善騎射,於是這一文一武的兩位王爺,便被人們稱為:「紀、越」,以此彰顯人們對他們二人的尊崇。
儒雅睿智、風度翩翩用在紀王李慎身上毫不為過,個子同樣中等,身材卻保養的很好,不像李治那般早就有了大肚子,朱紅色的圓領長袍合身筆挺。
一雙眼睛明亮淡然,整個人顯得溫文爾雅,下巴處並未留有鬍鬚,反而是刮的乾乾淨淨,讓人看起來便不由得心生親近之意。
「臣李慎恭迎太子殿下。」李慎從台階上緩步走下來,在李弘下車站定後,立刻率領着府里的其他人行禮道。
「王叔不必客氣,侄兒李弘見過王叔。」李弘緩緩還禮,笑容可掬的道。
「今日實在是情非得已,本應是臣親自前往東宮……。」
「您老這麼客氣就不好了,王兄親自前往東宮相邀李弘,已經是讓侄兒心中忐忑了,您竟然還在門口親迎,要是父皇知道了,肯定又會訓斥侄兒不知禮數了。」李弘受不了紀王的迂腐勁兒。
跟別人的時候,紀王李慎倒是豁達大度、開朗詼諧,但跟自己一起,總是先把臣子之道放在首位,這也是為何李弘雖然心中敬仰李慎,但卻不願意多往來的緣故,太受拘束了。
「好,那殿下請。」李慎側身含笑需引,站在門口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王叔請。」李弘突然間發現,其實自己的儀禮並不是很差,得看跟誰比不是?
紀王府在洛陽佔地自然是極大,跟着行走了一會兒的功夫,紀王才把李弘迎進了正廳之中坐下。
無論李弘的輩分是否比紀王李慎一輩,這一刻,太子殿下哪怕是元日之時走親戚,也得坐在主位上,而李慎自然是只能在旁邊坐下。
李續等幾人,此時能撈到位子坐,那是太子殿下不拘節,所以那幾人便在下首兩側坐了下來。
一番簡單的寒暄過後,李慎得知李弘打算今日就回長安時,還是不由得嚇了一跳,昨日太子沒有參見朝堂飲宴,而今日就要匆匆趕往長安,是不是有什麼要事兒?
「也沒什麼事兒,侄兒這一出去又是好幾個月,當時被父皇緊急召到遼東,匆忙之下,手頭上還是有不少事情沒來得及處理,回來之後,便在今日跟父皇、母后稟奏後,便打算回長安。對了,聽續王兄,您找侄兒是有要事兒?可是什麼事兒讓您為難了?」李弘端起茶杯撥弄了下茶葉,然後再次把茶杯放下。
他要是不先動這茶水,在正廳坐的所有人,包括紀王,都是無法在他之前碰那茶水的。
而李續趕了一路,在東宮也沒有來得及喝口水,此時已經是口乾舌燥了。
看着李弘端起、放下,然後沖他一笑後,李續便明白了李弘的用意,感激的也沖李弘一笑,頓了下這才端起手邊的茶水。
李慎把眼前的一切看在眼裏,想不到太子殿下睚眥必報的威名之下,竟然還有這等替他人着想的細節,當下心裏對自己想要的事兒,又有了幾分把握。
李慎思索了下,然後看着李弘道:「前些日子,吐蕃又來向大唐求親,但此次求親,並非是吐蕃使臣向朝堂、向陛下求親,而是命文成公主來我這裏直接求親,希望能夠將李楚媛下嫁於吐蕃贊普。」
「有這等事兒?王叔可知這是吐蕃的意思,還是文成公主的意思?」李弘嚇了一跳,原本歷史上吐蕃再次求親,是在好幾年後,那時求親的對象,正是如今皇宮裏的那個東西李令月。
父皇跟母后,不願意把最疼愛的公主李令月下嫁於吐蕃,但又不好直接拒絕吐蕃的和親請求,於是便修建了一太平觀,以李令月已經正式出家為由,婉拒了吐蕃的和親請求,因此太平變成了李令月的道號。
而其公主封號,此時已經被李治封到了極致:鎮國太平公主。
「這個……。」紀王李慎有些為難的看了李弘一眼,而後又看了看在座的李續等人。
「聽王叔安排。」李弘善解人意的道。
「既然如此,那就請殿下不妨在臣的後府花園看看?」紀王點了點頭,感激的道。
「王叔請。」李弘起身,只見李續等人面色如常,並未因為紀王忌諱而面有不滿。
李慎再次對着李弘點頭,兩人於是從正廳出來,往府後面的花園走去。
面對李續他們在座,並不是李慎他刻意,有什麼事兒需要瞞着自己的兒子跟心腹,更不是不信任他們,而是此事非同可,牽扯麵太廣,如果不謹慎行事兒,恐怕會後果堪憂。
而且,這種事情,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弘身為其中關鍵,這讓他不得不放棄請求陛下,轉而希望李弘能夠幫他解決眼下的難題。
此時已經進入初冬,整個洛陽城內,除了洛陽宮幾處因為用玻璃搭建的花園,依然是紅花綠葉遍佈,其他地方包括王府的花園,此時都是一片蕭瑟,很難找到一些鮮艷的顏色,甚至就是綠色,在花園中也是難得一見。
影影綽綽的家臣在偏僻處來回走動,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王府的後花園,便剩下了李弘與李慎二人。
「弘兒,此事茲事體大,王叔實在是為難至極,文成公主態度強硬,大有不娶李楚媛不罷休之勢,而我身為李楚媛的父王,自然是不願意把她嫁入吐蕃。何況……裴行儉向來與我交好,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也知曉,我曾去信問過他,他吐蕃並未有此謀劃,根本不可能,就算是吐蕃有心,他們也不會同意的。」李慎與李弘並肩,行走在花園的鵝暖石路上,低聲道。
「我自然是不可能同意,吐蕃繼續用這招臭棋來與我大唐修好,希望藉此機會,再次取得我大唐的一些先進技術,但他們卻忘了,如今吐蕃乃我大唐地域,何來和親一?就算是裴行儉等人沒有進駐吐蕃,如今我大唐強,吐蕃弱,還以為我大唐會委曲求全,以和親之舉換的邊疆安寧,簡直就是無稽之談。」李弘緩緩的低頭,替李慎分憂道。
「有殿下這些話我就放心了,但眼下的局勢我又沒辦法跟陛下,陛下向來在這種事情上不敏感,就怕萬一我一話,他就同意了。所以想了想,才決定找你過來相商此事兒。此事兒既然不是吐蕃國策所定,那麼制定這個和親之舉的,便是文成公主等人了。」李慎看着李弘站住腳步,也跟着停止不前,想了想繼續道:「所以在裴行儉給我明確回信後,我便暗中查探了一番,這個和親之舉,可能是沛王李賢為文成出得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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