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身後的大唐臣子,跟眼前的金法敏、夫余豐等人,在大太陽底下豎起耳朵聽了半天,也沒有聽見皇帝陛下跟太子殿下到底在嘀咕什麼。
不過無論是大唐的臣子還是金法敏,或者是夫余豐,都是寄望於陛下能夠不同意太子的建議,最好是訓斥一頓,把他們加封為大唐的官員,代管新羅、百濟最好了。
要是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這樣一來,先不說銅臭味兒太濃了,最起碼大唐身為萬國之王的威嚴跟高貴,可就要被人詬病了。
但最後,李治還是讓翹首以盼、提心弔膽的群臣們絕望了,陛下竟然同意了太子殿下的提議,讓他們以銀子來贖人。
而看着太子殿下認真的掰着手指頭,一筆一筆的費用便像是晴天霹靂一般,不單單是讓金春秋、夫余豐心神恍惚,眼前一黑搖搖欲墜,就是身後的大唐臣子,也是汗流浹背、滿面愧色,這些賬目都是怎麼算出來的?
食宿費?這是什麼東西?就是連格希元都張大嘴巴愣在了那裏,身後的官員小聲詢問了他幾遍,他都沒注意到人家在跟他說話。
運輸費!你以為這是太子殿下為填補糧食從中原運輸到這裏的費用嗎?錯!這是太子殿下為那些專門負責運輸的部隊要的費用!
醫療費!撫恤費!車馬破損費!盔甲破損費!兵器損壞費!每一個人聽到這些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肝都在顫抖!
特別是夫余豐跟金法敏,隨着上國太子殿下那急急的語速,腦袋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而心裏此時也在滴血。
大唐太子說的這些明目雖然未曾聽說過,但是細細想來,這些都是相對應的費用,身為新羅、百濟的王,自然是知道,戰爭永遠都是以為銀子支撐的。
而他們傾全國之力,下定決心攻打被大唐佔領的柳京城,其實就是相當於把國運壓在了這場戰爭上,希望能夠謀取更多的利益,反之那就是國運減弱,蟄伏起來任人宰割,就是如今的局面。
金法敏顫抖着蒼白的臉,青紫的嘴唇,皺着一張肥胖的花臉抬起頭,帶着哭腔諾諾問道:「臣愚昧,請殿下告知臣,這精神損失費、名譽損失費這些費用是何費用?」
夫余豐在一旁急忙認同的快速點頭,他也想知道,這個精神損失費、名譽損失費什麼的,怎麼就這麼貴!
「不明白?」
「臣愚昧,還請殿下解惑。」
「哦,就是你倆把我嚇到了,要不是你們突然攻打柳京,我就不會被嚇到,所以你們得賠錢,至於名譽損失費嘛……就是因為你們進攻柳京,使我大唐的威嚴受到了損失,因為你們的攻打,也會讓其他人覺得可以試着跟大唐幹仗,到時候我們不是還得出兵出人啥的?所以這些費用貴一點也是情理之中的。」李弘親切的走到兩人跟前,像金法敏跟夫余豐解釋道。
「借宿費、伙食費這是……殿下,這上面不是已經有了嗎?」夫余豐琢磨了下問道,剛才已經說了一遍食宿費用了,怎麼又多出來一個借宿費跟伙食費。
「你們被我俘獲的兵士難道不需要吃飯睡覺嗎?被我俘獲之後,我總不能讓他們風吹日曬吧?總不能讓他們餓死吧?這些錢總不能我替你們出吧?自然是由你們出了。至於剛才說的食宿費,那是我大唐的,雖然咱們三國世襲友好,但正所謂親兄弟明算帳,這賬目最好還是不要混為一談,你說對吧?呵呵。對了,他們有傷的還得治傷呢,再加上一條友軍醫療費!呵呵、呵呵。」
夫余豐跟金法敏此時的心情已經不是能夠用絕望來形容了,『到底是誰把誰嚇到了啊?要說嚇到,看神情樣子就知道了,也是你這個上國太子,把我們嚇到了好吧?怎麼還讓我們賠錢啊!』
他們現在想死,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可以,他們恨不得時光倒回,自己不打這一場仗了。
但現在一切都無可挽回了,不想賠錢也可以,王位就變成國內其他人的了,而且到時候,他們願意給大唐的錢,絕對不會比這些林林總總的費用少!
大唐的太子殿下,這是要逼死他們啊,非得把他們逼成窮光蛋,逼得他們最起碼十年之內無法再有錢武裝部隊,無法守衛邊疆啊。
望着金法敏、夫余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臉,一同跟着李治過來的高藏,心理平衡加慶幸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心裏暗自竊喜道:「平衡了,自己出得銀子現在看起來,並不是很多嘛。」
但高藏卻不知道,自從進了他們高句麗的所謂的地界後,大唐的軍隊一直就沒有再運送過糧草,而是全部用了他們高句麗的糧草等。
這一筆開銷,雖然在本國看似不大,但如果從大唐運送過來,這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了,甚至毫不誇張的說,一次戰爭所有的損耗,糧草補給的費用就佔去了大頭。
而一些臣子對於李弘的如此做法,自然是不怎麼認可,但苦於不敢擅言軍中之事,只好把這些話憋在了心裏,偷偷詢問了下陛下。
李治於是從李弘那裏得到了理直氣壯的答案,孫子兵法有云:『就地取材,哦錯了,曹操當年曾作注孫子兵法:『故智將務食於敵,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忌杆一石,當吾二十石。』
於是,當李治把李弘所說的話敘述給大臣們時,大臣們一個個的閉上了嘴巴,雖然心底里還是不認同,但這乃是先賢所言,他們也只好認命大唐兵士靠着高句麗的糧草補給來維持了。
金法敏、夫余豐兩人,眼淚汪汪的接過快速寫成的費用明目,然後仰頭乞憐的看着大唐的皇帝陛下,心中多麼的盼望此時,大唐的皇帝陛下能夠金口一開,免除他們的費用,而後加封自己為臣,如此一來,自己就可以向皇帝陛下哭訴自己百濟、新羅的貧窮了,而不是捧着這麼一張要人命的費用明目了。
「殿……下,可不可以在這些費用的總數上往下……。」金法敏看着讓他發暈的費用,這樣一來,自己哪怕還是新羅王,可也變成了一個窮光蛋的王,還怎麼享受美人與美酒?
「可以啊,不用付錢,我大不了再費點兒力氣,打到你們的王城,另立他人為王,想來他們到時候給的一定比你們多。」李弘微笑着站在李治身旁,背着手雲淡風輕的說道。
雖然另立他人為王被自己說的那般輕鬆,但想要真正的實施,可是要艱難的多了,絕對沒有逼迫他們成為傀儡政權來的容易。
而金法敏跟夫余豐,也正是因為害怕自己另立他人,所以他們就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盤剝。
「是,謹遵殿下之命,臣這就回去籌錢。」夫余豐眼中閃過一絲詭詐,恭敬的叩頭說道。
抬起頭來,只見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充滿了不明所以的味道,不由下意識的心裏一驚,難道他揣摩透了自己的應變之策?
果不其然,接下來大唐太子的話,徹底封死了他的退路:「夫余豐,你想什麼呢?讓你回去籌錢?你是當我傻嗎?回去之後你賴賬我找誰去?派個信得過,手中有權利的臣子回去吧,七日之內,籌不夠我要的數目,那麼他們也就不用回來了,你倆的屍體我安葬。」
說道最後,李弘的語氣迅速的便冷,加上他們本身便處在刺鼻血腥味兒十足的戰場上,頓時讓夫余豐跟金法敏打了一個寒顫,最後一絲僥倖也徹底破滅了。
兩個人如失去了骨頭般,一下子變得癱軟了下去,非但要賠錢請罪,還要被俘獲關押,就算是一個彈丸之地的小國,但身為王也該有尊嚴的,此刻卻徹底被李弘不留任何情面的擊碎了。
就像是在警告他們,在大唐的眼裏,無論你是新羅的王,還在百濟的臣,在大唐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差異,大唐也不會因為你是王便高看你一眼!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李弘與李治並肩而行,空曠的戰場上,高句麗的百姓正在忙碌的打掃着戰場上的屍體,對於一些還未曾死透的人,高句麗兵士的方式也很簡單,一刀給個痛快了結痛苦。
望着一幕,李弘不知為何,突然間想起了這首詞,於是便脫口而出念道。
李治無奈的嘆口氣,望着漫山遍野的屍體與蒼涼落魄的旌旗,在夕陽下透着一股股的落寞與悲壯,喃喃道:「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詞是好詞,但總是感覺不如詩賦那般有味道。戰爭是殘酷的,斷腸人又何止一個人?有朝一日,朕希望天下和順,富足安泰,永遠沒有戰爭就好了。」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戰爭,和平永遠都只會是一種理想,是戰爭的間歇期。所以永遠不可能有永遠和平的時代,您是大唐天子,您能做的便是,迫使戰爭遠離大唐的國境,為大唐的百姓營造一個安穩和平的盛世,戰爭……就讓它永遠發生在國境線以外吧。」
「李弘,朕發現你很好戰,跟你皇爺爺……。」
「父皇,這您就錯了吧,兒臣可不好戰的。但戰爭才是取得和平的唯一手段,唯有強大的兵力做後盾,我們才能夠談和平,才有資格讓周邊和平共處。如果沒有了強大的兵力為我大唐保駕護航,高句麗、新羅、百濟,他們就會把戰火引燃到我們的國境之內,他們也不會聽從我們的命令。所以兒臣認為,無論任何時候,擁有着強悍戰鬥力的軍隊,才永遠都是保證和平的唯一手段!」
「朕真怕以後你是個暴君啊,不過聽你這番話……我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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