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的手在白純的胸前晃了好幾下,上好的宣紙隨着揮舞出風聲,但依然引不起白純的注意。
迫不得已的某人,只好用另外一隻手在白純的翹臀上拍了一記,這才驚醒了沉思中的白純,嚇了一跳的白純嗔怪的看了一眼李弘,見爺的手裏拿着紙張,頓時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趕忙接過了李弘手裏的紙筆。
而在這時,站在李弘前面的林士翎也睜開了眼睛,躬身行禮說道:「回殿下,小民已經有了確切的答案。」
「哦,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還不錯,說說。」李弘淡淡的說道,他也很期待這個林士翎的答案。
「回殿下,正確答案是寺廟裏有六百二十四名僧人。」林士翎說完後,看李弘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林士翎心裏一下子便明了,太子殿下看來是知道正確答案的,要不然的話,不會是如此神情,看來自己沒有用錯誤的答案騙太子殿下是對的。
雖然浪費了一些時間,但算出了正確的答案,無論如何,自己也對得起自己自認為的算學明家的自稱了。
「說說如何算出來的。」李弘淡淡的說道,他知道,這道題其實用一元一次方程解是最為容易的了,但他絕不相信林士翎是用一元一次方程解的這道題。
「是,殿下。」林士翎的態度更加恭敬了,絲毫不敢以自己是算術名家自稱了,能夠出得出這樣題的人,算學絕對要比他高出好幾籌才是。
他絞盡腦汁,也從來沒有在哪本書或者哪裏聽到過這樣的題。
於是繼續躬身說道:「回殿下:三個僧人一碗飯、四個僧人一碗羹,便能知道三個飯碗與四個湯碗共計七個碗需要十二個僧人使用,如此一來,三百六十四個碗,則是能夠給五十二組僧人使用。五十二組僧人一組十二個人,便是六百二十四名僧人。」
「難能可貴,再看看這個。」李弘示意白純把自己剛遞給她的白紙拿給林士翎。
林士翎不曉得白純的身份,但看樣子在太子府里肯定不低,於是恭敬的接過後,琢磨了幾番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有意思,這種詩小民看起來就有趣多了,小民不會作詩,但是還會念詩的:賞花歸去馬如飛,去馬如飛酒力微。酒力微醒時已暮,醒時已暮賞花歸。」
全詩十四個字,迴環詩便是跳過幾字後迴環成詩,對於如今的唐人來說,是沒有絲毫難度的,李弘也沒有寄望這個能夠難住他,如此出題,只是想證明,他的才學是不是配的上明算及第的標準。
「還記得你的考官是誰嗎?」李弘問道。
「回殿下,記得,先生名叫蘇敬。」林士翎眼中的興奮光芒再也遮掩不住,甚至還透着一股野心,內心也比剛才算學答題的時候還要緊張。
他知道,自己能否踏入仕途,恐怕就在這一刻了,自己買醉長安街頭,被城武衛已經不知道扔了幾次了,甚至每次還都會有城武衛,給自己爛醉如泥的身體上蓋上稻草或者破爛木棉等等。
長此之外的頹廢,雖然讓他的**受到了一定的摧殘,但他始終堅信,有一天自己能夠踏入仕途並飛黃騰達、光宗耀祖的。
他曾幻想過,自己某一天遇到長安城的哪一個高官或者功勳豪門的正眼相看,賞識自己的才學然後舉薦自己,自己從此開始,靠自己的才學開始仕途之路。
但他想的最遠大,最高官的知遇之人,也從一開始的六部尚書標準,變成了侍郎能夠賞識自己就行,隨着時間的累積,夢想中的勛貴豪門階層標準也是降了又降。
甚至是有時候在寒風凜冽的深夜,被刺骨的寒冷凍醒,瑟瑟抖的靠牆取暖時,他也會拋棄遠大的理想,會思索着:此刻哪怕是一個坊正賞識自己都行,以自己的才華,不過就是缺一個敲門磚罷了。
但無論是嚴寒還是酷暑,在落榜後的一年中,他的人生還是迎來了轉折,就算是他做最美的夢,也沒敢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遇見大唐的當今太子殿下。
他心裏也很清楚,只要自己抓住太子殿下給的機會,再憑藉自己出眾的才華,完全能夠配得上太子門下近臣的身份。
李弘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過,除了李義府、許敬宗外,這幾年還沒有遇見過一個眼神如此像那兩個人的。
但只要你的才華足夠,李弘絕不會計較你的品行,何況,現在他手裏缺的就是這麼一個人呢。
想到此處,李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歷史上這個時期大唐有名的四大酷吏:索元禮、周興、萬國俊、來俊臣。
想來這個時期出現酷吏,不單單是由武媚個人決定的,恐怕跟歷史上當時的政 治 環境有着很大的關係吧。
不然的話,自己為何會在同樣的時期,在面對五姓七家、功勳豪門、高官顯貴、鴻學大儒的博弈時,也希望自己手裏能夠有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出現呢?
李弘想着心思隨意的搖着頭,這像是給自己要用這麼一個人在找藉口,安慰自己應該理所當然的用這麼一個人,而不是只靠陽謀來博弈門閥世家。
輕輕的嘆了口氣,李弘把自己的思緒拽回到眼前,明日還有一番惡鬥等着自己呢,自己東宮的官員也會有大部分人參加,今日自己得好好做足功課才是。
「明日隨我一同上朝,揚武明日帶着他在宣政殿外聽候。」李弘說完後,便起身離開了,現在他要一個人思索下明日的境況,自己一個人能不能舌戰群雄!
這樣的大朝會不同於真正意義上,每年歲在含元殿舉行的大朝會,歲時舉行的大朝會則是百官林立,外使來朝獻貢,賀表、貢物等等都不可缺少。
而李弘舉行的這個大朝會,嚴格意義上來講,更像是與群臣商討一件關乎國家安危時,由皇帝舉召的一次朝會一樣,把所有人聚集起來集思廣益般。
五姓七家的家主當其沖,在李弘禁止舊錢一開始,他們就嗅到了濃濃的陰謀味道,為了不再連戰連退,他們這一次也做足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因此,早就已經暗中來到了長安。
皇親貴胄,相比較於五姓七家,他們自然是要快的多,都是在京兆府周邊,趕過來參加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當然,他們也知道這次朝會的最終目的是為了什麼,每一個人都在心裏鉚足了力氣,打死也不會鬆口,絕不與太子討價還價。
達官顯貴顯然就不如他們那般硬氣,心裏有鬼的暗自思索琢磨,要不就是與他人小聲的交頭接耳,商議着一會兒該如何面對的策略。
鴻學大儒看起來最起碼是兩袖清風、清正廉潔的樣子,一個個神情淡然,與身邊的一些人談笑風生,對於今日朝堂之上會生什麼事情,他們看起來顯得好像是一點兒也不在乎。
雲淡風輕的感覺給人一種,他們心中無鬼、光明正大的印象。
很久沒有露面的獵豹、驚蟄在李弘穿着太子朝服、戴上太子冠冕時,把手裏的一份厚厚的紙張交給了李弘。
在夏至跟小雪以及揚武跟連鐵的陪同下,李弘第一次用太子儀仗進入大明宮。
揚武把手裏捏着的一份報表揣進了懷裏,連鐵接過李弘遞給他的獵豹剛呈上來的報表,也是謹慎小心的揣進了懷裏。
白純氣喘吁吁的從遠處跑過來,太子儀仗對她沒有任何阻攔的作用,快扭動着纖腰跑到李弘跟前,同樣是厚厚一沓上好的宣紙交給了李弘。
林士翎被揚武安排在儀仗之中,昨日就已經被揚武告知了一些進宮的規矩,如今跟着太子儀仗,心裏頭可是心潮澎湃、激動萬分,他感覺自己能不能踏上仕途,就在這一天了。
李義府、上官儀、楊思儉、郭瑜等幾人,加上太子詹事、太子家令等等一眾東宮官員,眾人聲勢浩蕩的開始從嘉福門走出,上百人的隊伍雖然人數較少,但這乃是太子殿下第一次用如此隆重儀仗上朝,也還是顯得莊嚴、肅穆,給人一種皇家該擁有的威儀風範。
紫宸殿內,李治在這一天出奇的沒有晚起,跟平時要上早朝一樣,很早便已經起床,武媚腳步匆匆的從蓬萊殿趕了過來。
兩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都知道今天不會是尋常的一天,今天到底會生什麼事兒,或許都將影響以後的朝堂走向,甚至太子李弘這幾年在百官中的威名,都將因為今天有一個提升,或者是因為博弈而貶損。
武媚幫着李治整理了下龍袍,而她自己也是一身彰顯皇后鳳儀的朝服,不經意間掃向旁邊的奏章,雖然不知道是何內容,但武媚卻覺得,這份奏章恐怕很重。
晨鐘暮鼓,鼓樓上的鐘聲悠揚的響起,早朝即可便會開始。
太子儀仗在這個時候緩緩進入宣政殿,禮官尖亮的早朝叫聲,從丹鳳門處響起,一道尖過一道的早朝聲音,起始丹鳳門、經過林立在兩旁的金吾衛,再到含元殿台階上矗立不動的禮官那裏。
嘹亮的聲音最終在宣政殿門口停止,而李弘也在皇帝之位下的太子之位上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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