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客棧里每天人來人往,大人叫小孩鬧,大白天的就沒消停過,嘈雜無比。
我這一覺睡得稀里糊塗的,極為不踏實,中間不停的做着各種夢,驚醒後昏昏沉沉的又迷糊了過去,直到晚上才算是醒了來,跟大病初癒一樣頭昏腦脹的,動一下就全身酸疼。
我起身撒了泡尿,洗漱完了之後,換了一身衣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除了臉上道道血口,總算還是有了點人樣,這才出去。
見大牙房間還關着,就獨自來到飯廳里,點了些吃的,就坐在一角抽起煙,發着呆。
燈火通明的感覺真的很好,幾隻蒼蠅在我面前的大木桌上飛來飛去,尋找着未被抹盡的飯粒,我竟覺得可愛,定定的看着它們飛來飛去的。
飯廳里還有幾桌客人,聊興正濃,特別是喝了酒的,氣氛更是熱烈,吵得我心裏很有些不耐煩,聽他們似乎都在議論山上的事,等小老闆娘上菜的時候,就假裝問她是怎麼回事。
小老闆娘給我拋了個媚眼,順勢在我身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故意往我身邊靠了靠,一股香味飄來,差點就打了個噴嚏。
我乾咳了兩聲,趕緊捧起飯碗來,說:「好香!我先吃飯,你說吧。」
小老闆娘淺笑了一下,腦袋靠過來,神神秘秘的說:「你還不知道呢吧?昨晚這山上發生了幾件怪事,玄武大帝又顯靈了,金頂上打了老大一陣雷,那傢伙,真的是金光萬丈,直衝雲霄呢!」
說完,還神秘兮兮的望了望周邊的人,又靠近一點,低聲說:「聽說最後把一個渡劫的妖孽給劈得稀巴爛,還把金殿的屋頂給劈了個大窟窿,你是不知道啊,金殿到現在六百多年,從沒有把金殿給劈壞過的,所以大家都說這次這個妖怪很有道行!」
我正在吸溜一根麵條,差點就嗆到鼻腔里了,那屋頂是孔四故意給打壞的,這會兒倒成了這些人嘴裏的妖怪了,不知道小哥聽到了會怎麼想,不過那妖孽道行,卻是真的不淺,也不算是虛言!
「別笑!」小女老闆瞪了我一眼,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這都是真的,今天老多人想上去看來着,但是警察攔着不讓上金頂去……」
警察?
我微微一愣,虛應着後面的都沒仔細打聽,匆匆把面吃完就買單回了房間。
想了想,還是把大牙給叫醒了,把聽到的都跟他說了,我們兩個都覺得有些不對勁,決定連夜收拾東西就走。
車子駛出武當鎮之後,大牙還有些戀戀不捨的往回望,我邊開車邊問他要不要留下來,說不定能跟那個燕子發生點艷遇什麼的!
大牙拍了拍後座上的背包,說:「切,當你牙哥是什麼人?只要這些貨順利脫手,天涯何處無芳草,埋骨何須桑梓地,好男兒志在四方!」
死裏逃生,收穫還不錯,我也是如沐春風,車子開起來異常風騷,一路晃蕩,臨上高速的時候,我直接就要往來時的路口拐,大牙卻讓我往西北方向拐,說是到西安先把東西脫手了再回去。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我見他這麼說,就知道他在西安一帶應該是有線的,也不再多話,拐上高速,往十堰方向走,中途在服務區買了許多吃喝,兩人輪流開車,穿行在秦嶺山脈的茫茫黑夜之中。
體力透支過度,初始的興奮勁已過,我就覺得十分的睏乏,換了大牙開車之後,我將自己綁在安全帶里,睡得昏天暗地,口水直流。
直到被路面的顛簸震了一下,才醒了過來,發現車前一片灰濛濛的,大燈射出去,雲霧繚繞之中,似乎只能看到眼前的車蓋子。
「我靠,這是到哪裏了?」我擦了擦嘴邊的哈喇子,伸了個懶腰,人坐直起來。
說完見沒動靜,扭頭看了一下大牙,這貨閉着眼睛微微打着鼾呢!
我汗一下就下來了,大叫了一聲,把大牙給嚇得一激靈,驚慌失措的問:「怎麼了?!」
我一時無語,憋了半天氣,罵道:「你丫就這樣開車啊?這他媽都開上天了吧!」
「嗨,我當你看到什麼了呢!」大牙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搓了一下臉,說:「放心吧,你牙哥我開車妥妥的,馬上就要到地兒了。」
奶奶的,人都睡着了,我能放心麼?
我伸手按下故障燈,拉開罐紅牛,逼着這貨喝了下去,想想覺得還是不踏實,跟他說:「換我來吧。」
我們在路邊停了下來,我剛拉開車門,就感覺到一股陰冷的白霧涌了進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下了車後,人就像被裹在一層透明的水霧之中,空氣無比的凝重,完全看不到路基之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只覺得一片陰森,這還是在高速公路上麼?
大牙說:「少見多怪了不是,此地還在商洛地界,爬上這個坡,前方就到了將軍嶺了,到了那,咱就算到地方了。」
將軍嶺?我從沒聽說過這麼個名字,應該不是什麼着名的地兒,而且本來說好要去西安的麼,怎麼又臨時變卦了?
大牙哈了哈氣兒,揮揮手,說:「到了車上再說,停在這裏,萬一讓哪個不開眼的給撞下山去,那就真不值當了!」
這貨倒是有自知之明!
夜路走多了終遇鬼,這層層迷霧裏,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像他這樣開車不睜眼的!
我丟掉手裏剛抽了兩口的煙,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開着故障燈,以不到二十的速度緩慢的蠕動着,外面一片迷霧,完全就看不清前路,靠感覺這是一片盤拐的上坡路。
大牙倒是沒心沒肺的,上來就把兩隻腳翹起來架上,開始給我普及知識:「這將軍嶺啊,就是商洛陳家的根據地,既然路過了,咱就去看看老頭回來了沒有。」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也沒細想,專心開車,過了十幾分鐘,路面越發的坑窪,不時蹦躂一下,更要命的是,車道居然變成兩車道,時不時的有那麼一兩輛大車從濃霧裏緩緩駛來,擦肩而過!
什麼鬼地方,連省道都不如啊!
我死死把着方向盤,手心滿滿的都是汗,這樣的路況,我真心是第一次遇見,又是晚上,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又走了一會兒,突然感覺身邊光亮了許多,這才注意到路的兩邊多了許多的燈火。
大牙也開始有了精神,說:「到了,靠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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