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覃盎然收拾好書包正要走人,就被於秋意拽住了書包帶子。
「幹嘛?」沒好氣的看着於秋意,覃盎然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送我回家。」比了比教室外面的天氣,於秋意晃了晃手中的雨傘,「你肯定沒帶。」
「我瘋了嗎?為什麼要送你回家?」覃盎然說着就要往前走。
於秋意拽着覃盎然書包帶子的手並未鬆開,反而加大了力道:「萬一昨天那個紅毛又在學校外面堵我怎麼辦?」
「他敢!」覃盎然停下腳步,回過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於秋意,「你不知道打我電話嗎?白痴!」
「我沒有手機。」目不轉睛的看着覃盎然,於秋意滿臉無辜和純良。
覃盎然有手機,那是覃家不差錢,對覃盎然又格外放縱。但是於秋意,從小到大能保證溫飽就不錯了。手機這種高級奢侈品,她暫時還沒有。
「你……」覃盎然皺皺眉頭,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機,丟給了於秋意,「上面有趙晨和錢峰的電話,有事你打他們倆的號碼。」
於秋意手忙腳亂的接過覃盎然的手機,卻是沒打算自己收下,而是立刻又還了回去:「我不要。」
這丫頭自己說的沒有手機,他把手機給了她,她又不肯收?
「那你到底想怎樣?」覃盎然甚是煩躁,火大道。
「老大,下雨天咱們也不能出去活動,你就送秋意妹妹回家唄!」幽幽然的,旁邊傳來了錢峰的小聲提議。
老大的臉色好可怕,求千萬別打臉。不過,秋意妹妹也挺可憐的,瞧那小臉,都快要被老大吼白了。
於秋意哪裏是害怕被覃盎然吼?她是害怕下雨天獨自一個人回家。這種天氣一個人守着黑漆漆的屋子,會讓她想起前世覃盎然死訊傳來的那一天,所有的可怕回憶。
這樣的天氣,她不放心覃盎然不在眼前。哪怕只有今天這一個晚上,她也希望回家的路上能有覃盎然的陪伴。
是活生生的覃盎然,會罵她會吼她的覃盎然。而不是她記憶里閉着眼睛躺在棺材裏動也不能動的覃盎然,也不是冰冷冷變成黑白照片無聲望着她的覃盎然。
「老大,外面雨確實下的挺大。」趙晨也覺得於秋意好像不是很對勁。怎麼說呢?雖然表面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好像下一刻就會暈倒的樣子?
他們這位秋意妹妹可是有先例的。為了防止再度舊事重演,嚇住他們所有人。趙晨拎着書包靠在課桌上,堅決不拿出抽屜里早先就多為覃盎然準備好的那把傘。
「秋意,你帶傘了嗎?我沒帶,不能跟你一塊回家了。」因着不在同一個方向,連順路一起撐傘都不行。收拾好書包走過來的胡玲莎神色失望的看着於秋意,身邊站着同樣沒帶傘的蘇雅。
「你們倆都沒帶?」於秋意皺了皺眉頭,開始考慮出去給胡玲莎和蘇雅買兩把傘送回來的可能性。
「我們帶了,我們帶了。」錢峰說着就把掛在課桌上的大黑傘拿給了蘇雅,「來來來,給你倆用。我待會跟晨子擠一擠。」
錢峰體型龐大,大黑傘也足夠大,完全足夠撐得下蘇雅和胡玲莎。可問題是,他這般體型,確定趙晨的傘搞得定?
「你們倆打一把傘,沒問題?」胡玲莎絕對不是歧視錢峰胖,但是眼下的狀況實在很讓人擔心。
「應該可以。」指了指自己跟錢峰同款的大黑傘,趙晨笑的頗為無奈。
「那……」胡玲莎眨眨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秋意妹妹的好朋友,也是我們的好朋友。」錢峰倒是挺會攀親帶故,連帶關係代入的甚是融洽。
胡玲莎和蘇雅也沒反駁錢峰這句話,某種程度上也算默認了錢峰的套近乎。不說秋意對覃盎然的與眾不同,只說現在慢慢開始對錢峰和趙晨的改觀,她們倆也不介意跟這兩人成為朋友。
更何況就在昨天放學後,趙晨和錢峰還跟着覃盎然一起救了她們。救命之恩,當銘記在心的。
眼見胡玲莎和蘇雅有了傘,於秋意轉過頭,繼續去跟覃盎然軟磨硬泡。
「於秋意,我送你回家吧!」覃盎然那邊還沒鬆口,周昊就出現在了幾人的附近。
不等於秋意開口拒絕,覃盎然忽然不耐煩的催促道:「你到底走不走?」
「走!」於秋意立刻就笑了。忙不迭的拿起書包,跟在了覃盎然身後。
胡玲莎正打算尾隨,就被蘇雅扯住了胳膊。
「蘇雅?」詫異的轉過頭,胡玲莎滿臉不解的看着蘇雅。
蘇雅卻是沒有立刻回答胡玲莎,只是冷着臉,轉過身看向了周昊:「班長,我希望你能跟秋意保持距離。」
周昊沒想到蘇雅會當面跟他說這種話,不免有些難堪。不過,他還是保持了面上的笑容不變:「這似乎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是沒什麼關係。」點點頭,蘇雅的語氣跟她的臉色一樣的冷,「但是,班長不是說要以學習為重嗎?我們秋意也要學習、要談戀愛,很忙的。班長這樣一味纏着秋意,會給秋意帶來不必要的困擾和麻煩。想必,班長心裏很清楚,我說的困擾和麻煩究竟是什麼。」
周昊當然知道。蘇雅無外乎是在說,他在學校太受歡迎,愛慕者太多,這樣會給於秋意帶來很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情敵。
但是,那又怎樣?既然他喜歡於秋意,於秋意早晚要做好跟他面對一切的準備和覺悟。他沒有刻意招惹任何女生,那些女主喜歡他,也是她們的自由。與他何干?
如若蘇雅知道周昊此刻一廂情願的想法,肯定會忍不住一巴掌扇過去。很慶幸蘇雅不知道,無形間也就保住了她慣常的高冷形象。
原來蘇雅留下來是為了警告周昊。心下有了這個認知,胡玲莎看向周昊的眼神亦帶上了戒備:「班長那麼多紅顏知己,就不能離咱們秋意遠點?今天那位沈佳玉同學就不錯嘛!班長也真是的,拿什麼喬、擺什麼架子?非要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把人家沈佳玉同學推得遠遠的。真要是把人給氣哭了,班長之後不還得花功夫去哄回來?」
比起蘇雅,胡玲莎向來更擅長八卦。經由她的嘴說出來的事情,明明不是真的,卻偏偏像模像樣,瞬間就引來了不少信服的聽眾。
就連周昊自己,都差點被胡玲莎的話給牽走了。
定了定心神,周昊沉下臉,怒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別人的事情,不知道就別亂說。」
「班長這樣說,我還能怎樣?也就只能這樣聽着了唄!」眼見圍觀同學越來越多,胡玲莎故作無辜的輕嘆一口氣,拽了拽蘇雅,「蘇雅,咱們還是先回家吧!」
「嗯。」該說的,她已經說完。周昊不聽,蘇雅也沒辦法。但是,她的立場和態度,是決計不會變的。方才的話,就當是她對周昊的宣戰了。
眼看着蘇雅和胡玲莎不負責任的隨意丟下讓人誤解的話就轉身走人,周昊的心情更加惡劣。
這麼一耽擱的功夫,他更加不可能追的上於秋意了。
白白便宜了覃盎然,真是可惡!
不管周昊心裏如何惱怒,於秋意終於如願跟覃盎然一道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於秋意,我警告你,只此一次,沒有下次。」將手中的雨傘大半都傾向了於秋意那一邊,覃盎然的語氣實在不怎麼和善。
「嗯。」完全不在意覃盎然的警告,於秋意一直盯着腳下,努力跟上覃盎然的腳步。
於是乎,於秋意就沒注意到忽然從不遠處飛馳而過的一輛自行車。
覃盎然忽地一手抓住於秋意的胳膊,將於秋意往後扯了兩步,再之後,朝着那輛飛馳的自行車看了兩眼。
騎着自行車飛馳的少年完全不知道身後有一位大魔王正盯着他,滿心享受着雨中飛馳的快/感。拐角處還故意放開雙手,整個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瀟灑的玩着特技。
覃盎然沒有追上去,只是轉過頭,衝着神情茫然的於秋意大吼道:「地上有金子嗎?走路不知道往前面看?出車禍了是你負責,還是冤枉別人賠錢?」
於秋意很想說,她沒有被突然闖過來的自行車嚇住,卻是被覃盎然毫無預兆扯住她的舉動驚住了。
不過,抬起頭,對上覃盎然兇狠的神色,於秋意軟軟道:「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
聽着於秋意突來的軟糯語氣,覃盎然心下怒氣散去,面上的怒容卻還在,彆扭道:「注不注意是你自己的事,跟我說幹什麼?」
「因為覃盎然剛剛有救我啊!」不管覃盎然如何惡劣的語氣,於秋意總是能理所當然的全盤接受。在她眼中,看到的從來都只有覃盎然惡劣語氣之後的關心。此刻,更是如此。
「誰救你了?我只是不想你倒在地上的髒水濺到我的身上。」覃盎然的視線飄向馬路另外一邊,拒絕跟於秋意對視。然而,嘴上的吼叫,依然在繼續,「不知道我今天的衣服是新買的,才穿了一次?」
「嗯嗯。那我幫你洗衣服?」因為覃盎然偏過頭去,於秋意自然而然就看見了覃盎然通紅的耳根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主動提議道。
「我幹嘛要你幫我洗衣服?我家有洗衣機、有保姆,還缺了人洗衣服?」覃盎然憤憤然轉過頭,惡狠狠的瞪着於秋意,「你是白痴嗎?還嫌自己不夠可憐,非要給自己找點事情來做?」
「不是啊!因為是你,我才想要給你洗衣服的。換了其他人,我一定不這樣說。」於秋意搖搖頭,仍然是軟綿綿的語氣,聽得覃盎然不自覺就軟了眉眼間的兇狠。
「你這麼白痴,就算別人讓你洗,你肯定也不敢拒絕。」覃盎然說着就皺了皺眉頭,命令道,「以後誰要是敢跟你提無理的要求,你就報我的名字。」
於秋意笑着點點頭,還沒接話,就聽覃盎然的吼聲繼續砸了過來:「有理也不行。你讓他們來找我說,我答應了,你才可以隨便被人賣掉!」
「我不會被人賣掉的。」於秋意搖搖頭,輕聲說道。
經歷了那般難堪的境遇之後,她哪裏還會那般白痴和呆傻?這一世,她敢全身心相信和託付的人,也就只有眼前的覃盎然啊……
滿臉懷疑的看着於秋意,覃盎然根本不相信於秋意有那份聰明和才智。
算了,以後他稍微照看着點她好了,怎麼說也是天涯淪落人。要是連他都不拉她一把,這丫頭早晚餓死街頭都沒人搭理。
「哥哥,給姐姐買束玫瑰花吧!」雨水淅淅瀝瀝的下着,這個時候淋着雨賣花的小姑娘,總是特別的惹人憐。
於秋意還沒說完,覃盎然已經拿出了錢包。沒有任何二話,一籃子玫瑰花全都買下,遞給了於秋意。
「好多……」原諒於秋意的小市民思想。這麼多的玫瑰花,她是真的沒有收到過。哪怕前世被那個人哄着騙着連孩子都差點生下,也沒有過這般待遇。
也,也不對。不是沒有收到過,只是沒有收下。那時候的覃盎然,也送過她一次玫瑰花。一大捧她還沒來得及數、也沒打算數清楚數量的玫瑰花,就那樣被她狠心的視而不見,無情的漠視了。
如若再給她一次機會,那個時候的她一定歡歡喜喜的收下覃盎然的玫瑰花!而不是任由覃盎然滿心失落的離開,更加不會每次都只給覃盎然留下頭也不回的背影。她……
「走了!」付完錢的覃盎然一轉頭,就看見抱着一籃子玫瑰花站在原地發呆的於秋意,很是無語的喊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丫頭別的本事沒有,神遊和出神的本領絕對是一絕。只怕廟裏打坐的和尚,都沒有這丫頭會心神恍惚。
完全不知道她在覃盎然眼中已經淪落到了跟廟裏的和尚相提並論的地步,於秋意回過神,心滿意足的被覃盎然送回了家。
再然後,於秋意就看到了覃盎然差不多濕透的衣服。
轉瞬間想到是什麼緣故,於秋意不禁有些氣悶自己的遲鈍。一路走來,她竟然都沒有發現覃盎然一直都是淋着雨的……
「覃盎然你等等,我去給你拿毛巾和換洗衣……」於秋意匆忙想要往屋裏跑,卻被覃盎然一把拽住了。
「你家有我可以穿的衣服?」覃盎然問道。
於秋意反應過來,頓時慌了:「那也不能讓你穿着濕衣服啊!要不這樣,你先將就着穿我的……」
於秋意說着就掙開了覃盎然的手,迅速往自己的房間沖。
覃盎然一個沒提防,被於秋意跑了開。聽聞於秋意的話,他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好了。
讓他穿於秋意的衣服?於秋意確定沒有說錯話?開什麼玩笑?他不奉陪了。
沒有跟於秋意打招呼,覃盎然轉身走向門口。於秋意已經安全回家,他也回自己的家了。
「覃盎然!」於秋意的速度一丁點也不慢,就在覃盎然的手摸到門把的前一刻,她再度跑了出來。
覃盎然沒有回頭,握住門把一擰,就打算離開了。
不過最終,他還是沒能走成。只因,於秋意直接從背後抱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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