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四下無人的醫院樓頂。
樓頂上的風,略有喧囂,吹得晾在架子上的醫療潔白被單徐徐作響,但太陽是明媚的,冬日裏的暖陽,光線柔和。
走門,在一處空地中停下來,宋秦川背對着她。
顧寧掀起細長眼睫,黑白分明的眼珠靜靜地瞧着他的背影,他還穿着昨天晚上那套煙灰色的西裝,應該是整整一夜不曾回去,一直守在醫院裏。
她的視線,從他挺直的背影,漸漸落到他身側那雙逐漸攥起的拳頭雙手上,看出他似乎在極致努力的忍耐着什麼,她沒話,目光清淡而不摻雜什麼情愫,淡然得仿佛毫無察覺男人拼盡全力的隱忍。
「你不能放了她嗎?」
終於,宋秦川還是率先說了話,低沉沙啞的嗓音,透出深深的疲憊無力,以及無法言喻的複雜忍耐。
顧寧眯起眼帘,「放了她?」
「她已經一無所有,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宋秦川驀然轉身回來,聲聲陰鷙控訴,「現在連肚子裏的孩子都失去了,你還想讓她怎麼樣?難道就不能放了她,別再出現在她眼前嗎?!」
這種含着無可隱忍的暴怒質問,沒能影響得了顧寧什麼。
大概,是因為習慣了,習慣了他但凡牽扯上蘇星雨,就變得跟那個想跟她複合的宋秦川是兩個模樣,也習慣了他實際上從未信任過她。
而從他隱忍低怒的言辭中,顧寧聽到了重要信息,「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保住?」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宋秦川低怒陰鷙地道,「她肚子裏的胎兒本來就不夠穩定,這次又是從二樓滾到一樓,孩子怎麼可能還保得住?送來醫院的時候,醫生就告訴我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沒有半點機會還能留得下來,只能盡全力讓大人少受點苦!」
聽到這個消息時,如同噩耗。
儘管,蘇星雨肚子裏的孩子是別人的,可一條還未成型的生命就那樣從他眼前消失,說沒被打擊到,又怎麼可能呢。
何況,最重要的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被顧寧弄沒的!
一個是他過去的愛人,一個是他現在一心想要複合結婚的女人,這樣的事偏偏生在他的身上,他無法容忍能做到對顧寧還抱有良好的態度。
宋秦川攥緊了雙手,「顧寧,看着她痛不欲生連最後可以依靠的孩子都失去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樓頂上的風,徐徐沙沙的響着,導致顧寧懷疑,她是不是有點兒失聰了。
迷茫地望着他俊臉低沉森冷,甚至是夾帶着濃濃卻無處宣洩的憤怒模樣,她緩緩笑得蒼白。
問他,「你覺得,我害她肚子裏孩子的動機跟理由是什麼?」
宋秦川一怔,隨即,他眼中的溫度更低,「當然是」
「嫉妒嗎?」顧寧靜靜地看着地面,聽見自己的聲音緩慢道,「你覺得,我嫉妒她,所以就想害她肚子裏的孩子?」
他唇畔緊抿。
她笑着淡淡道,「可是她身上,有什麼值得讓我嫉妒的地方?出身,家庭,還是樣貌?」
「當然不是這些。」
雖然,蘇星雨的確是個會吸引到人的女人,但她的出身家庭乃至樣貌,沒有一件能比得上顧寧,學識自然也是沒有顧寧高,從各個方面來說,跟顧寧比,蘇星雨敗得完無體膚。
這種事,哪怕他不承認,或者是不願去對比,其他人都會這麼認為。
說出那番話時,顧寧自認為,她並不是帶着優越感的心思,向來,她都不喜歡拿自己去跟別人比,更別說用這些顯而易見的東西跟蘇星雨對比,只不過,宋秦川說的那番話,讓她稍稍的不舒服了。
她淺淡笑道,「不是這些,那是什麼?嫉妒她跟你的感情,又或者是對我還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屢屢為她而拋下我,所以我心生怨恨,見不得她過得舒坦,於是就想害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從容不迫一件一件的把可能性說出來,清淡的口吻卻讓人聽出了嘲弄的意味。
這一次,他沒能否認什麼。
顧寧知道自己應該說中了,唇角微挽,「如果真的是那樣,我為什麼非要挑她肚子裏的孩子下手呢?挑她肚子裏的孩子下手,豈不是讓你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她身上,從而變成像現在這樣,你事事護着她,從而對我產生怨恨?」
稍作停頓,她唇角的笑意無聲的加大,「搞不好,這可能還會成為你們重新在一起的契機。」
畢竟,沒有了孩子這個累贅,蘇星雨跟宋秦川在一起的可能,就增加了不少。
宋秦川語氣冷鷙,「你抱着什麼目的跟心態,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你的心思,有幾個人能猜得到?」
顧寧接收到這樣一個信息在他眼中,她似乎很複雜。
不過,捫心自問,她也沒承認她有多簡單。
她終於望向他,笑得明媚而沒有溫度,「宋秦川,我可以直白的告訴你,如果我很愛你很介意你跟蘇星雨的藕斷絲連的話,依照我的心思,我一定不會願意讓你跟蘇星雨重新在一起,更別談去害她肚子裏的孩子反而有可能促成你們複合這種事。」
「也許聰明反被聰明誤呢?」
「那也不至於誤到顯得我智商這麼低。」
看着他唇角輕勾的嗤嘲冷蔑的弧度,顧寧深深地現,或許,她跟他解釋這些,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不管她是想解釋還是想說出事實,在宋秦川的眼中看來,恐怕都是虛情假意搬弄是非的笑話。
當一個男人,全身心的護着一個女人,旁人說的話,他是聽不進去也不會多加細想的。
最重要的是,蘇星雨這個女人,對他的意義,是其他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比擬。
意識到這一點,顧寧沉默了。
過了片刻,她才道,「你以為我來醫院,又是為了害她?」
要不然,一開始的時候,他怎麼會說,她為什麼不能放了蘇星雨,別再出現在她面前?
「否則呢?」宋秦川嘲弄的勾起嘴角,目光偏冷,「難不成你想說,這個時候你在醫院裏,只是因為巧合?」
顧寧的確想說,這真的只是巧合。
但,她說什麼他都不信,她也不想說了,覺得,太費力氣跟浪費口舌。
她點點頭,「既然她的孩子都沒了,我來醫院找她又是為了什麼,親眼看到她是哪副慘狀?還是想親自過來看看,她的孩子到底還在不在?」
「我說了,你的心思,我看不懂。」
也許兩者都有,否則她何必來醫院?
顧寧深深的感覺,她真是有點累,跟他交談得累。
耳畔邊滿是樓頂上的徐風颳過她的面頰跟周身,不知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所以腳底被風吹得有點虛,她覺得她真是沒有力氣再跟他說下去,淡淡的無力道,「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對我已經有了你的看法,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可能會相信,那就這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你認為蘇星雨肚子裏的孩子之所以沒了,全部都是我的責任,那就當做是我的責任好了。」
說着,她轉過腳尖,沒了什麼跟他交談的興致,欲要離開。
宋秦川眯起眼睛,不見溫度,「難道直到現在,你認為,那些不是你的責任?」
「不管你信不信,的確不是我的責任,至少,不完全是我的責任。」
宋秦川呵笑一聲,語氣冷漠着,眼神冰裂出冰涼的意味,「顧寧,別忘了你是有前科的人。」
她一震,停下了欲要拔腿離開的步子。
「你十五歲的時候,你母親沈思君因為你父親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鬱鬱寡歡而死,你當時憤怒,所以直接開車撞了你父親顧承淵外面的女人,然後,顧總一怒之下就把你送出了國,從那以後,你不敢再碰車,跟顧總的關係也徹徹底底的破裂。」
他知道她的所有事,從他決定跟她在一起時,他就調查清楚過她的底細,這麼多年待在一起,哪些東西是她忌諱的,哪些東西是她不願意多提的,沒人比他更清楚。
宋秦川陰鷙冷沉地道,「當初開車撞人的事情你都做得出來,害一個還沒有成型的胎兒你又有什麼不敢,鑑於你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往,難道你還能口口聲聲說是我誤會了你?」
言之鑿鑿,字字犀利,彷如淬了毒的冰。
顧寧愣在了原地,腳步突然像生了根,深根蒂固的讓她無法再邁開哪怕是一步,臉色也伴隨着他一字一頓,像個刀子一樣凌遲在她心房上的言辭,說得愈的慘白下去。
她僵了很久,一動不動的。
不知是不是樓頂上的風太大,吹得她從內之外的感到渾身上下都在冰涼徹骨,耳畔邊,滿是徐徐刮過盛着暖陽的冷風,和被吹得絮絮作響的醫療被單。
宋秦川不再多說其他什麼,因為他要說的已經夠了,就那麼看着她的微微側過的白皙臉龐,靜待她能做出什麼反駁。
過了很久,顧寧的唇角,才提起一抹暗淡的弧度,「是麼,原來這麼多年,因為那些事你一直很防備我,覺得我不擇手段就算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不足為奇?」
宋秦川把她唇角邊暗淡嘲弄的笑意納入眼底,一個晃神。
可儘管知道自己說得有點過分,他沒有道歉,更沒有否認他這麼多年,內心的確是在無意識的防備她的事實,在稍微的一晃神之後,他抿下唇,臉色低沉,「難道不是這樣?」
垂頭,顧寧嘴角邊綻放的弧度,愈的絢麗且暗沉,心冷得不止一個度。
但,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宋秦川,我」
用力深深地吸口氣,她正要下定決心翕動着唇瓣說什麼,這時,樓頂上唯一出入的一扇門,被人驀然推開。
門的位置距離他們不遠。
現門被猛然推開,顧寧的話語卡了在喉嚨里,視線跟宋秦川一樣同時的被吸引過去,而出現在門口邊的人,是霍郁白。
他身着黑色的手工西裝,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外套,筆挺而倨傲。
有股微微悸動的震驚,從她心底悄然流淌而過,看見他桀驁挺拔的身軀站在那裏,顧寧一下子就忘了自己剛才想說什麼,目光呆呆地望着他,大腦短暫的雪白,哪怕方才宋秦川振振有詞地說她開車撞了顧承淵外面的女人,她都沒這樣悸動跟震驚過。
「穿得這麼少來到樓頂這種地方,不冷嗎?」
他跨出了長腿,朝他們走了過來,走過來的同時,身上的黑色大衣外套,被他脫了下來,徑直來到顧寧的身前,將外套罩在了她的身上。
顧寧怔怔愣愣的,抬起迷濛的眸子,凝望他近在眼前英俊的五官,心裏忽然被失而復得的暖流充填,漾過她全身的血脈。
霍郁白深邃的眼,低眸注視她白皙精巧的小臉。
過了片刻,他收回視線,側頭望向宋秦川,「聽說蘇小姐醒了,正在找你,你不下去看看?」
宋秦川本來不知霍郁白怎麼好端端的找上這裏來,可聽了他的話之後,他再也沒心思去思索這種問題,稍稍的一震,眼中透出了一瞬間剎那而過的精神跟欣喜,他連顧都顧不上其他什麼,連忙拔腿。
不過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宋秦川的身姿又稍稍的停頓下來。
微微側,他斜眼看向顧寧,淡漠地道,「你最好別再試圖動她的心思,否則我不會坐視不管,也最好別再出現在她面前,不然,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他認為,現在最能控制得了場面的,就是別讓顧寧跟蘇星雨見面,更不准顧寧再打蘇星雨的什麼主意,否則,依照顧寧過去的前科,保不准,她還會做出什麼。
顧寧連聽都沒聽進去他的警告,她只是怔怔愣愣地凝視跟前倨傲的男人,哪怕宋秦川就那樣走掉了,也沒多說一句。
「你……怎麼來了?」
就像個終於見到心儀已久的男人,她內心雀躍緊張得像個小女人,臉蛋以及眼神中,都透出了一絲絲不能掩飾的欣喜之色,鼓舞得整個神情終於有了一絲絲的精神。
霍郁白重新望向她。
他沒有回答,反而是道,「下去吧,樓頂上風太大,容易吹得着涼感冒。」
可顧寧沒動,仍舊是一瞬不瞬地注視他英俊迷人的臉龐,感覺他略有飄渺的不真實感,她迷離茫然的眼神,漾出悄然點滴的喜悅之色,「你……是不是特意上來找我的?」
語氣中,不難聽出女人口吻小心翼翼的試探感。
好像,她很期待他回答,是。
「嗯。」霍郁白深深地望着她,從性感的喉嚨間溢出一個低淡的字眼,默了一下,隨即又道,「先下樓去,嗯?」
「好。」
雖然應了這麼一個字,但她沒動,依然是注視他。
霍郁白輕佻了下眉梢,眼神詢問。
「我昨晚沒睡好,精神不太好,有點累感覺走不動路。」她笑着倩倩的提議,「要不然……你抱我?」
語氣說得很隨意,也很輕愉,就像是隨口的一句疑似玩笑的話語,只不過她的眼中透出來的卻是滿滿的期待,好像她真的是走不動了,很想要他抱着她下去一樣。
霍郁白沉吟了下,「你不是不喜歡,在人多的時候被我抱?」
「但是現在這裏沒人呀。」她笑眯眯着,眼瞳清澈,紅唇齒白地說,「你先抱我下去,等會到下面人多的時候再放我下來。」
他深沉的眼凝視她,「真的不能自己走?」
「不能。」
顧寧連多想都沒有,就直接而乾脆,清眸含笑的回了他兩個字。
即便她自己很清楚,這個要求是多麼幼稚而任性,在霍郁白深沉目光的掃視下,她還是秉持着態度,絲毫沒有改口或者放棄的打算,甚至讓人感到一種,倘若他要帶她下去,那只能是由他抱着她下去。
霍郁白看了她須臾,最終,還是應了她的要求,把她攔腰打橫抱起,朝着門口的樓下踱步而去。
顧寧享受的窩在他的懷裏,睜着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線條有型的下巴。
老實說,在他抱起她的時候,她鬆了口氣。
原本以為已經陌生,要跟她拉遠距離保持生疏態度人,此時此刻非但不止上來找了她,還應了她任性無理的要求真抱了她,這算不算是,他又不打算跟她保持距離,繼續展他們的關係了?
起碼,從他這樣的行為跟態度里,是絲毫沒有見到像昨天晚上在帝豪的時候,他那種沒有刻意冷漠的疏離,但也完全不熟絡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對待平常一般其他什麼人沒什麼區別。
她想跟他展的關係,一定不會是那種對待平常一般人沒什麼區別的局面。
「霍郁白。」任由着他遒勁有力的手臂,把她攔腰以公主抱的姿勢抱在他堅硬的胸膛里,顧寧凝望他有型乾淨的下巴,突然出聲道,「你對我是什麼感覺?」
霍郁白抱着她的偉岸身姿稍稍的一頓。
低下視線,他對望她黑白分明的眼珠,過了片刻,才起唇低聲問,「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你回答我就是了。」
「……不知道。」
辨不清真假的說出三個字,他硬朗的下頜稍稍收緊了一點,繼續邁開了步子,抱着她走下階梯,沉穩的腳步聲,在空蕩的樓梯間,格外嘹亮空洞的一步一步響起。
顧寧瞅着他,將信將疑的狐疑問,「真的不知道?」
「嗯。」
他言簡意賅得分分鐘讓人跟他沒法繼續說下去。
顧寧的腦袋貪戀的靠着他的胸膛,就算他說不知道,她也沒失望,反而是笑着說,「可是怎麼辦呢,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他氣息一滯。
她依靠着他的胸膛,翩翩帶笑,眼中充盈了低淡的暗淡,「喜歡到,你的一句話,就會讓我格外在意很久,喜歡到你的一個動作,就會讓我回想很多遍,喜歡到你的一個眼神,都會讓我尋思很久。」
「……」
「老實說,昨天在帝豪看到你那樣,我是有點傷心的。」可能,大概,其實不止才有點傷心,而是真的很難受,「你幹嘛突然幾天不聯繫我,也不回我信息,讓我忍不住去找你的時候,又甩了我一臉冷淡?」
她輕緩興意問到的語調,有控訴撒嬌的嫌疑。
霍郁白抱着她繼續走下階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彷如動聽的旋律,在空蕩的樓梯間低低的迴響,格外迷人,「我最近比較忙,沒有時間多想其他的什麼。」
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顧寧不想去深究。
因為有些明擺着是謊言的事情,再被拆穿出來的話,那就顯得有點尷尬而讓人不知該如何接話了,那樣,也會讓她顯得斤斤計較並且還無處自容,會讓空氣一瞬間又變得僵硬凝固。
她不喜歡那種他們之間會尷尬的沉默氣氛。
輕盈笑着,她眯起眼帘道,「好,你忙到忽略我的這種事,我就不計較了,畢竟男人還是得以事業為重,我理解。」
但還是沒有辦法解釋,他昨天在帝豪對她的冷淡。
不過這種事,顧寧也不想讓自己去在意了,有些東西,就是那樣,合該忘記的,就該忘記,不重要或者沒有必要記住的東西,就應該忘得徹徹底底,她也不想再提關於昨天在帝豪的話題。
霍郁白瞧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
待到了有電梯的樓層,他溫聲問道,「現在可以下來走了麼?」
顧寧其實也並不是完全有多想要他抱她,她只是想試探,他還會不會抱她,跟她有什麼親密接觸的這種事而已,也許這種想法是有些天真的,可一個的行為不是能最好的代表他是什麼態度麼?
現在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心放了下來,悄無聲息的安然踏實着。
她笑了笑,「好,放我下來吧。」
霍郁白從喉嚨里嗯了一聲,然後把她輕輕放下。
雙腳落了地,隨後,顧寧跟他一同來到電梯門前,待電梯升上來,又一起進了裏面,大概是因為樓層太高,這上面都是堆放雜物的沒什麼人來,所以電梯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顧寧的心緒有些緊張,也有喜悅跟踏實,見霍郁白高大的身軀站在她身側,久久地不說一句話,她在腦海中尋着話題,組織着語言,「你這個時候怎麼沒去公司反而是來醫院?公司那邊不忙麼?來這裏,是看望徐老的?」
可是倘若看望徐老的,他又是怎麼知道,她在醫院,並且,還在樓頂而特意上去找她的呢?
總不至於是認為……她會想不開跳樓這種驚悚的事吧?
霍郁白又是淡淡而聽不出情緒嗯了一聲,言簡意賅得沉默寡語,着實讓人不知究竟該怎麼接話下去,更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顧寧沒讓氣氛因此而冷場,「那看完徐老之後,等會你做什麼?去公司,還是去辦其他的什麼事?」
「去公司。」霍郁白說。
顧寧點點頭,表示瞭然,竟不願多去參透他冷淡回應的話語中其他的意思,「那我等會也回顧家。」
這一次,霍郁白沒再答話了。
「顧寧。」電梯門在他們面前適時的打開,霍郁白突然叫了她一聲。
顧寧揚起眉梢,「嗯?」
「別喜歡我。」他側過頭,深然卻又像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起碼,別喜歡到非我不可的地步。」
「……」
話落,他身形走出了電梯,她想追上去,可是腳步卻愣在了電梯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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