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提玄鐵長刀策馬離開驚濤拍岸的斷橋。
三里外,密林中走出兩騎,手提雙刀的原道和手提酒壺的師沅迎面而來。
「如何?」原道見我便急着問起。
我晃了晃手上的玄鐵長刀,說道:「玄鐵長刀在手,斬盡天下官兵。」
「那麼說,天下第一暗殺團已經和我們同盟了?」原道驚問。
我輕輕點了點頭。
原道:「哈!果然有你一手,天下第一暗殺團可是一股不錯的戰力。」
師沅喝了一口酒:「殺手充其量也是在背地裏動動刀子,沒有軍隊,怎麼衝擊天下?現在不要說軍隊,我們像樣的兵器都沒有……」說完,師沅又喝了一口酒。
我嘴角上揚,望着師沅沒有說話。師沅被我望得發麻,連說:「看我也沒用,高寧那都去過了,人家偏不賣你鐵器,難道你剁了他不成。」
「就是剁了他。」
師沅望着我沒有半分玩笑的語氣,緊緊地追問:「殺了他?讓暗殺團的人出手?」
我微笑着向他點了點頭。原道首先樂了起來:「好樣的亂世,這樣商盟必定解散,物資價格必定暴跌啊,哈哈……」
我將玄鐵長刀指向了天空,無法抑制的心情澎湃,指天而誓:亂世就要開始了……
※
第十天。
身穿暗紅飛羽服的黃泉在黎明曙光照進窗里的前一刻,出現在我房間昏暗的窗下,手提一個精緻檀香木盒,木盒有血滲出。她輕抒一口氣,說,殺高寧可不比殺王道全容易啊。
第十一天。
天陽城物價全面暴跌,城裏人潮洶湧,紛紛搶購物資。自打仗以來,從沒如此繁華,當天很多商鋪直至深夜才打烊。據師沅說,他去到的時候,布料商全面斷貨,想買些布料送給西芬村的村民,懊悔昨晚不該喝那麼多酒。
第十二天。
師沅在青雲堡金庫運了五馬車的白銀前往商盟。商盟成員紛紛將鐵器、皮革低價拋售,還害怕師沅不收,價錢竟相比低。走的時候,原道雇了一百輛馬車將鐵器運輸回青雲堡。車隊連綿一里。
那天,寧雪來了。
寧雪依然一襲白衣,飄渺如仙。寧雪手提一個木盒,對着我燦然一笑:「趁熱吃吧,冷了就不好吃。」
我差點忍不住要抱住了寧雪。
但我沒有。我接過木盒放在桌上,打開,一陣香味飄然而至,對寧雪說,你吃了嗎?
寧雪快樂地點了點頭。我說,下次,我是說如果,還有下次,就和我一起吃吧……
寧雪先是愣了一下,仿佛不信我會說出這樣的話,就連我都幾乎不相信自己會說出那樣的話,我一直遠離寧雪,漠視他,但我就在剛剛,一句話就將我兩年來煞費苦心製造出來的距離,拉近了。拉近到近在咫尺。寧雪愣愣地望着我,然後雙手撐在凳子上,低頭抿嘴一笑,沒有說話。
我話不應該那麼多,有些話多了,對寧雪來說便是一種暗示,我必須消除這種寧雪自以為的暗示。我只顧埋頭吃飯。
寧雪提着被我吃得空空的飯盒走的時候,雙目微笑成兩道線,這種燦爛的笑容,讓我一陣恍然,直到寧雪的背影消失在我眼眸,我也未曾說出一句話。她的聲音在那一刻成了天地間永恆迴旋。她對我說,下次我再來……
一條纖細的手臂搭在我肩膀上,身旁的人一身高貴的暗紅飛羽服,含着一根小草的黃泉嘴上展現出詭異微笑:「哎呀,男有才,女有貌啊」
我笑道:「你都是這樣手搭肩膀威脅你的僱主麼?」
黃泉望着寧雪消失的方向,皺着眉頭說,沒辦法,也是混口飯吃,除了殺人,還要出來收債,亂先生,什麼時候結一下帳。
我不禁一笑,此時的黃泉全然不是一個殺手,更像一個浪子。一絲沒有初次見到我的時候那種妖媚。不過這樣的她,卻更讓人親近。
黃泉摟着我的脖子就往欲仙樓里走,我忍不住說,發生什麼事了黃泉,你怎麼變得像我這麼不羈了?
黃泉不屑地說,胡扯,我本來就這樣子好不好。
口爵草根的黃泉坐在窗前,晃着纖細的小腿。暗紅色的飛羽服真的就是為她親身定製,妖媚的時候更顯得更妖媚,超脫的時候顯得更超脫,與黃泉互相輝映。那一瞬間,我幾乎認為黃泉不屬於暗殺團,她更像是一個與世無爭的隱士。她望向了窗外面,清秀的側面,看不清是憂傷還是快樂,或者,什麼情緒都沒有。我取出一箱黃金,放到桌上,對她說,貴團的委託費,就在此,看看夠不夠?
黃泉轉頭對我打開的箱子望了了一眼,從窗上跳下,一把將箱子合上,捧起說了一句「謝了」便沖窗口飛身下去。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天陽城飛來飛去的我想恐怕就只要黃泉了。我在想,世上怎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一種妖媚,一種超脫,黃泉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子。
良久,原道和師沅走進我房間。
原道對我說:「做兵器的鐵器和做護甲的皮革,都送往青雲堡了。」
我說,能做多少套?
原道:「保守估計,不少於8000套。」
我說,交給你了原道。
「放心,不要忘記我的鍛造出身的,鍛造可是我的拿手好戲。天陽城裏的好工匠都差不多給我請去青雲堡,不需要很久,就可以鍛造出。」
我微微一笑:「將青雲堡的五千人馬,加緊訓練,起事的第一隻軍隊,就靠他們了。」然後轉對師沅說,軍需物品仍需大量購入。
師沅面上略顯難色,說,青雲堡的金庫,差不多用盡了。
我不禁一愣,是啊,買這麼大量的物資,再多的錢財也不足是。我微微點頭,說,那還是加緊鍛造兵器、訓練士兵吧,等拿下天陽城,物資就不是問題了。
「是。」
師沅和原道齊聲說道,繼而離開了欲仙樓,前往青雲堡。
我望向窗外,望向了成片的屋頂,望向了遙遠的雲層。我的夢想即將要開始,我心裏不禁一顫,這感覺真是美妙。
我永遠無法忘記爺爺那抓住我腿的手,爺爺那滿目懇求輕輕地搖頭,還有爺爺倒在血泊中眼裏最深的絕望。
我不但是為爺爺,父親、母親、村民報仇,我還要為全天下受過帝國蹂躪的人民報仇。撼動這個帝國,撼動這個天下,帝國也該嘗嘗流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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