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蘇商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攀高望遠

    陸道源生憑首次來到氣派酒家,卻是帶着幾分不情願與一個莽人來的,來時猶感臉頰刺痛……

    「三斤熟牛肉,十斤老墨酒,越黃越好,快去快回!」座上吳鈎不顧旁人雅興,向店家大吼,邊說着白銀執桌有力,聲音之洪亮使得枱面上那一干吹拉彈唱的戲子都停了下來。

    館中茶博士見他出手闊綽,忙去提酒切肉,此時陸道源則細細打量起店中裝潢,這館子可不是阿鬼那日與他去的那家街攤所能及,但見四周擺設如新,又有樂人專供使喚,本還略帶不快的陸道源也不由頓感新鮮。

    這時只聽吳鈎說道:「料你也沒吃過如此闊氣之地,俺本立誓再也不來這種地方,只是今日俺得為你破個例。」陸道源聞言不解其意,心想:「此地雖氣派,也不過是個普通酒家罷了。」

    他正想着,肉香飄至,卻見茶博士用扁擔挑來酒肉,吳鈎迫不及待一一接過,徑直提起一壇開封便飲,但見他如雄牛飲水,咕嚕咕嚕往下灌,這番情景引來旁人側目,想是都在驚異於此人海量。

    陸道源見狀也不僅表情不自然的抽搐數下,他從不飲酒,只因他從未見過黃公望飲酒,只是他自從在慶祥貨行做工以來,卻發現店中上上下下無一不是嗜酒之人,陸道源自是不曉得這黃湯有何妙處,只覺得這些人昏昏沉沉,好是無趣。

    吳鈎喝得片刻,側目見陸道源兩手空空,這才放下壇來,言道:「險些把你給你忘了,來,先解解渴,咱們再聊!」邊說着,他提起一壇咣當一聲擺至陸道源面前,陸道源見了暗咽一口吐沫,莫說他從不飲酒,就算真的頗為有量,也不是這種喝法。

    當即他便搖頭道:「我不喝酒……」

    此話一出,吳鈎哈哈笑道:「怪了,這天下除了廟裏的和尚,還有不喝酒的!?」說完,他又嘿聲說道:「莫非是你心存怨氣,怪俺出手將你打傷!?」

    陸道源聞之啞然,卻是不答,說無怨氣那是假的,任誰平白無故被人打傷都會火冒三丈,可陸道源惦念着漲工錢一事,是以才陪他來此。

    吳鈎見他默不作聲,又兀自灌了兩口,說道:「我曉得你們都怕俺,你是新來的,大抵不知曉俺的脾性,且與你說,這偌大蘇州,城裏俺能瞧得上的漢子可是不多!」

    說罷,他抓起一塊肉往嘴裏遞,大口嚼起,陸道源向來嘴饞,見他嚼的起勁,終究忍耐不住道:「少東家,陸某不過是你家一個小工,今日東家要打,且打就是了。」邊說着,他趁機起箸夾起一塊,像是不想被對方看見一般快速塞入嘴中,模樣略顯可愛。

    而吳鈎聞言,卻言道:「你敢同我這樣說話,已很不容易了,那些膿包慫蛋沒點骨氣,活該挨打!」本不想與他多作理會的陸道源聽到這話,不由說道:「大伙兒都是出來討生計,替東家做工,東家如此打罵,不怕失了人心?」

    「你是說俺怕他們跑?哈哈,工人沒了可以再找,活計沒了,可就難尋了,你有肉吃,是因為你討俺喜歡,他們被打,是因為他們沒骨氣!」

    聽這人口口聲聲骨氣,陸道源卻不由暗自搖頭,心想:「此人雖是商人之子,可卻活脫脫像是一個綠林之人,他與阿鬼的區別怕是也只在於一個是欺軟怕硬,一個是膽大妄為……」

    這時,又聽吳鈎講道:「俺叫吳鈎,想必你也聽過了,你是讀書人,應當曉得這是一把兵器。」陸道源聞言點點頭,他起初聽到這個名字也略覺新鮮。

    當即他一略一思量,言道:「可是取自南園詩經中;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

    吳鈎聞言一怔,隨即皺眉問道:「這是首詩嗎?倒是易懂,可是關山之地遠去千里,與俺沒多大關聯,倒是俺爹打北邊逃命來時給俺取得這個名字,俺也喜歡的很,只可惜碰不到擅用吳鈎的高手,否則非要同他比劃比劃。」

    陸道源聞之啞然,心想:「這人雖行事魯莽,又自大狂妄,可卻也坦蕩,比起店中那些藏頭露尾之人不知好出多少。」說來也奇怪,本還對他頗有怨言的陸道源忽然間態度發生了轉變,皆因他一生所見均是些頗有城府之人,難得見到如此豪邁人物。

    他本以為吳鈎是仗勢欺人,不料他卻徑直承認,自己就是想打,打了又待如何?這種態度無疑會令尋常人感到匪夷所思,可陸道源此時卻想:「這種人的脾性是摸不準的,他既是一個可交之人,又是店中東家,眼下待我親熱,我何不藉此機會與他走近?」


    「人需得有靠山」,這是陸道源在貨行中碌碌無為後知曉的第二個道理,做乞丐時,他的靠山是牙根伯伯,隨他吃喝;做雜役時,他的靠山是黃公望,供他食宿;而在偷學之時,他的靠山便是乃賢,授他靈智。

    人慾往高處走,必要攀高望遠,此非小人利用,而是君子成事之道。

    如今吳鈎這看似心性單純的莽夫就在眼前,陸道源不由起意尋他做靠山,當即他不再忽冷忽熱,對其說道:「少東家,我聽人說你自小習武,不知你是何門何派?」此話是他從話本中學來的,此時現學現用,欲想迎逢此人。

    不料吳鈎聽了,卻笑道:「你這書生說話跟唱戲似的,練武的一個蘿蔔一個坑,老師傅就一個,哪來的勞什子門勞什子派。倒也務需瞞你,俺這手通背拳法傳自少林寺里的老禪師,適才打你的那幾手,就是最難練的鞭手。」

    說完,他又忽然想起一事來,問道:「對了,你還沒於我講你適才到底是如何得知我要打你何處的?」陸道源聞言一頓,心想:「我若說自己能強行記清他的套路,想必他也不信,反倒惹其猶疑。」

    當即他回應道:「僥倖而已,只是適才記住了少東家的鞭手來路,才堪堪躲過,眼下就已忘得差不多了。」吳鈎聞言一驚,問道:「你這腦袋瓜記性可好?竟能看清拳法來路?」

    陸道源微微一笑,道:「只是一時,倘若沒有半點記性的話,豈不是要被少東家你活活打死。」吳鈎聞言嘖嘖稱奇道:「你們讀書人腦袋瓜就是好使,還真是可惜了……」

    「可惜?」陸道源一怔,問道:「可惜什麼?」

    「俺們練武的也和你們讀書一樣,講究記性悟性,這如何呼,如何吸,怎的將氣力運到那該用的去處,拳數變化中的來路究竟都是要記清的。你有這麼好的記性,沒有練武可真是可惜了。」

    聽到這話,陸道源心中一動,他雖不好此道,但就像他偷學竊藝時一般從不嫌技多壓身,就像那本是與乃賢玩樂的摔跤戲法一般,本是無用之技,卻屢屢派上了用場。

    當即他便言道:「那你看我現在練如何?」

    「你?」吳鈎聞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隨即搖頭笑道:「已經晚啦,但凡高手都是童子功出身,自小打磨力氣,熬煮筋骨,你這年紀早已晚了……」

    陸道源聞言卻也不以為意,他本就是隨口說說,倒是這無心之言又拉近了二人關係,畢竟話不投機半步多,吳鈎本就是驚異於他一介書生卻懂得摔跤而與他走近,此時聽聞他還想練武,無疑又生好感。

    「你練武是練不成啦,可喝酒還不晚,這學喝酒可啥時候都不會晚!來,我親自為你斟上!」邊說着,吳鈎拿起喝水的大碗,倒了滿滿一碗,擺到桌前。

    陸道源見狀一驚,正想拒絕,可又心想:「我若不喝,說不得會掃了他的興。」

    是以他猶豫片刻,手指頗有些發顫的端起那碗酒來,說道:「我真的沒有喝過這玩意兒,只喝一口,就一口。」

    說罷,他在吳鈎的古怪注視下緩緩喝了一口,但凡從未飲酒之人第一次喝酒大多會不知其味,陸道源也不例外,這酒一入口,只覺刺烈,倒也沒什麼味道可言。

    可一口下肚,忽覺腹中暖和,又覺味蕾泛甜,陸道源本就旁無嗜好,只有口腹之慾纏身,見到那好聞好吃的玩意向來不能忍耐。此時他覺甜之際,又不禁多喝了幾口,如此咕嘟幾口灌下肚去,倒也沒什麼異樣。

    吳鈎見狀,說道:「你這不是也會喝嗎?來,再來一碗。」

    陸道源輕聲一嗝,本想伸碗去接,可卻忽然止住,心想:「算了,知道什麼味道就可以了。」

    當即,他搖了搖頭,問道:「我那工錢漲多少?」

    ……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攀高望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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