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安感覺到她拉着的傅寒遇的手逐漸變得越來越難移動。
剛停下來回過頭去,男人長腿一彎,往她的這邊倒了下來,她叫了一聲,連忙雙手抱住了他,但是傅寒遇的體重是她根本就接不住的,兩個人齊齊地倒了下去。
她爬起來,看見傅寒遇仰面躺在那裏,昏沉的夜裏,他的呼吸粗重又斷斷續續。
「傅寒遇,你怎麼樣了,你可別嚇我啊!」
傅寒遇的這個樣子,着實是嚇到了桑晚安了,她跪在他的身邊,伸手拍着他的臉,男人被她拍得實在是受不了了,這才不耐煩地啞聲開口:「你再拍下去,我就真的要斷氣了。」
因為害怕,她下手不自覺地重了一些。
見他到現在還有心情調侃她,桑晚安氣不過,想要罵他,但是見他逞強地蒼白地笑着,知道是他怕她擔心才這樣勉強自己擠出笑容,心一下子就軟了。
過了這麼多年,其實愛也愛過,恨也恨了,她的心還是軟的。
看見傅寒遇這樣,她不爭氣地濕了眼眶,為了掩飾自己哭鼻子,她慌亂地找着手機說:「打電話報警,一定有人來救我們的。」
她翻遍了自己的口袋也沒找到手機,這才想起來可能是逃亡的時候掉了。
她又去翻傅寒遇的口袋,急切地問他:「你的手機呢?」
血流得太多了,傅寒遇實在是太虛弱了,咳了幾聲才平靜下來說:「落在車上了。」
開車的人習慣性地把手機放在車裏的收納里,又忙着逃命,自然是來不及拿的。
聽他這麼說,桑晚安的臉色就變得更加蒼白了,手抖了抖惶然地問他:「那怎麼辦?你再不去醫院,會死的!」
鮮血從身體裏面一點點流乾的感覺,一定是和空氣一點點從身體裏面抽離是一樣難受的,她深刻地體會到了,所以,她很害怕,傅寒遇就這樣走了。
傅寒遇躺在那裏,胸口起伏地咳了幾聲,努力睜着眼睛看着跪在他身邊的女子,往日裏總是衣着乾淨光鮮的女子,此刻卻是頭髮散亂,臉上髒兮兮的,被樹枝劃破留下一條條傷痕還滲出血跡來,身上沾着泥和枯葉碎片,毫無形象地跪坐在他的身邊,臉上是從來沒有的驚慌。
這一刻,明明鮮血流掉讓他渾身都開始變冷,但是,他的心臟忽然感到一陣暖流。
他就如同走在沙漠中迷路極度缺水的旅人,捂着胸口死死地想要留住這溫暖。
過了很多以後,傅寒遇再度想起來這一個夜晚的時候,他還是會覺得,他和桑晚安之間最美好的的時刻就是在今晚,她看起來糟糕透了,還像個小姑娘一樣紅了眼眶,但是,卻迅速佔據了他的心。
以至於後來,不管她做了多少的錯事,傷害了他多少,他總告訴自己挺住。
原諒她!
他伸出手來摸着她的頭安慰她:「乖,別哭,我死不了!」
男人的手掌有種魔力,那種魔力能讓她平心靜氣。
她忽然站起來,撿起地上的手槍來:「你在這裏等我,我回去找手機!」
還沒等傅寒遇開口,她便已經跑了出去。
不管他怎麼喊她,她都義無反顧地去了。
傅寒遇看着女子逐漸消失在眼前瘦小的身影,生怕她出事,就算還有一口氣,也掙扎着起來追了出去。
或許這一刻就已經註定了他們之間的糾纏,忠誠,不離不棄!
此時公路那邊,查看了現場的黑衣人返回去和坐在車裏的男人稟報:「,他們往山上跑了,我們要不要繼續追?」
車裏的男人面容越發陰晦,手指從臉頰上撫過去,撫摸到了一點的血跡,他在黑暗中看着白皙指尖上的血跡,忽然森森地笑了:「到底是我教出來的人的,這麼多年了,槍法還是這麼精準!」
剛才桑晚安打出來的那一枚子彈,就擦着他的臉頰飛了過去,要是再偏了那麼一點點,穿過的,就是他的腦袋了。
站在車門外的黑衣人彎着腰,奉承地說道:「教出來的人,自然是人中龍鳳。」
男人唇角掛着陰森的笑容,周身籠罩的詭異氣息慢慢地湮滅下來,似是有萬千的惆悵,話語變得輕飄飄了起來:「只可惜,當年我還是負了她!」
說罷又有些自嘲地苦笑道:「或許下一次遇見,她就恨不得把子彈射進我的腦袋了!」
他舉起手中的槍來,對準了自己的腦袋,陰邪邪地喊出來一句:「砰!」
嚇得站在車外的男人跳了起來。
連忙諂媚地說:「,不會的,您一定可以馴服桑小姐的!」
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無所不能的,這世上,他想要什么女人,那些個女人還不是乖乖地送上門來?
何至於他為了桑晚安,這麼的牽腸掛肚。
還親自動手要除掉她身邊的男人!
「馴服?」
車內的男人喃喃自語,眼神在黑暗之中碾轉過暗抑流光,忽明忽暗之間,他的語調之中,透出危險的感慨來:「想要馴服一個人,就要冒着掉眼淚的危險!」
掉眼淚,意味着妥協,意味着屈服。
他是王,怎麼會對誰妥協?
但是,那又能怎麼辦呢?
車外的人不敢說什麼,站在那裏等着車內的人平穩情緒,等了有一會,那人才開口道:「讓人不要再去追了,她拼了命也要護住他,是真的愛了吧!」
說着又覺得有些可笑:「殺了他,他就成了她心裏的一個死人了,沒人能夠和死人爭得贏,就先留着他吧,打電話報警,讓警察趕來的救援他們!」
站在車外的保鏢有些錯愕,要殺也是他說的,現在竟然報警讓人救!
行為真是反常。
但是他還是找着他的吩咐報了警,在警察來之前,幾輛車驅車離開了現場。
傅寒遇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院。
他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鎖骨處的槍傷已經處理了,但是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體內的子彈並沒有取出來,他聽見病房外桑晚安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醫生,他脫離了危險沒有?」
聲音里都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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