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心島上營救出的難民都被強制留在島內進行重建工作,而楊小千一早就下過禁口令,因此江心島由遠救會收復一事,除了遠救會成員外,就只有劉遠舟耿志平等少數幾人知情,暫時而言比已經暴露位置的天堂島更加安全。
因此,與白的判斷相反,楊小千將父親楊嚴等人轉送至江心島後,幾乎帶走了遠救會全部戰力:曙光小隊、希望小隊及包括楊小千自己在內的十位覺醒者。僅留下預備役在天堂島維持日常秩序。
最早一批加入曙光小隊的核心成員原本就是劉遠舟調撥過來的前指戰士和258旅戰士,騎乘機車雖沒有湯韜的特技水平,但也遠比普通人要強,因此楊小千臨時將他們與希望小隊中一部分隊員抽調進重騎營,而剩餘人員則與十位覺醒者坐在三部裝甲車內。
其中除了于謙、張欣怡、阿呆、方玉、寧思雨、胡文超、湯韜、曹明外,還有一位從白雲區迢迢趕往天堂島的覺醒者夏子期,聽名字像個女孩,但卻是個有頭腦又有實力的男青年。
一路走來,半路遇見的變異體統統被黑幽靈挖了腦核,像死豬一般栓掛在重機車車尾。
當車隊開到國貿大廈前方,于謙與黑幽靈合力清除一切路障,當重騎營二十部機車停在國貿門前,楊小千立刻用黑霧擋住視線,讓所有覺醒者下車整理好一切細節,以最震撼的方式登場,不光是為了滿足自身虛榮和對外示威,還為了營造優越感。
一個組織留住新人最快的方式不是給他們灌輸堅定的信仰,不是威逼利誘,而是給他們一種身處其中才有的優越感。
楊小千要用無言的事實證明給那幾個新入會的覺醒者看:你們看看,同是覺醒者,加入遠救會的你們是什麼樣子,而沒有加入遠救會的那些人又是什麼樣子。
當優越感與認同感在心中紮根,個人的利益就真正與遠救會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快速欣賞了下大堂內那些陌生覺醒者臉上的震驚表情,楊小千對這次反覆排練的登場方式感到滿意,說不定過幾天大堂里這些覺醒者中就會有人會拖家帶口投奔遠救會。
唯一的遺憾是,煞費苦心的安排依舊沒能驚艷到那個最重要的觀眾。
劉遠舟平靜如常,對着楊小千輕輕點頭,平淡地說:「遲到了,坐。」
楊小千也不屑於解釋路上因何耽誤,衝着會議桌勾了勾手指,空着的椅子一個接一個飛到劉遠舟對面,由無形的大手排列整齊,但坐在右側末端的兩個覺醒者擋住了些許位置,十張座椅要並排放置就不得不擠開他們。
「讓開。」
開口的是于謙,比起楊小千,他的神情更為冷酷,擋住位置的兩人二話不說馬上搬起自己的椅子讓出位置。
「那個,這次會議只有覺醒者能參加,非覺醒者要去外面巡視或是去頂樓的旋轉餐廳。」其他人都不敢說話,獵鷹小隊的謝成浩看着跟隨楊小千等人走近大堂的黑衣戰士,忍不住多了句嘴。
楊小千仿佛沒聽到聲音,徑直入座,完全不理會謝成浩,而遠救會的戰士們沒有收到楊小千的命令,也全都站在大堂內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方玉於是衝着劉遠舟身旁的齊烈打招呼:「齊先生,好久不見。」
「小方。」齊烈爽朗大笑,沖方玉豎起大拇指,說,「你們曙光跟咱們獵鷹一樣,都是這個,以後如果有機會,要不要掰掰手腕,比一比,誰更勝一籌?」
聽齊烈意思,是讓兩支隊伍比賽獵殺變異體,方玉當然不會示弱,比了個ok的手勢說:「沒問題,那齊先生您先想好要輸什麼賭注。」
齊烈性子耿直大方,一點兒不介意方玉的玩笑,笑了笑正要頂回去,眼角餘光掃到一張臉,表情登時沉下來。
「曹明,你個小雜碎,還有膽子站在我面前?」齊烈怒火衝天,是真的怒火衝天,高溫的火焰從他體內湧現,爪牙般的火苗燎向曹明。
能動手的事情絕對不多說,這才是當年敢一個人追着三十個人打的齊烈。
曹明來之前就知道會碰見齊烈,早有準備,此時齊烈陡然發難,曹明不急不慌向後退了一步,隱去身形,火焰燒乾氧氣,卻沒能碰到曹明的衣角。
看見兩邊有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既不屬於258旅也不屬於遠救會的八位覺醒者立刻讓開場地作壁上觀,有的擔憂,有的失望,有的幸災樂禍。
擔憂者害怕神仙打架連累他們這些小鬼遭殃;幸災樂禍者一臉竊喜,別人打的越凶他作為中立派就越有話語權;那個說要捐兩車麵包的小伙子則一臉失望,劉遠舟的邀請不僅只發給他們,肯定還有人收到邀請卻出於種種考慮拒絕前來。
而他們之所以選擇前來,不僅是不願落了258旅的面子,還因為他們也同樣希望各自為戰的覺醒者們能夠團結在一起,便不用畏懼喪屍和變異體,可誰曾想,258旅和遠救會——遠江現在最大的兩方勢力——見面就掐架。難道內鬥真的就是人類的卑劣天性?
還好,儘管氣氛劍拔弩張,但雙方都保有克制,動手的僅有齊烈一人,而曹明發動能力隱身之後也沒有反擊。
坐在位置上如同一尊雕塑的劉遠舟終於有了動作,他用右手指節輕輕叩在會議長桌上,緊接着楊小千發出一聲咳嗽。
雙方站起身的覺醒者再次坐下,國貿大堂內外舉槍的戰士們放鬆手臂肌肉,垂下槍口,看的旁觀者萬分艷羨,人家這令行禁止的隊伍比起他們那些呆在樓頂上的狗腿跟班,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
見齊烈依舊站立,齊心吾不動神色地在桌下踢了叔叔一腳。
齊烈眉毛抖了抖,咬着後槽牙太過用力以至於腮幫子鼓起一小塊,好不容易才壓下暴烈脾氣,深吸一口氣,對着楊小千悶聲悶氣地道歉,雖然以前沒有見過楊小千,但傻子也能看出他是遠救會的頭。
「沒事,坐。」楊小千似乎對齊烈與曹明之間的突發狀況毫不意外,與齊烈說完,又對着身旁空氣說道,「好了,曹明,出來吧。」
沒有動靜,空氣中沒有出現曹明的身影,他依舊保持隱形。
楊小千微微皺眉,自從他真正坐穩遠救會會長的位置後,除了于謙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不聽命令。
「曹明,解除能力,出來坐下!」楊小千加重語氣再次重複命令,可曹明依舊毫無反應。
「我最後再說一次……」
話才說到一半,意外突發。
沒有絲毫徵兆,曹明的身形像是電影特效剪輯般突兀顯現,但不是在楊小千身旁,而是站在會議桌上,一隻腳懸於空中,一隻腳踩在桌面。
他在起跳,衝鋒。
他雙手各持武器,左手是一把塗上黑漆不會反光的鋒利匕首,右手是一把上膛的手槍。
在他正前方不到一米處,正是坐在椅子上,兩手空空擺在桌面的劉遠舟。
之所以從獵鷹小隊逃離後,加入遠救會時不易容不改名,之所以明知齊烈將會出席會議還要大大方方走進門不帶一點點偽裝,為的就是這一刻!
只要這樣大咧咧的出現在齊烈面前,擺出滿不在乎的樣子,他一定會動手,於是自己就能發動能力隱身而不引起任何人懷疑。
挑動雙方情緒後,以遠救會成員的身份刺殺258旅高級參謀,對屍前指總指揮劉遠舟,任憑楊小千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任憑楊小千和趙江再怎麼冷靜也於事無補,只需要稍微煽動,雙方都會有人衝動動手,只要打響第一槍,後面就算楊小千想喊停也不可能。
這麼多天的隱忍,這麼長時間的蟄伏,為的就是這一刻!
劉遠舟,請你為了覺醒者的崛起,去死吧!
曹明將手中匕首刺向劉遠舟的脖頸,連連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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