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將至 第二百零三章 最後的晚餐（上）

    非洲東南部，馬拉維共和國，中央區首府利隆圭。

    許樂躺在酒店豪華套房裏柔軟的沙發上，反覆撥弄着手裏的手工捲煙，時不時提到鼻尖嗅嗅。如果說這個極其落後的非洲內陸國家裏有什麼值得捎帶的紀念品，那就只有它的第一外匯來源：煙草。

    「這是好煙，可以給楊會長帶一些回去。」許樂笑眯眯地把捲煙放到耳朵上，他暫時還不想抽煙，因為煙草燃燒的味道會沖淡屋子裏迷人的血腥味，他深深迷戀這血腥味，更甚煙草的淡淡苦味。

    地板上放着許多頭顱，排成兩列，間距相等。茶桌上和床頭柜上也放着不少頭顱，個個面目猙獰，死不瞑目。

    正是這些令人心喜的擺設，讓許樂能保持一個大好心情。

    只是可惜，變異體的屍身會很快腐爛，不管許樂添加什麼化學藥劑都只能稍微延緩這個過程，所以這些擺設沒法帶回國裝飾自己的公寓。只有之前在莫桑比克境內大肆屠戮變異體時，許樂才能保持時時換上新的變異體頭顱。

    每天睜眼醒來都有變異體可以殺，每晚睡前都能砍下新的變異體頭顱做成擺件，這樣的生活真讓許樂感到充實，這大概是半年以來許樂過的最為快樂滿足的一周。

    可惜快樂的時間總像長着一雙翅膀，飛快飛快。

    不到一周時間，聖一所屬在「維和部隊」與多方勢力的圍剿下分崩離析，死傷殆盡，只剩下聖一與幾個心腹親信的高等聖族，逃出莫桑比克，繞過贊比亞，逃到了馬拉維。

    馬拉維算是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不要說普及通訊設備，就連交通要道都未能修建完善，聖一逃到這個地方看似是個明智選擇，但實際上馬拉維是最依賴國際援助的國家之一，圍剿變異體的部隊幾乎沒有經過太多外交談判就輕易進入到馬拉維境內，這一招並沒有給聖一贏來多少時間。

    昔日自詡戰力無雙的變異體王者，已是黔驢技窮。當年聖一催趕屍海圍困新遠江，不知令多少忠魂埋骨沙場，今日，終於輪到他自己走進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無一退路的絕境，真是讓人快意。

    不過對於這個結果，許樂仍舊有所不滿。

    不滿有三：其一，殺死妹妹許雯的真兇溫言還未曾出現，溫言一日不死，大仇終不得報。其二，聖一製造出來的變異體實在太少，才用了幾天時間就殺的乾乾淨淨，讓許樂意猶未盡。其三，憑聖一的能力，即便不了解人類無法像白一樣融入人類社會博取同情尋求合作借勢擴張，但也不該敗的如此輕易，其中緣由誰都猜得出來，多半是白在背後動了手腳。

    白為什麼要對聖一下手？按理說白應該作壁上觀，讓聖一和維和部隊打個平分秋色才是，這邊戰況越是膠着，那邊留給白的時間也就越多。

    許樂只能想到，或許白想儘快將聖一滅口，把遠江災變的黑鍋牢牢釘死在聖一的屍體上；或許白是在示好，通過這次圍剿中默契的合作證實變異體可以與人類合作；或許白想利用這個機會，為「聯合變異體共度危機」製造一個實際論據；又或許白是想通過這種做法證明他和聖一的差別，瞞騙更多不明真相的人。

    當然，許樂只是粗淺地思考，說到底，白有什麼企圖和目的，統統與他無關，那是楊會長和劉局長考慮的問題，他許樂只管享受殺戮的快樂就好。只不過想到圍剿部隊的勝利有白的功勞，許樂就心生不爽。

    「許隊。」

    裁決小隊專用的特製加密通訊儀器傳出副手的聲音：「已經追查到聖一的具體位置，您看一下通訊儀。」

    不論身在何處，許樂始終只關注一件事情：哪裏有變異體可以殺？什麼時候可以殺？至於其他事情，許樂興趣寥寥，所以與外界的通信聯絡，許樂都交給自己的副手負責。

    原則上來說這不符合紀律，但事實是許樂的副手在管理隊伍處理事務上比許樂這個隊長更加稱職，遠救會高層早就開過內部會議，決定等過一段時間找到適合的機會，就把許樂從裁決調出來，由許樂的副手接替裁決小隊隊長一職，所以沒有人會對此指責。

    聽到副手傳來的大好消息，仰臥在沙發里萎靡不振的許樂瞬間精神抖擻，拿起茶桌上的通訊儀。

    裁決小隊所用的通訊儀器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海事衛星電話，而是一個集通信聯絡、追蹤定位、竊聽錄音、文件傳輸等功能為一體的多功能儀器。

    屏幕上顯示着一張俯拍照片，照片上幾個不似人形的怪物正在啃食屍體，其中一具屍體身上爬着幾隻長有尖刺與翅膀的肉蟲。

    「情報科那邊確認了嗎？會不會是陷阱？」許樂的謹慎僅出於一個簡單的原因，他並不是怕踩入陷阱造成人員死傷，而是擔心打草驚蛇又一次嚇走聖一。

    對於某些人而言，追逐獵物是個愉悅的過程。許樂顯然不屬於那「某些人」的範疇之中，對許樂而言，只有屠殺獵物的瞬間才能製造快感，至於追捕的過程，那只是一份充滿期待和煎熬的等待而已。這樣的等待，許樂可不想再繼續品味。

    副手語氣篤定地回覆：「情報科已經確認，不會是陷阱，聖一所屬已是山窮水盡，上面的意思是，聖一的能力太過危險，不能留，變控中心那邊已經批了文件，不需要再添加其他實驗體。所以，我們要把聖一所屬一網打盡，就地殲滅。」

    「好，很好！」許樂臉上泛起病態的潮紅，之前他還以為對於聖一這種進化程度極高的高等聖族，上面會傾向保留，沒想到上面的態度比他想像的更加果決。

    本來許樂已經做好了抗命的準備，哪怕戰後上覺醒者法庭也要手刃聖一，不過現在想想，似乎是自己多慮了，畢竟聖一是躲在馬拉維而不是華夏，盯着聖一的勢力也不止一家，這種情況下再沒有經驗的領導人也不會傻帽托大，更何況負責此次行動的是十九局高層。

    「兩分鐘準備裝備，兩分鐘後準時出發！」許樂對副手下了命令。

    「是，許隊！」副手停頓了下，問道，「許隊，要不要通知其他部隊和之前會裏特派過來的黃愷靖？」

    許樂非常不願意與友軍分享自己最後的盛宴，不過許樂心裏清楚，光憑裁決小隊未必能吃下聖一這塊硬骨頭，只好點頭：「全都通知，但是我們要先出發，讓空軍基地準備進行火力打擊，先讓飛機大炮輪番炸一遍我們再上。」

    「是，許隊！」

    許樂起身換上戰服，仔細檢查好各式武器後，拿起通訊儀，看着上面的照片，笑了笑。

    「好好享受吧，最後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