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說他太脫節的問題,方召在第二天前往齊安音樂學院的時候還在思索。
作為一個音樂創作者,方召會去挑戰一些曾經沒接觸過的並不擅長的曲風,音樂圈內的人,提起方召就會說他的《百年滅世》四部曲系列,那似乎成了方召的招牌曲風,古典與新潮結合,帶動圈內形成一股傳統與電音完美融合而成的交響史詩樂風熱潮。
但不管是全球巡講,還是交響史詩,幾個月過去,也漸漸被人們遺忘,新世紀人們的節奏很快,除了圈內學這個專業的人會繼續往這方面鑽研之外,其他的人,似乎已經找到了新的關注類型。
方召的作品被歸為學院派,得到眾多專業人士的誇讚,但卻不太「親民」,這個薛景早就跟方召說過。
「學院派的東西說持久也持久,說短暫也短暫。說它持久,是因為它的影響力,以及所包含的眾多關於人生、關於歷史的意義,值得去深究,一段一段掰開了去分析,值得後來人去學習,但也僅限於學院派音樂的圈子,它不能算是純正的流行類別,它引起的潮流持續時間並不長,這就是為什麼說它短暫。」
而維恩昨天跟方召在通訊器里提到的降低傳統器樂的成分,提高電子化音效所佔比例,那才是新世紀大眾更容易接受的。
採用更直接的表達方式?
方召早在創作《百年滅世》系列的時候,就研究過不少新世紀人氣很高的流行樂曲,那之後,他才將電子樂與傳統器樂融合。
維恩說的那些,方召懂,但理解還不夠強烈,而這些東西,方召知道,在學校是無法找到答案的,就像薛景所提到的「學院派」與「自由派」的區別,「自由派」屬於「非學院派」的範疇,圈內的專業人士更喜歡稱呼「自由派」為「街頭派」,更隨意,也更雜,路子更野,但同時,也更親民,更容易被普通大眾接受。
方召被齊安音樂學院要求,每周過來給學生們上三次課,這天,他跟往常一樣,在上完課之後,解決學生們的一些疑惑和遇到的困難。
為什麼這堂課不以網絡授課的形式出現?就是為了方便學生與老師的交流,方便解決問題。
雖然方召論資歷,遠比不上學院的其他老師,但人氣高,每次課堂到課率也高,為什麼?
一個是方召確實有能力,並不僅限於音樂創作方面,音樂創作者這個職業之外,他還是銀翼傳媒的部門經理級人物,在銀翼,這個職位已經相當高了,很多有幾十年工作經驗的人也未必能爬到這樣的高度,但大家也知道,方召的成功不可複製,屬於運氣與實力並存的類型。
而這堂課人氣高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方召只畢業一年多,算起來與學生們大不了多少,感覺更容易接近,沒多少距離感,方便解決學業上的問題,也方便套近乎,說不準關係打好之後,能拉自己一把呢?
所以,沒法複製方召的成功,那就抱緊方召這個大腿吧。
很多學生們不稱呼方召為「老師」,而稱呼「師兄」,覺得這個稱呼更容易套近乎。
王疊偽裝成學生調查方召的時候,還來齊安音樂學院這邊問過一些學生對方召的印象。
「人好,挺親切,雖然話不太多,也不常笑,但夠耐心,多親切的一個師兄啊。」
這就是王疊從那些學生們口中了解到的方召,但在知道真相之後,王疊就特別想跟那些不斷往方召面前湊的學生說:親切個屁!要是你們知道他另一面是什麼樣子,還不得嚇傻!?
這天方召結束課程之後,一些學生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湊過來請教方召一些問題。
「師兄,幫忙看看這段曲譜,我總覺得這裏得改改,但怎麼改都覺得不對勁,喏,這個是改過的幾個版本,聽着就是不對,師兄你覺得這一段,該怎麼改?」一個大四的學生問道。
方召看了看曲譜,道:「這裏,低一個調試試……再低,低過了……對,就這樣。」
「咦,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一個解決之後後面的人就立馬擠過來,方召記得他,這是個大六的學生,明年就畢業了,最近跟另外兩個同學組了個樂隊,在某個夜店演出做兼職,最近正在創作畢業用的音樂,看來也遇到了問題。
「師兄,這一段你聽聽,我覺得這裏為了不與前面重複,防止聽覺疲勞感,應該加一種樂器音,我也不打算用電子音,想換種傳統樂器,但是,傳統的器樂,我也不太在行,問了不少人,換了許多樂器,但到不到想像中的效果啊。」那學生苦着一張臉,抓了抓頭髮,他感覺這兩天思考這個問題,頭上的毛都掉了不少。
「你自己選擇過哪些?」方召問。
「選了很多,哦,對了,這些就是我選的,存了二十多種傳統樂器音呢。」那學生說道。其實存的二十多種傳統樂器音,他並不是全試過,只是在下載音效的時候,直接打包買下的。
方召一看這孩子說話的時候閃爍的眼神就知道沒說實話,不過他也不點明,而是道:「將你這二十多種傳統樂器音挨個放出來聽聽。」
「啊?哦。」那學生照做。
「換一種,再換,再換,再換……行,就這個。」
「這個?我感覺這個明顯不搭啊。」那人趕緊道,他剛將樂器素材下載下來的時候也聽過這個,小號音,但當時一聽就直接排除了,這種感覺土的掉渣的音色,也太銳利,與他創作的這首「墮落沉淪」向樂風明顯不搭!
「不要『你感覺』,試着融進你的作品裏,聽過之後再跟我說你的感想。」方召道。
「好……好的,那個,師兄,不再聽聽後面的幾種?我將那些放給你聽聽,很快的,不耽誤多少時間。一分鐘就好!」
那學生趕緊將儲存的幾種樂器音快速放出來,他是真不看好方召選擇的那個,小號的音色是他最不喜歡的那類。
「怎麼樣?」放完之後那學生期待地問道。
「不改。」方召道。
「……那好吧,我先回去試試。」那學生無奈地道謝之後離開。
方召從教室離開的時候,已經下午六點多了,他今天沒讓左俞來接,讓左俞盯着遊戲裏的王疊。
去學校內的教工食堂簡單吃了頓晚飯,方召叫了個計程車,前往維恩建議的一處娛樂場所「spae」。
「spae」是這間夜店的名字,據說是一位電音大師開的,這裏也以電子音樂為主。
方召到的時候才七點多,對於夜生活豐富的人們來說,還是非常早的時間點。
「先生第一次來?您一個人?有什麼要求嗎?」一名服務生引着方召進去的時候,問道。
「就我一個,找個適合聽歌的地方。」方召道。
服務生腳步一頓,詫異地看了方召一眼。來夜店就為了聽歌?
「怎麼?」方召見服務生停下,疑惑地看過去。
「哦,沒什麼,抱歉,只是,如果只聽歌的話,您請這邊走。」服務生轉了個向,帶方召過去。
只看方召的年紀,那服務生以為方召會同其他年輕人一樣,到那些能夠迅速互動起來的熱鬧點的地方,誰知道方召竟然只想找個地方聽歌,而一般這類,都是失戀的、事業失敗的、遭遇挫折等等情況的人,可眼前這位也不像是失意失落的樣子,花那麼多錢來這個高消費的場所,就為聽幾首歌,圖啥啊?
方召沒去在意服務生異樣的視線,耳邊傳來一首歌,電子音效,比時下流行的快節奏電音要慢一拍,節奏卻依舊強,中間還加了一小段說唱。唱風比較隨意,唱者低音貝斯一樣的嗓音,仿佛閒聊。
演藝大廳那邊,有些渾濁的燈光下,年輕的男女們走動着,跟着節奏擺動身體,擦身而過時眼神交錯,露出彼此心照不宣的笑容。年輕的張揚和肆意,帶着一种放縱的奢靡感。
這種時候,方召才真感覺:代溝真大!
不過,方召是個敢於實踐的人,為了創作出更讓新世紀年輕人們接受的曲風,他願意改變一下。
要不然,就跟維恩建議的那樣,學着活潑點,激情點,張揚點?
要過去跟着蹦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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