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遊戲需要設置形象和遊戲id名,方召在拿到十代機的時候就註冊了火烈鳥出品遊戲通用的賬號,他想了很多id,但都已經有人使用,「方召」這個名也有人使用,應該是哪個同名同姓的玩家將名字佔了。
最後方召隨手輸入了一個「再活五百年」,系統顯示無人佔用,便用了這個。上輩子方召臨死的時候也是想能繼續活下去的,那種百步行到九十九就終止的遺憾現在還記得,只是沒想到一睜眼,直接跳到了五百年以後,空缺的五百年只能通過影像去了解,雖然依舊有遺憾,但至少他看到了這五百年的發展,如果那些老朋友們能知道的話,肯定會嚷嚷着再活五百年,如果那些人真的能再活五百年,現在還能和方召一見面。可惜,沒有如果。
而形象方面,方召直接選擇在自己現在的形象上稍稍做出修改,方召不記得自己上輩子年輕時候具體長什麼樣子了,只憑記憶中模糊的印象改了改,然後,在臉上添了兩道疤。這與他上輩子後段時期的形象相近,身高這些因為與他上輩子也相近,所以都沒作出改動。
祖文幾人看到方召在自己遊戲形象上添加的疤時就笑過,說:「知道老大你崇拜烈士,連疤都仿照烈士來兩道。」
方召也只是笑笑,沒解釋。
祖文等人的遊戲形象也不是全部用本身形象,龐普頌真人有些矮胖,但遊戲形象高大威猛的健美先生一般,祖文的遊戲形象設定在本身相似度80%基礎上,添加了爆炸頭和兩道詭異彎曲的鬍子,其他的人,很多與祖文一樣,基於本身形象添加一些改動。
虛擬項目部門的人組隊一同進入,其他玩家也同樣,遊戲俱樂部的人都是直接組隊一同進入。
確定正式進入之後,眼前一變,舊世紀的平和畫面展現。
清亮琴音隨着開始畫面的變動有節奏敲擊着,眼前的畫面與一些資料片中所介紹的相似,所以看到的人並沒有多少驚奇感,只是期待着畫面快點過去,他們迫切想要進入遊戲中大展拳腳!
「聽說開始片段有兩分鐘?」有人說道。
「太長了,怎麼就不能快進?」
「等吧,也就兩分鐘而已。」
組隊的人相互聊着。
很快,琴音變得遙遠而朦朧,悠長的音符涌動,緩慢而壓抑,帶着低沉情緒的弦樂聲響起,令人們脆弱的神經緊繃,似乎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仿佛人的叫聲,又像是其他物體所製造出來的動靜。
視野開始劇烈搖晃,仿佛有一個巨獸在地下翻騰,地表像是一塊被人掀起抖動的地毯,腳下的地面出現崩裂,出現深不見底的裂痕,不遠處出現巨大的塌陷,行駛着車輛的高架橋斷裂,大廈瞬間倒塌,繁華的城市眨眼成為一片廢墟,遠處的海邊城市被海嘯吞噬,巨輪傾覆,隕石天降,火山噴發,天空濛塵。
琴弦撥動的顫音演奏像是有人在瑟瑟發抖,鼓聲如巨石撞擊地面的轟鳴,又像是一把看不見的大錘一下下撞擊人的內心。爆炸的火光隨着地塊的掀起,遮擋住所有視線,宛如烈火燃燒的地獄,整個世界都完了!
嗚咽的號音帶着黑暗的色彩,傷感低沉的弦樂仿佛陷落的城市中不斷蔓延的絕望,逼真的視覺衝擊,配合緊張的聲樂,營造出令人窒息的氛圍。
一段電子合成音效從耳邊拂過,像是有誰在身邊匆忙跑動,撥動了一下玩家們敏感的神經。
原本議論着的玩家,不知不覺停止了話語。
鋼琴的聲音淡淡進入,仿佛一個老者回想的褪色記憶,音與影的結合展示了歷史中的那段毀滅性力量衝擊之後的悲慘世界。
視野開始拉遠,城市縮小,高樓消失,顯示在所有玩家眼前的,是一片縮小的世界地圖,地塊如花葉枯萎之後的灰暗,滿是裂痕,裂痕之下,是涌動的岩漿和幾欲焚燒一切的火焰!
它的變化告訴人們,自此之後,舊世紀結束,滅世紀開始。
依舊沉重的弦樂中滲透着些許鋼琴的清亮,音樂上也開始體現兩種力量的較量,一種為災難肆虐殺機盡顯,另一種則為絕地之下的頑強抗爭,節奏不斷加強,鼓聲的敲擊與琴弦的拉奏也越發有力,這兩重主題交織在一起,難解難分。
縮小的地圖上也漸漸出現了一些如星星般的光點,每一刻都有新的光點出現,也有光點泯滅,還有一些光點越變越大,不管怎樣,地圖上總的來說是光點增多的。
每一個光點都代表一個與命運抗爭的團體。那是人類的希望。
音響充實到整個畫面,雙簧管和圓號交替出現,如廢墟之上站起的靈魂,隆隆的打擊樂代表着恐懼過後的那份凜然,仿佛那個地獄般的時代中,難民經歷死裏逃生後聯合奮起的驚心動魄的過程!
短暫的靜場過後,銅管樂、弦樂、電子樂和響起的似乎自遙遠天邊而來的和聲交織在一起,極具張力,節奏堅定,勾畫出宏大的氣魄。
與此同時,那張全球版塊圖上,自兩極開始,如浪潮般推進,所過之處,枯萎乾裂的如地獄烈火燃燒之地,從荒原到海角,逐步平息!
看着這一切的玩家們明白,這是世界在那段歷史中的變化過程,從兩極開始往赤道蔓延的收復之旅。
而就在大家以為已經結束的時候,如自遙遠邊際的隱約和聲陡然高亢起來,弦樂組分成數個不同的聲部,明顯的高音旋律聲部之外,中間不易察覺的內聲部與遙遠高亢的和聲融合在一起,難以辨別。樂聲如天地之間瞬間拉起的萬頃碧濤,又仿佛破開黑夜的啟明之光乍現!
仿佛有一道冰冷的電流竄入脊椎,直達腦髓,令人的身體都不由得一哆嗦。
腳下的地面再次震動起來,卻不同於一開始災難開啟時的搖晃,而是有東西破土而出!
十二個灰白的石身顯露,只冒出個尖,對此熟悉的人就已心中瞭然。
皇洲烈士陵園紀念碑!
延洲烈士陵園紀念碑!
冀洲……
桐洲……
阿洲……
錦洲……
拉洲……
雷洲……
馬洲……
奚洲……
牧洲……
戎洲……
十二座!
位於全球十二洲的十二座最大的烈士陵園紀念碑主碑,拔地而起!
其上壁畫和浮雕顯示着呼嘯而過的彈雨、刀鋒交錯的殺戮,再現那段長達一個世紀血雨腥風的歷史,繚繞的霧氣如靈白的火焰,仿佛不死的靈魂,在史詩般恢弘氣勢的音樂烘托之下永不停歇的燃燒!
這不是熱血沸騰的轟鳴,而是源於寂靜的壯烈!
音樂在緬懷的聲音中淡去,畫面也不再變換,視野中所留下的,只有那十二座高聳的墓碑,以及墓碑之後的那些如群星一般的小碑。
所有進入遊戲的玩家們,原本滿腦子的爆爆爆殺殺殺,此刻卻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沉靜下來。
面對十二座莊嚴肅穆的碑體,以及巨大碑體之後的無數墓碑,仿佛飲下一杯冰冷的烈酒,觸之極寒,卻燙至骨髓。
這就是火烈鳥要傳遞給第一次進入遊戲的玩家們的信息。它突出的不是單個的形象,而是整體!是一段歷史,一群人。
滅世百年,死亡人數過百億,巨大的犧牲之下才換得新世紀的開啟,那長達一個世紀的戰爭,其悲壯慘烈程度是如今生活在五百年後的新世紀人們難以感受到的。
很多人以為《世紀之戰》的開場片段會是一段激情澎湃的渲染,又或者是一段恐怖血腥的嚇唬,但實際上,火烈鳥要傳遞給玩家的意思是,滅世紀有很多犧牲,很多能力超群的人同樣在戰爭中陣亡,這些墓碑就是警示。那麼多能力超群的人都沒能活下來,你們能嗎?
最有力的說服,就是讓他們自己去體會。
生存,是一種心態。那麼現在,所有站在這裏的玩家,做好走進地獄的準備了嗎?
有人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感覺被這開場片段給打蒙了,對了,剛才是不是有誰在叫我?」
「沒啊,沒誰叫你,反正我沒叫。」他的隊友說道。
其他隊友也紛紛出聲。
「我也沒叫。」
「你幻聽了吧?」
「我……我剛才好像也……也聽到有人叫我……」一個怯怯的聲音說道。
「什麼時候?」有人問。
「就是剛才墓碑起來的時候。」
「你呢?」那人問最開始出聲的那位。
「……我也是。」
「嘶」一陣齊齊的抽氣聲。
「仔細回想一下,剛才這些墓碑升起來的時候,好像是感覺有人聲從這後面傳來。」隊裏一人猶豫着說道。
「你這麼一提,我也好像有點那感覺。」
「見鬼了啊?」
「瑪的你們別說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哈哈,就這點膽?你們怕了?」一個膽大的嘲笑道。
「也不是怕,就是……就是感覺挺奇怪的,有點哆嗦,但又有些興奮,哎,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
其實,這類似的對話,很多隊伍里都出現了。
有的隊伍中有學聲樂的隊員,正好研究過交響構架的音樂,他們跟着朋友們進遊戲,一個是閒着無聊進來玩玩,另一個就是聽聽今年火烈鳥遊戲的開場片段背景音,從中學習學習,學音樂的同學們昨天就在討論開場片段的背景音會是哪位大師的作品,導師們也說過,十年前火烈鳥的那款遊戲開場曲就被拿出來當考點考過學生,說不定今年的考試題也會涉及今年的開場曲,他們聽的時候也更認真。
音樂是遊戲的靈魂組成部分,只有那些不認真製作的廠商才會在這上面敷衍了事,真正認真的遊戲製作商,比如火烈鳥之流,都會捨得在音樂上下大工夫。
有很多作曲家急於證明自己,卻最終被火烈鳥拒之門外,能被邀請的都是圈內的名人,而能被最終選中的作品,都是戰勝了數十個名家名作出來的,開場片段的背景音更是重中之重,他們這些學音樂的自然不會放過。因為是全球同步開啟,時區不同,有些地方是凌晨,所以有的人定鬧鐘半夜起來登入遊戲,有的人乾脆直接熬夜,為的就是在第一時間去感受。
專業的人在聽完之後,已經條件反射地開始分析了。很多學音樂的人都知道,在描寫災難的電影或者紀錄片中,音樂為了表現出強大震撼性與刺激性的聲響效果,常常利用不和諧的和聲及非常規的音樂組合去撩撥聽覺與感官。但新世紀主流的版權音樂製作工作室,多是以電子合成樂為主的,即便是管弦樂聲,也有很多為電子模擬修聲合成,從而通過這種聲樂藝術去營造視覺與聽覺的衝擊。
但剛才的這首開場曲,卻是古典與新潮、樂器與電子的融合,只是音樂風格不似他們以前聽過的那些災難片中的樂曲那般張揚,卻同樣營造出極其震撼的聽覺與感官效果,這功底!
能做到完美運用,這麼強悍的功力,不是年輕人……
也不對,能將古典與新世紀樂風糅合,能將電子與傳統樂器的兩者完美利用,在氣勢和震撼的力度也絲毫不弱的……
他們想起了一個人,那個掀起交響構架樂風學習潮的人。
對這類音樂感興趣的專業人士,都聽過方召以前的《百年滅世》四樂章,而剛才這段開場音樂,讓他們想到了《百年滅世》四樂章的第三樂章《使命》,但這兩首卻又截然不同,前者的核心是「動」,如動態燃燒的爆炸般的絢爛火光,後者是靜,如自墓碑中燃起的靈魂之火,寂靜卻又壯烈。
「方召?是不是他?」
這是很多音樂專業的人心中所想的。
不過,純粹的遊戲玩家們就不會去注意那些了,他們雖然因為開場片段和音樂而冷靜了點,但還是很期待遊戲的,不過,這次他們心中的警惕心卻提起了,尤其是經驗豐富的電競俱樂部的人,他們可能在別的事情上不靠譜,但對遊戲卻有敏銳的感知力。
「接下來,可能會是一場艱難的征途!」
虛擬部門這邊,之前還叫囂着待會兒要爆頭爆頭爆頭的祖文幾個,也不吭聲了,他們也察覺到火烈鳥要傳遞的信息。
左俞哆嗦了一下,他剛才在開場片段的時候,聽着那背景音就感覺不自在,他知道開場背景音是方召創作的,而作為保鏢,他全程經歷了方召的取材之旅。現在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方召要去陵園取材了,因為火烈鳥的開場片段,起點睛之筆的就是墓碑!
這得鎮住多少頭腦發熱的人?
不過,火烈鳥的任何行為都是有目的的,左俞同樣察覺到,接下來恐怕會很艱難。
「老大,準備進去嗎?」
其他人看向方召。
遊戲的進入口,就在十二座墓碑腳下。
「稍等。」方召說道。
在進入口這裏,其實有個拜祭選項,是直接進入,還是選擇拜祭後再進入。
心急的人選擇直接進去了,而有的希望烈士們保佑他們好運的人,則選擇拜祭。祖文他們有的想直接進,有的想拜祭,但最終還是看方召,他們是以組隊的方式進入遊戲的,要進去自然是一起進,行動一致。
聽方召說「稍等」,他們就知道方召的選擇了。
「也對,老大可是非常崇拜烈士的。」羅德尼說道。
方召不語,看了看前方的十二座墓碑,每一座他都去看過實體,他對這些墓碑的感情,與其他人是不同的。
在開場片段過去之後,除了他們所在的這裏還是亮的,遠處都已經暗了下來,就同在拜祭區拜祭的時候那樣,巨大墓碑後面的那些數不清的墓碑,如浩瀚星空倒映在水面。
醉若不知天在水,烈酒三杯魂兮歸!
同以前一樣,方召選擇的是酒祭。
好久不見,我曾經的世界。
左俞看了方召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方召拜祭的眼神有點恐怖。
其他人對方召的拜祭方式很好奇,本想都跟着用同樣的方式拜祭,但被方召阻止了,最後還是用各自習慣的方式拜祭。
祖文還鞠了好幾個躬,一邊拜一邊說着:「求各位烈士保佑我,別運氣太差,別餓死……」
囉囉嗦嗦說了些話之後,隊伍才正式進入遊戲。
作為團隊,他們都會被一起隨機分配到一個地方。
「倉庫?」
左俞看着眼前的情形。
這是一個放置雜物的倉庫,比較空,像是被人翻過,幾個放雜物的箱子東倒西歪堆在邊上。
「一開始就送槍啊?」祖文查看了自己的裝備,多了一把槍,「這應該就是火烈鳥說的開場禮物吧?」
昨天火烈鳥總部官網上就說了:遊戲開始會送給大家小禮物,希望大家喜歡。
「有槍就好,嘿嘿。」
「為什麼我手裏只有刀,沒有槍。」
「我的是槍。」
「這槍也太老了。」
「就這點子彈玩個毛線?」
一把舊世紀普通的警用手槍,根據槍型,彈匣內15至20顆子彈不等,沒多的子彈,這就讓人苦惱了。
「難道,其他地方還藏了東西?」
祖文和羅德尼幾個討論着去搜索這個倉庫的其他地方。
「小聲點。」方召說道。
祖文笑着回道,「知道知道,唉,老大你神經太緊繃了,遊戲嘛,玩得開心就好,別那麼嚴肅,反正有三條命呢。」他仔細聽過,沒聽到周圍有什麼可疑的動靜,再說了,他們搞技術的幾個一起玩遊戲很久了,知道怎麼配合,有人警戒。再說了,玩槍戰遊戲的時候他們吼的聲音比這更大。
畢竟是遊戲,不會完全按照真實情況來,進入遊戲之後玩家們都有三條命,不過這三條命用完,死一次就得隔一個星期才能再上來,當然,花錢買命也可以,但最早的也只能在第二天才能上線,這是火烈鳥所有遊戲裏面,在生命值上卡得最嚴的一個。
總的來說,三條命這點,還是讓祖文他們輕鬆不少。反正死一次還能接着玩嘛!
方召要去周圍看一看,被祖文幾人阻止,「老大你就在這坐着,找東西我們來就行。」這種時候得將領導照顧好。
左俞就守在方召旁邊,點頭道:「對,老闆你先在這裏坐着,他們去找找看有沒有食物,放心,搶東西的人或者狂獸什麼的,來一個我嘣一個。」
「這邊有個小廚房!」後面有人進入一個房間。
「咦?這是舊世紀的壓縮機嗎?」
「不,我記得資料上說過,這是舊世紀的微波爐。」
方召聽着他們幾個的議論聲,再次提醒,「我勸你們還是小聲點。」
那邊幾人大概太興奮,並沒有當回事。
方召也就不說了,安靜坐在一個釘着木板的盒子上。
左俞想說「老闆,不用太緊張」,但見方召望着前方的大鐵門不知道在想什麼,又止住了,他總覺得,老闆進入遊戲之後,狀態有些不對,眼神也犀利不少,不過也可能是那兩道疤襯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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