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賓利這一晚並沒有在以九的那一棟公寓樓停下,反而他沉默一路,把車開回了御榕樁的別墅。
等到別墅的大門一打開,陳姨的目光,顯然是有些意外的看着這兩個人。
「這……」陳姨微張了張嘴,目送他們上樓的背影的同時,似是想要再說些什麼。
然而,權默並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他僅僅只是回眸一瞥,陳姨便立即低下了頭。
以九見了陳姨,她顯然也有很多話想說。
但在權默的眼神壓迫下,以九隻得暫時按捺下這一丁點的小心思,緩步隨權默上了樓。
拖鞋走在地上,並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只因這裏早就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地毯。
他們二人來到樓上那間熟悉的書房,一時間,沉默在他們之間肆意蔓延。
「你不是說我們之間要好好談談?到了這裏,怎麼?是不是又突然一句話也不想和我說?」權默說這話的時候,他整個人的身上散發着一種莫名的疲憊。
如果以九留心的話,肯定也會因此而注意到他那眼裏些微泛紅的血絲。
早在回到別墅之前,陳姨就按照權默以往的慣例,給他泡上了一杯咖啡。
咖啡香味的濃郁,在這個時候格外凸顯。
權默在望她一眼之後,很快就撇開目光,端起咖啡,輕啜一口。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應該少喝一點咖啡。」
似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會答非所問,權默倒是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
不過,他手中的杯子,並沒有就憑她這一句簡單的勸說而放下。
「我剛才讓你說的似乎不是這個。」
「國際酒店那一晚的監控錄像是不是早就在你手上?」
似是沒有想到兩個人的聲音,竟會同時響徹在這個房間。
氣氛由一開始的沉默,漸漸變得緊繃。
權默的雙手微握成拳,深邃的眼底,似是有風浪在不停蔓延。
半晌,權默那如同鷹隼般犀利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緊凝在她身上。
他唇角緊抿,恐怕現在除了他自己,這世上沒人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明明僅僅只是短暫的靜默,偏偏讓他權默生來頭一次,體會到了心跳如擂鼓。
他望向她的眼神,就是一個漩渦。
然而,沒來由的,他卻覺得自己在她的面前,她才應該是那個更大的漩渦。
那是一個颶風中心,時不時地就要把他吸進去。
「是又怎樣?」
等了好一會兒,以九才等來這樣的回答。
雖然有些話沒有明說,但直到這一刻,以九才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心中那塊原本懸着的大石,現在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她漂亮的眼婕微垂,不經意間,纖細瑩白的小手,就覆上了那如今沒有半點凸顯的小腹。
「所以,那天晚上的男人……」她櫻唇輕啟,胸膛微微起伏,在說話間,她仿佛給自己做了一個巨大的決定,「那天晚上的男人,是你,對不對?」
若是仔細觀察,權默一定會發現,站在他眼前女人的指尖,有一點點的泛白。
而這一種泛白,卻是人的情緒到了格外緊張的時候才會出現。
不過,伴隨着談話的深入,很顯然,現在的權默早就沒有那種心情。
在她親自向他問出這話的時候,他的心裏只覺得一陣陣沒來由的煩躁,悶得慌的同時,心痛的更是愈發尖銳。
他深邃的眼神,如同天上最迷人的那一顆繁星。
他緋色的嘴唇,罕見的勾點邪笑,「所以,你現在是在質問我?」
這話說得輕鬆,但卻沒人知道他整個人幾乎都在顫抖。
他清楚地明白,很有可能就是這一晚上,站在她眼前的這個女人,要麼從此她從身到心獨屬於他,要麼就是他們兩人之間,距離得越來越遠。
這樣的選擇,對他而言,無異於豪賭。
若是沒有擁有過還好,一旦擁有了,有誰還願意失去?
更何況,他們之間……權默深邃的眼神,漸漸下移,同樣來到了她的小腹。
不管怎樣,他權默都是個男人。
男子漢,敢作敢為,這一點,在他的思想里是根深蒂固。
況且,不管怎樣,他對她同樣有決心,哪怕是互相傷害,他都不會輕易放手。
想到這裏,權默沒有再緘口不言,面對以九那探尋而來的眼神,他反倒坦蕩蕩的笑了,「你猜得沒錯,那晚……」
「是我。」
伴隨着着最後兩個字的落地,以九的眼神由一開始的慶幸變成驚疑,再到後來的羞憤。
現在,如果情況允許,她真恨不得上去給眼前這男人兩巴掌。
但所幸還好,這一時頭腦發昏的衝動,很快就被她忍住了。
事情既然早就已經發生,而她又不是那傳說中的聖母,為今之計,能讓她在坦然面對權默說話的原因,無非就是想要和他說個明白,他們這一段關係,到底該怎麼處理。
誠然,如以九所想,在權默看到她的眼神,並沒有他最初料想中那麼多的排斥,他就已經不自覺地放了一百二十個心回到肚子裏。
「好吧,既然你承認了,現在事情又到了這種地步,我只想問你,那一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以九的眸光,還算得上坦然,但他和她眼神對視沒有幾秒,她就很快的移開。
果然,就算沒有料想中的排斥,但至少她現在應該並不太想見到他。
權默的唇邊,不自覺的泛起一抹苦笑,但很快他唇角一抿,掩下去了那一瞬間的澀然。
「在遇見你之前,我就已經被人下過藥了。咳,但我想當時你應該可以……」
以九的話,說得並不那麼清楚。
但權默是誰?他從這三言兩語之間,就已經明白了她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那一晚,我也被人下藥了。」
平淡的口氣,只是在陳述這樣一個事實。
但不知為什麼,以九原本有些羞惱的心情,突然如同遭遇了一同涼水澆滅,心裏再也沒有掀出一點小小的浪潮。
「是這樣嗎?你也被人下藥了?」以九雖然對於這個事實,並不懷疑,但她莫名的就想要從他的口中再確認一遍。
權默眼神深邃的看了她一眼,他「嗯」了一聲,並沒有否認。
「那你後來查到了對你下藥的人是誰了嗎?」以九繼續問道。
權默眉頭一皺,竟然反問一聲,「你很想知道?」
「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是你不能說?」以九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
權默搖頭,出聲道:「這並沒有什麼不能說。」
「我只是並不想引起你對你身邊人的懷疑而已。」
「這還和我身邊的人有關係?」以九驚疑一聲,但隨即她又很快的反應過來,勾唇笑了,「你該不是在開玩笑吧?我身邊的人,當時恐怕市根本就沒幾個人認識……」
話說到一半兒,以九就蹙起了眉「所以,說到底,你還是在懷疑……」
「可能和他們有關係吧。」權默這一次聰明的用了一個「可能」。
話說到這裏,以九還是明白他心中的思緒。
不過,既然是這樣,她也沒太多閒心,去阻止人家的懷疑。
「那你之後的事情是怎麼處理?」以九輕聲問道。
權默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反而是深深的凝視了她一眼,「順藤摸瓜,查到了背後是市的地頭蛇,影門的人動的手腳。」
「傑瑞就是影門的人。」以九的這一句話,算是對他話里的補充。
權默點頭,並沒有否認。
話談到這裏,沉默的氣息,再一次在他們之間蔓延。
不過,很顯然這一次的沉默和之前的明顯不一樣了。
這一點沉默,夾雜點說不出的纏綿。
二人的眼神,像是極有默契一般,同時偏過頭遮掩,又同時在不經意間視線相撞,兩兩對視!
「我……」以九還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她才剛吐口一個字,莫名的就有些卡殼。
權默抬眼,仿若宇宙蒼穹般深邃的眼神,驟然落在她身上,仿佛帶着格外炙熱的火焰,肆意在空氣里燃燒。
而她,不可能對他這樣強烈的盯視,做到視而不見。
她抿了抿唇瓣,匆忙的扔下一句,「我先回房……」
「嘭!」
在以九反應過來之前,整個人竟然就已經被他俊挺的身子給壓在了門板之上。
權默的眼神,如同濃墨,一黑到底。
他深深的看着她,唇湊近她的耳邊,低語,「你就這樣,來了就想走?嗯?」
這樣的距離,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聲音,真真是讓以九沉寂已久的心肝兒都在發顫。
在那樣炙熱的眼神對視下,她輕抿了抿櫻色的唇瓣,卻仿佛無聲的邀請一般,低應道:「你你……你這樣我會不舒服。」
「不舒服?我怎樣你了,你就開始不舒服?」
似是沒有想到前一秒還正經得不行的男人,居然一下子在她的眼前,就差點兒要化身成了一隻禽獸。
更何況,他們兩人在這之前雖然是有過最親密的接觸,但……但橫亘在他們面前最尖銳的那抹誤會才剛解除,他,他……就不能給自己一點時間,讓她緩緩?
以九一張漂亮的臉蛋兒,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升騰起了點點誘人的紅暈。
在這樣曖昧的暖色燈光下,權默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喉頭滾動,不自覺地咽下一口唾沫。
兩人之間,距離愈發的近了,氣息纏綿,曖昧相伴。
他的一隻大手,摟緊了她的腰,另一隻大手也從她的腰際輕撫,然後漸漸往上。
眼下的結果,的確讓權默欣喜。
他現在算是清楚的知道,他的心裏有她,而她的心裏,也有自己。
兩情相悅,本就是世間最美的事。
這樣的心情,單一想想,就足夠讓人心神蕩漾。
不過,他權默還是能忍住,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們之間,在今天晚上,可是還有一筆賬,在等着……
「那個男人,你們今天是怎麼見到的?是不是你早上從公寓一出來,就去了他的公司?」
權默的語氣,現在聽上去儼然是酸不溜啾的。
儼然,就是一副吃醋了的表情。
以九眸中亮光一閃,在那樣逼人的強勢氣息下,好不容易回過了神,她開口為自己辯解,「你怎麼知道我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門?難不成後來一直在路上跟着我們的車的車主是你?」
權默手上的動作一頓,他抿了抿唇,仿佛極不情願一般,黯下了眸光,「嗯,是我。」
難得見到權默這般做了錯事,還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以九一時心下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但突然,她仿佛又一下子想起了什麼,蹙眉問道:「那你昨晚是不是一直沒走?一直都……守在車裏?」
不知為什麼,她說出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心底有些發酸,同時更多的是心疼。
昨晚,她見到他回來,心底明明就是欣喜的。
但她一想到他那麼長時間對自己的冷落,還有一回來就霸道至極的強勢,心下不滿的同時,她更多的卻是一種由心到身的失落。
昨晚,他那緩緩離去的腳步聲,無一不是踩在她的心底。
但她同樣也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一個晚上過去,他們居然還能像以往一樣,靠近彼此。
以九的鼻子酸酸的,或許是自從知道肚子裏有了個小寶寶以後,她的情緒,就總是變得波動不定。
她現在是在為他委屈,她心裏清楚,但她面前的那個男人卻並不清楚。
看到她一副難受想哭的表情,權默突然間就皺緊了眉。
他原本還以為是自己真的把她弄疼了,於是,他趕緊就鬆開了桎梏住她腰身的手,「怎麼?現在感覺好受些了嗎?」
權默的語氣,再度恢復了認真。
哪裏想到,他懷裏的這個女人,在凝視他三秒以後,竟然在他的懷裏,悄悄的從眼角滑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來。
權默察覺到自己手上那一瞬的濕潤,他不由得皺緊了眉。
他的心有些慌亂,立馬認真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我馬上就讓秦溟過來,再給你做下檢查。」
「放心,你的一切,有我。」
寬厚的大掌,撫上她輕柔的背。
以九抿了抿唇瓣,看向他的眼神里,同樣多了一抹認真。
她聞言,搖了搖頭,立即回答道:「你放心,我沒事,我只是……」
認真地凝視着以九臉上的表情,直到他真的確定她眼前的女人,沒什麼問題,他這才輕嘆口氣,不禁把她再度攬進自己的懷裏。
半晌,他喟嘆的語氣響在以九的耳里,「說話話,那一天,我看見你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唇色蒼白,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是怎樣的心情?」
「傑瑞他們的事情,於你我而言,可能是有那麼重要。但他們再怎麼重要,在我的心裏,都沒有比過一個你。」
「更何況,你現在的肚子裏……」
「還有我們的孩子。」權默的話說到一半,以九就晶亮着眼神打斷了他的話。
她那樣明媚的表情,清純與魅惑兼併,如同雨後玫瑰,是那樣嬌艷欲滴。
權默一時沒忍住,在她櫻色的唇上,狠狠啄了一口。
以九心虛的移開眼神,卻在不知不覺間,燒紅了臉。
「女人,你知道就好,你知不知道那一天,我到底想怎樣的懲罰你?」權默的眼神,帶着一種未知的深意。
然而,也正是這一種深意,讓人覺得他看向你的眼神,是那樣的專注而又深情。
以九淡淡的撇了下嘴,傑瑞出城的那件事情,其實真要說來,她也覺得很委屈。
她不由為自己辯解,「我當時也是不知道你會在那裏,」以九蹙了蹙眉,「我之前給val打過電話,劇組那邊很趕時間。後來,我下車去看到底怎麼回事兒的時候,哪裏想到那輛車當時就像瘋了的一樣,向我開了過來。」
「我那時明明也很怕,突然怕我……就這麼見不到你。」
似是沒有想到他眼前的女人,會突然說出這麼說一句類似告白的話,權默的眼裏,一瞬迸發出巨大的驚喜。
然而,還不待他這一陣驚喜過去,就聽以九繼續說道:「後來,難道不是也多虧了我急中生智,抓緊時機,上了另一輛車,才把傑瑞他們……」
權默實在有些聽不下去眼前這女人,這種「不知悔改」的語氣,他不由得沉下了眸子,冷聲道:「看來,在這件事情上,我應該給你一點更深刻的教訓。」
他說完之後,壓根兒就沒有給以九半點多餘的時間反應,他俊挺的身子,再次和她毫無縫隙的貼上。
他緋色的唇瓣,勾起她唇里的丁香小舌,曖昧纏繞。
以九一時間有些受不住他這樣猛烈的攻勢,她不由得緊閉上雙眼,雙手試圖推據。
不過,權默根本就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她的小手,一上來,就被他的大掌用力攥緊。
「唔……」以九嚶嚀一聲。
「你,你輕……」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然而權默卻是微微遠離了她的唇瓣,低笑一聲,「女人,換氣。」
伴隨着他這句話的音落,緊接着,又是一陣曖昧的耳鬢廝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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