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在哪兒?現在怎麼樣了?」權默按捺住心底的激動,邊走邊問。
「暫時還不清楚,只知道程小姐她已經從醫院離開了。」
雲澈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入他的耳膜。
權默斂眸,發動了車子,他冷聲道:「查!」
「我要見到她。」
他的命令下得突然,但云澈仍舊絲毫不敢怠慢。
他抿了抿唇,再次調了醫院的監控,接着,他撥通電話,沉聲開口,「必須隨時保證程小姐的人身安全,你們跟好她,一旦有什麼情況,記得第一時間通知。」
銀色的賓利,在黑色的道路上,不斷疾馳。
權默一個人坐在車內,微斂的雙眸,卻是害怕突然泄露了他隱藏的情緒。
他抿唇,幾次想要拿起放在一邊的電話。
他握了握拳,思索一番,還是放棄。
糾結了半晌,車速緩緩停下。
突然,他把緊握的拳頭,一下砸在方向盤上。
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眸微眯,恍然間,他低咒一聲,「該死!」
「嗖——」地一下,方向盤不停的往回打轉。
權默輕斂了斂雙眸,低嘆口氣,他不得不承認,在剛才得知以九懷孕這一消息的時候,他的內心是無比激動的。
但是,激動又怎樣?
那個女人,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那天晚上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誰。
這種事,你讓他怎麼和她開口?
他該說他趁人之危?還是說他其實是半推半就?
他權默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一邊是懷裏的女人,一邊是男人臉上的面子……呼——他竟也有這般糾結的時候。
權默轉了方向,把車開到了江邊。
一時的衝動過去,讓他回神,反倒並沒有急着去找以九。
雖然他也明白,在這個時候女人最時需要男人的陪伴,但他的心裏,卻總是有一種悵然。
這一種悵然,讓他有些無力。
說句老實話,他就是還不夠確定他們二人之間的愛。
他在遲疑,她也在糾結。
這一刻,這一段感情,如果不是突然爆出了這麼勁爆的消息,他想他或許會慢慢的從她的身邊以溫柔入侵,然後許之以長情的陪伴。
然而,事實上,現在的情況並不允許。
懷孕的消息,儘管來得意外,但他也並不會讓她把孩子打掉。
他對她是有感情的,而那個孩子,也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對他們的結晶,抱着期待。
畢竟,比起之前他想給她的許諾,此刻的他,卻更想把他的所有,都分享給她。
讓她明白,那是他的愛。
他想讓她知道,他不會再允許她躲開。
他曾經聽秦溟那人說過,「女人就是喜歡霸道的男人,他們總是覺得那樣的男人才有男人味兒。」
思及此,他一時竟覺得恍惚。
他在她的面前,某些時候,是不是也該如同一個霸道的王者,然後恣意侵入她的領地。
努力讓她徹底愛上他,纏上他,一輩子都放不開他!
要是一次侵入不行,那就兩次,兩次不行,那就三次。
權默閉緊雙眸,低咒一聲。
他這輩子難不成真的就這樣栽她手上了?
倏地,他又突然間彎了彎唇,此間的心情還真是百般曲折。
油門一踩,銀色的賓利,在江邊驟然掀起一陣涼風。
權默繞了一圈兒,再次回到了市中心。
只不過,他這一次沒有去公司,也沒有去醫院,而是遵從着內心最深處的召喚,不知不覺的就把車開到了影視城。
車停下來以後,他仍舊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並沒有下車。
他深邃的眼眸,不時掃過對面那些此刻正忙碌不已的身影。
他英俊的面容,竟然就這樣看着看着,忽的就掀唇笑了。
如同冰雪初融,暖了寒冬。
「boss,我們的人已經找到程小姐了。」
權默眼神微眯,聽到雲澈的匯報,他只是輕「嗯」一聲。
修長的手指,輕輕在身側有節奏的敲擊,「醫生那邊怎麼說?」
「還有,醫院開的那些檢驗單,你都交給秦溟看過了嗎?」
雲澈聽完權默的話,他沉默一瞬,這才答道:「程小姐的身子,的確很虛。」
「聽當時給她做檢查的醫生說,她的太想不是很穩,可能最近半個月以內,應該是有過動了胎氣的痕跡。」
「動了胎氣,這話怎麼說?」不自覺地,權默的語氣,就已沉下去了幾分。
雲澈還算了解他的脾氣,趕緊開口解釋道:「按照醫生的說法,推測程小姐是在前幾天可能受到太大驚嚇的緣故,後來又沒有好生將養,要是最近再不注意身體的話,很有可能……會滑胎。」
權默的手,驟然收緊。
他的喉嚨一澀,開口道:「你說什麼?」
「boss,」雲澈在電話這邊自然是聽出了他不善的口氣,但他還是開口繼續給他解釋,「女人懷孕期間,本來前三個月的胎,就很容易不穩。」
「程小姐之前,動過胎氣其實也是很正常的……」
「正常個屁!」
這麼多年來,這還是權默第一次爆粗口。
他有些心煩意亂的扯了扯牢牢系在自己頸間的領帶,他眯起了眸,話里的寒氣更甚,「等有一天你老婆懷孕了,醫生要是告訴你,滑胎是很正常的,你看你到時會不會把說話的人給打死。」
「雲澈,我告訴你,」權默低下聲音,「給我加大人力物力,再給你兩天的時間,必須給我找出傑瑞他們最新的據點。」
「那女人的動的胎氣,很有可能就是那一晚。」權默斂眸,話里不自覺地夾雜了一抹狠厲,「只要你找到了他們的人,他們欠我們的帳,我一定會一筆一筆的給他們算。」
「敢動我的女人,他們是不想在道上混了。呵,他們最好隨時做好被我報復的準備!」
雲澈被權默話里所散發出的冷意,給弄得怔愣住了。
他抿唇,心下鬱悶的同時,但並沒有反駁自家boss的話,「好,我知道了。」
「這件事,這次一定辦成。」雲澈知道權默是動了幾分怒,因此,他趕緊出言保證。
興許是有了雲澈的話作為寬慰,權默他這才稍稍變得冷靜。
「嗯,影門那邊的事,就暫時安排成這樣。秦溟那邊,又還有什麼事?」
權默有些疲憊的伸手揉了揉揉眉,他等着雲澈那邊給他的回答。
「秦溟要走了那些檢驗單之後,他把程小姐的血樣也要走了。」
「醫院裏的醫生,只給程小姐開了一些孕婦常用的葉酸,然後再做了一些常規檢查。而且,就連秦溟也建議,boss最近最好不要急着給程小姐作湯藥滋補。」
「她的身子終歸太虛,懷孕初期,不適宜太補。」
聽到雲澈說完,權默總算了解的點點頭。
思量一瞬之後,他再次開口道:「好,那就這樣吧。不過,你去網上,再幫我買一些書,具體是怎樣的書,我待會兒傳給你。」
雲澈聽他這樣說,習慣性地以為是什麼公文之類的文件。
他沒有任何異議的點了點頭,哪裏想到,等人家快遞公司,把書給他郵寄過來的時候,又遭到了秦溟那小子的一番嘲諷。
雲澈當時的內心極度拒絕的在翻着白眼兒,情商低下的他,還真是沒有想過,自家的boss,真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下定了決心,要做一個寵妻狂魔。
之後的日子,雲澈在各種狗糧的餵補下,過得慘慘澹淡。
然而,秦溟那廝卻是滿臉笑容,幸災樂禍。
以九懵懵懂懂的從醫院出來,她便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她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就那麼一晚,她這裏竟然就有一條小生命了?
而這個孩子,是屬於她……和那個人的。
那人是誰?以九蹙眉,朦朧的記憶里,除了那抹較為熟悉的身形以外,其他的她竟半點都回想不起。
就連那人身上的氣息,似乎也跟着那晚的記憶,一樣模糊。
任憑她怎麼看也看不清。
這個孩子,哪怕是因為陳穎夕和王以丹那兩個女人,算計而來的。
但是,她不想打掉,也捨不得打掉。
以九閉了閉眸,走到醫院的門口,她深吸口氣。
醫生的話,仿佛直到現在還迴響在她的耳邊,「孩子一個月零八天了,你身子虛,要是再不注意,很有可能,他留不到三個月。」
「而且,以你現在的體質,也不宜受補。若是你真想要,我建議你兩個月以後,再到醫院裏來做常規檢查的時候,再做決定。」醫生說完,推了推眼鏡,長嘆一聲。
或許,在他的眼裏,這恐怕又只是一個不知道自愛的女孩子吧。
但是,她程以九從小到大活了二十年,從來都是孤身一人。
什麼困難,什麼痛苦,她早已不知不覺的經歷慣了。
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可能還好,那個時候,畢竟有同齡的小夥伴兒們一起玩兒着,笑着。
可是,自從她十歲以後,似乎就連這樣美好的記憶都很難得了。
她自問,她自己從不曾愧對自己的人生。
然而,偏偏命運,有時候就是愛給人開玩笑。
它在她並沒有做好當媽媽準備的時候,這個孩子就毫無預兆的來了。
他的到來,毫無疑問,僅僅一瞬間,便已擊中了她最柔軟的心房。
她是他的牽絆,她承載着她的血緣,如果可能,她真的一點兒都不想失去他。
突然間,她好怕,她怕自己摸不清想要的未來,也不能把更好的東西,全都留給他。
然而,可笑的是,她現在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這種迷茫無力感,即使是她多年來,一直身處見不得光的灰色地帶,都不曾有過。
她是怨的,怨陳穎夕,怨那個男人,但與其說怨他們,不如說,她有那麼一刻,怨的是她自己。
以九抿唇,從鏡中折射而出的蒼白表情,讓她無力得想笑。
她倏然抬眸,努力掩下眸中的那麼丁點兒破碎。
「吱——」
尖銳一聲,前面轎車的剎車,讓後面的車主全都毫無防備。
他們看前面那輛車的主人,竟然把車無緣無故的就橫在路中央,他們心中冒火的同時,嘴上更是不饒人的開始咒罵。
從車上下來的矜貴男人,極為不滿的皺眉。
他大步向前,單單只是隨意掠了那麼一眼。
他二話不說的把眼前那個孤單可憐的小人兒的身影,一瞬,摟在懷間。
「怎麼了?」男人低啞地聲音,響徹在她的耳畔。
以九埋首在他的胸膛,僅僅就那麼一瞬間,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覺得很委屈,很委屈。
在外人面前素來渾身包裹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哪一天可以完全放下防備不堅強。
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世間又還有沒有能夠讓她放肆依靠的肩膀。
從這人的身上,聞到的那股熟悉的氣息。
她的鼻子,貪戀的在他的身上吸氣。
她的一雙縴手,大膽的摟着他的腰,放肆而又發泄得徹底。
悶悶的嗚咽聲,就這樣從她的唇瓣里破碎的發出。
權默本來擔憂的眸子,在一瞬間變冷。
他一把把她推開,帶着粗繭的指腹,愛憐的擦着她細白的臉頰。
他寒着口氣,似是批戴着滿身的凜冽,「說,告訴我,怎麼了?」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權默抿唇,他不舍看着她哭得那麼隱忍。
「你是我的女人,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這世上的人,沒誰還能動你一根頭髮。」權默認真地看了她一眼,雖然苦於不知道該怎麼寬慰,但他還是條件反射的拿起手機,想要撥打雲澈的號碼。
哪裏想到,他的號碼還沒撥出去,在他懷裏哭得泣不成聲的小女人,竟然「啪」地一下,直接把手機從他的手裏揮了出去。
權默疑惑的皺眉,完全有些鬧不懂她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本來還以為她從醫院出來以後,沒有回別墅,那人應該就還是在片場的。
誰知道,他一路急匆匆地把車開過去,在片場愣是等了半個小時,都沒有看見過她的身影。
一時心煩之下,他直接打了個電話給eval,他這才知道原來這女人,竟然還待在醫院裏。
他知道了這個消息以後,沒來由的有了點兒心慌,他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車都還來不及靠邊停下,看見的竟然就是她在醫院門口,憂傷感懷得仿佛全世界都拋棄她的模樣。
他的心,驟然間狠狠一緊。
他腦子裏並沒有多想,在那個時候,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去安慰她,告訴她,不要哭。
就算要哭,還有他在呢。
要哭,也只能在他的懷裏哭。
他把她原本揚起那清冷的頭顱,動作生硬的緊扣在自己堅硬的胸膛上。
他語拙,不會說話。
除了腦子裏的第一反應,是有人欺負了她,他要給她報仇以外,其餘的,滿滿的都只剩下了心疼。
他看到她哭得那麼委屈,一時間,他恨不得在這裏代替她哭的是自己。
她把他的手機一把揮出去之後,他緊蹙着眉頭,再次試圖靠近她。
她翕動着唇瓣,沒有阻止。
他開始變得幽暗起來的眼神,不時的落在她那張素顏清麗的小臉上。
如同雨後的玫瑰,哪怕哭過,也依舊瑰麗動人。
他緋色的唇瓣和她嘴上的那抹櫻色,輕碰了碰。
純潔的一吻,不帶絲毫色彩。
以九輕斂了斂眸子,情緒稍稍緩過來的一瞬間,權默卻吻上了她垂在耳邊的頭髮。
他低眉,在她的耳邊悉心誘哄,「好了,乖,不哭了。我們回家。」
家?
「家」這個字,說得以九又是一愣。
猛然間,她似是一下反應過來了什麼。
她伸手把權默再次一推。
權默毫無防備,被她推得不免踉蹌了兩步。
權默皺眉,趕緊轉身,他試圖拽住她正疾步往前走的手腕兒,他沉聲問道:「到底怎麼了?情緒波動得這麼厲害?」
然而,這時的以九卻是把頭一偏,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他那探究的眼神。
「沒,沒什麼。」以九清了清嗓子,腕兒上用力,試圖再次推據。
偏偏也就是在這推拉間,以九手上的墨鏡,被拉扯得一掉。
以九彎身,正打算把它撿起。
然而,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臂,再次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整個人愣了一愣,下一瞬,那隻手臂,卻仿佛完全呈信任之態向她大幅度展開。
權默皺眉,哪怕是他停下了半步,誰曾想,他身後的女人卻依舊沒有跟上。
他不得不低嘆口氣,大踏步的迴轉過身,直接把怔愣在身後的女人,再次拽進了懷裏。
仍舊沒忍住,他動作輕柔的撫上了她的臉,「走吧,我帶你回家。」
「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
似是有了權默這類似保證的一句話,以九最後,還是決定心甘情願的跟着他走。
權默再次坐在了車上,重新整理心情之後,他給eval打了個電話。
「我已經給你請了假了,旁的事情,你不用再多想。你現在只需要把安全帶系好,別的,你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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