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楚若惜看着緊貼着地平線落下的太陽,以及陽光留在十米長湖上的碎亂金色,心裏竟有一種恍如做夢的感覺。
「這裏的一切都是真的嗎?」
楚若惜看向身旁,炎王正迎風站立。
炎王聽到楚若惜的問候,雙手背在身後,微笑道:「你相信這是真的,這個世界就是真的。」
「但是如果我不相信呢?這個世界是不是就成為虛幻的了?」
「不會,因為世界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說話的時候,土著們的首領——被稱為王的男子在大群祭司的陪同下走到楚若惜和炎王面前,低聲問道:「愛神宮還讓您們滿意嗎?」
他們為楚若惜和炎王準備的居住地名為愛神宮,這個簡單樸素的命名暗示着他們對神的敬仰之情。愛神宮位於首都的郊區,由一大一小兩組宮殿組成,白色大理石建成宏偉大宮殿,和相對低矮但更加精緻細膩的小宮殿建築群,共同構成了這優雅極致的私密之地。
整個宮殿佔地逾100公頃,採用嚴格的幾何構圖,簡潔明朗、莊嚴華麗,所有的要素均被作為整體的一部分,包括植物,都通過多次修剪,以便視覺上渾然一體,氣勢恢宏。
此刻,楚若惜和炎王站在愛神宮的主宮殿的台階前,整個宮殿的風景一覽無餘。
站在他們的角度,可以看到宮殿以嚴謹的對稱沿中軸線展開着:宮殿-花壇-草地和水池-林兩公里長的十字運河-茂密的森林,神的宏偉、王的尊嚴都得到了徹底的渲染,而人的渺小也表現得淋漓至盡。
夜色降臨,繁複纖細的黑鐵路燈被點燃,散發着橘色光芒,珍奇動物踩着優雅的步伐穿梭在修剪完美的灌木林中,遠處的十字運河燈火通明,每一艘船上都有無數的美人為襯托愛神宮主人的光輝而舞蹈歌唱。
「確實是個美麗的建築,」楚若惜道,「但是耗費那麼多的資源修建這樣一座宮殿,真的值得嗎?」
炎王道:「為神做任何事情都是信徒的榮幸。他們選出最美的女人、最溫順的奴隸修建最美的宮殿……如果你表現出一點點的不滿,他們就會惶恐擔心,害怕自己的不夠虔誠觸怒了神靈,然後——」
「然後會發生什麼?」楚若惜問道,越是接觸這個世界,她越對這個世界賦予自己的巨大權力感到惶恐不安。
炎王道:「然後他們就會儘自己的一切來博取神靈的歡喜。他們會殺死所有按照他們自己制定的規矩可能觸怒神靈的人,用他們以為能夠取悅神靈的手段。不用懷疑,他們對神總是充滿了恐懼和擔心的。」
「可是我並不是神,而且……我們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世界……」
楚若惜始終覺得欺騙是不對的。
炎王卻不這麼認為,他冷笑得說道:「不欺騙他們,不讓他們將你當成唯一的神,你怎麼熬過接下來的事情——」
「什麼意思?」
楚若惜好奇地看向炎王,眼神刻意忽略吃喝得全身都舒暢的魔獸們。
炎王道:「並不是只有你我進入了里世界,其他候選人也都進入了里世界,你不奴役領導他們,他們就會被別的候選者治下的臣民殺死!雖然勝負的標準各有不同,但是活着的人絕對比死去的人離勝利更近一點。」
楚若惜沒有說話,因為她不知道如何反駁炎王的話。
……
里世界的時間和外面的時間是否同步,楚若惜並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留在里世界已經一個多月了。
初開始的時候,徹底地不受限制讓她感覺非常茫然,隨後又是徹底的舒暢,但在早期的茫然和舒暢以後,她開始感覺空虛了。
「現在我不管做什麼都不會被反對,也永遠不用和別人玩心計,我真覺得自己……」
躺在香氣四溢同時溫柔舒服得恰到好處的大床上,楚若惜感覺反而更加糟糕了。
炎王坐在她身邊,慢悠悠的說道:「你可以發動征戰。土著信仰你,將你作為神靈膜拜,無非是希望你能夠庇護他們保佑他們,讓他們得到更多的資源和生存空間……」
「但是這個世界還處於蒙昧狀態,我雖然知道很多……他們做不到也是事實啊!」
楚若惜無語的看向炎王。
炎王道:「那你就帶他們做一些他們做得到的事情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殺人,可是這個環境下——你不殺人就可能被人殺死!」
「我……我總感覺你不是我熟悉的那個炎王……」
嘟囔的時候,王又一次出現了。
楚若惜於是側身坐起,對全身上下都閃着虔誠光芒的王道:「你有事情嗎?」
因為炎王的示範,楚若惜和這些土著交流的時候都是使用意識力量,因為他們本也聽不懂她的語言。
王聽到神的聲音,急忙趴在地上稟告道:「我們的士兵被殺死了,被度過月亮河的敵人殺死了!他們全身都是黑色,用尖銳的刀和劍,非常的殘暴。殺我的士兵,搶奪我們的女人,還將我們的孩子摔死烤熟……」
「太殘忍了!」
楚若惜有些聽不下去了。
王感受到女神的憤怒,顫抖地說道:「但是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的神靈賜予他們會發光的弓箭,我們的武器對他們而言簡直是——」
「你們輸了,對嗎?」
略帶嘲笑的聲音讓王渾身顫抖,他的額頭貼着地面,低聲道:「我們輸得很徹底,我們的士兵都被那個可怕的武器烤焦了!我們……女神啊,請您賜予我們神跡,不要讓我們繼續被敵人欺負了……我們……」
「我知道了。」
楚若惜冷寂的聲音化為滾雷響徹天空,生活在這片天空下的土著們都聽到了女神的聲音,因為戰敗而痛苦的心頓時得到治癒,他們仿佛吃了興奮劑一樣激動地站起來,手舉旗幟,大聲吶喊:「神!神!呼啊!」
聽到響亮得足夠讓城牆都震塌的歡呼,楚若惜忍不住又一次轉身看了眼炎王。
後者一副見慣不怪的冷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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