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林千軍很快就收束了激盪的心情,重新坐在了桌子旁邊。
拿回手機,林千軍從另外一個聯繫人發來的信息里調出了一張照片。
如果陳觀水站在旁邊,就能立刻發現這張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他剛剛在地下室里殺死的那個自稱自己是會計的女人。
林千軍心裏呵呵的冷笑。
真的是從來都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和那些人有着瓜葛。費玉倫剛剛在早上五點被不知名的人物擊斃,他的三十六名手下也都被陳觀水一掃而光。然後才到下午,就已經有人跳出來,準備搶奪費玉倫留下來的遺產。潛入東皇高爾夫俱樂部朴孟駿的別墅然後被陳觀水殺掉的八個人是第一隊,在東皇高爾夫俱樂部門口被陳觀水撞飛的豐田轎車裏死掉的四個人是第二隊,然後這個女人所帶領那十三個人是第三隊。
真的很好玩,這邊國家情報機關都沒查清楚那三十六個死掉的外國人到底有多少的牽連,也還沒有查清楚費玉倫藏起來的東西有多少,那邊竟然就跳出三隊人馬去摘桃子。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有這麼大的能耐?又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對一個資深美國特工埋下去的網絡如此的清楚?
他們是誰?他們想做什麼?在東海這個城市裏面,他們還有多少同伴?在剛剛過去的時間裏,又有多少東西被他們輕鬆摘走了?
不過好在,我們還有陳觀水。也幸虧,我們還有陳觀水。
林千軍唏噓不已。
東皇高爾夫俱樂部朴孟駿別墅裏面的密室,被炸成了廢墟,但是裏面的照片和內存卡卻已經被陳觀水打包帶走丟在南邊四十公里之外的工廠倉庫里。圍着東皇高爾夫俱樂部的太倉警方被東海嘉祥區的警察趕走,然後又被東海市局的人趕走。現場亂成一鍋粥,估計有人在看着屍體發呆,有人卻看着爆炸後的密室、徹底燒毀的房間叫好。
結果呢?
「東皇高爾夫俱樂部韓國人系列案」現在直接被送上了特別小組的桌子上,所有想遮掩的人都傻了眼。
陳觀水開車飆到一百八十公里,一路橫行四十公里,差點撞死上百輛車,帶着上百個警察圍追堵截,然後留下了一個大坑給所有人。
三個被綁架、虐待的中國女人,大量的曾經的綁架案留下的照片,更多的間諜案留下的資料,一整個行李箱的軍火,然後一個高精端的毒品製造車間,一面牆上巨大的洞口和隔壁的金庫,金庫裏面一共一億一千萬的人民幣,還有一個死在金庫裏面的女人。
一個本來是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那個地方的女人,一個也是絕對不可能和毒品、間諜、槍支有掛鈎的女人,即使她已經丟棄了中國的國籍,宣誓加入了美國國籍,即使她的爺爺在六年前已經去世,她的父親也在三年前被雙規入獄。
但她的身上仍然是有着最純正的紅色血脈。
結果現在呢?
「太平花製毒車間系列案」和「宋某某特別案」同樣被送到了章副總理的桌上,讓所有還想為她遮掩的人徹底都傻了眼。
陳觀水,你做的還真的是漂亮啊。
船仍然在靜靜的向前走,陳觀水靜靜的坐在桌子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掰着螃蟹的腳,浸在醋里,吸滿了酸醋,放在嘴裏細細的嚼着。
陳觀水在思考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因為陳觀水發現一個很異樣的事情,從十月九日早上十點自己醒過來,到今天的十月十四日的深夜,已經整整一百三十個小時過去了。
自己竟然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的清醒。
可能真的是在做夢?
也只有用做夢,才能解釋自己身上發生的那些特殊的變化吧?如果不是夢境,自己為什麼可以超越人類所有的極限,做到那些超級震撼的事情?如果不是夢境,自己為什麼可以輕易的看出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自己為什麼連續不斷的殺人,殺到就像是在玩射擊遊戲?
但是,這又怎麼可能是夢?
每一分每一秒,自己都在認真的數着過去。每一個空隙的時間,自己都沒有停下大腦的思維,現在自己已經想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繁花如樹的知識樹,融會貫通了自己過去所有的知識、見聞、思辨,觸發了很多很多次的思維爆炸。自己的三觀在過去的一百三十個小時裏,一次次的被輕微的扭轉,就像是一個含着無數雜質的爛鐵塊被放在了千磅的水力擊錘下,被千萬次的敲打砸掉了所有的不純淨的東西。哪怕是心裏的惡念或者是墮落,也被砸進了深沉的黑暗,破解了所有的心結,只留下最純粹的幽深和恐怖。
就像是現在,自己就在想着一個問題,梁不惑的能力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回事?
當時,他是先說出一個前提,然後那張紙牌才落到了自己的手裏。正好是在自己看到數字的時候,他脫口說出了那個最核心的秘密。
怎麼可能?
難道他也遇到了一個「無限流」的開局?
他也是一個輪迴者?
那我們的輪迴手錶呢?
或者說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異常,變成了黑客帝國的虛擬世界?和真實世界完全一樣的虛擬世界?所以,我才變成了「超人」,梁不惑變成了「神棍」?
是這個樣子嗎?
靜靜的濃醋的酸味在口齒間散發開來。味蕾上的神經精準的捕捉到了酸味的電離子,在神經末端形成了一個刺激。電位的飄移,順着神經一路傳遞下去,把那種感覺一直傳進了大腦,經過獨特的翻譯,解釋成了「酸」這一個字,然後又帶出了「醋」這一個字,再帶出了這個醋的品牌、廠家、質量、歷史、價格、烹調手法等等。
真實而不虛妄的感覺。
就像是自己的拳頭砸在那些的頭上一樣,是實實在在的和的碰撞。那種擊打下去的爽快,那種在拳頭之下的變形,敵人的骨頭折斷的清脆聲,血液飛濺的血腥氣息。看着敵人死亡的成就感,那種滅殺害蟲的快意,那種裁決罪惡的正義使命。
真實而不虛妄。
這個時候,船停了下來。一個很普通的內河小碼頭,水泥砌成的二十米長的岸線,場地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沙子、水泥、石子和混凝土預製件。
「陳先生,我們到了。」李陽春站起身來,很恭敬的對着陳觀水說道。
碼頭上已經被清空,一輛120救護車安靜的停在場地上,四個男人在沉默的吸着煙。看見船來,他們扔下煙頭,連忙抬起腳下的擔架,衝上了船。
「陽春大哥,紫龍先生讓我們來接應你。他和我們說了你的事情,你快躺下吧。」四個男人手忙腳亂的把李陽春按倒在擔架上,連忙的抬下了船,塞進救護車。那邊,司機立刻拉響了警報,嗚咽聲中衝出了碼頭。
陳觀水早就看出了李陽春的不對。自從上了船、下了車以後,他就一直坐在那個位置上,一連三個小時都沒有挪窩,連站起來都沒有過。靜靜的喝酒,小口小口的喝酒,仔細的品嘗着螃蟹,一點點都看不出身體裏面藏着二十顆可以讓他命喪黃泉的炸彈的樣子。陳觀水能看出李陽春頭上的汗水,也能理解他突然間的沉默,但陳觀水無能為力。
殺人,陳觀水已經特別的熟練。
但是救人,陳觀水只能說很抱歉。
我無能為力。
那個叫做「小田」的女人,一直在生氣,藏在船尾駕駛室里。現在看到了救護車,連忙衝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了。她想跳下去追,可是陳觀水這個時候甩了一下手,手指輕輕的在她脖頸後面啄了一下。
很輕,但已經足夠了。
女人軟倒在船板上,被留下的一個男人接了過去。再然後被瘸着腿跑過來的駕船司機搶了過去,抱回了駕駛室。
「陳觀水先生,我們現在走吧。紫龍先生已經等你很久了。」四個男人,只留下了一個。現在這個男人,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奇怪,讓陳觀水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一眼。
果然,七分諂媚、三分恐懼混合而成的表情下,藏着是一種濃郁到化不開的渴望和期盼的眼神。在自己的感覺里,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個已經扭曲到變形的靈魂。就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捏過的陶泥,完全失去了原來的形狀,又被摻入了黃綠黑紫各種的顏料,繼續被死命的搓揉,直到完全的破碎。
但是現在,站在自己的面前,這個男人看見自己,反而是有一種血色的火焰從漆黑的心底蓬勃爆發出來。似乎,這個男人是把自己當成了一種希望。就像是有一團火,把那些碎裂的陶泥猛烈的焚燒,焚燒到有了熔化黏合在一起的樣子。
不過他說的話很有意思。
剛才李陽春說的,是「先知在等我很久了」,而他所說的是「紫龍先生等我很久了」。那麼到底是誰在等我?是那個所謂的先知,還是那個紫龍先生?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而東海地下鐵,它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陳觀水領頭走下了船,不需要旁邊的那個男人領路,只需要跟隨着自己的感覺,信步走出了碼頭,直接走過了馬路,沿着馬路對面的水泥路一直走下去。
說是很慢的在走,其實在旁邊的那個男人眼睛裏面卻像是在飛,把他遠遠的丟在了身後。
可是陳觀水越是在他的眼睛表現的怪異,這個男人的眼睛越是歡暢,就像是被一噸的美酒從頭淋下的歡暢。到了最後,他停住了腳步,不再徒勞的去追趕,就這樣站在漆黑的夜色里,站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昂首高歌,唱着純正法語的里昂民歌。
我們終將團聚在一起
前面是一個很奇怪的建築,陳觀水也沒有想到那種感覺竟然是指引自己走到了一間佛寺的門前。
「證心禪寺」
我會在粉絲榜上找一些朋友來做龍套,比如「夏陌」就是排第一的「夏陌之末」,「梁不惑」是排第六的「神說他無罪」,現在出來的「李陽春」是排第十的「hao123哥」。只要是有粉絲值的讀者朋友,都可以加讀者群來申請龍套的。
另外感謝一下「侍氏門徒」同學的打賞,昨天我正在因為訂閱不漲而發愁的時候,你的打賞給了我一個很大的動力,讓我從當時的卡文困境裏跳了出來。多謝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6s 3.995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