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紅旗很冷靜的收拾好了狙擊步槍,仔細的把它拆開,裝進了腳下的樂器盒。穿上外衣,掏出手槍,拎着箱子,跑下了樓梯。出門,坐進汽車,發動,向着西邊撤退。
在謝紅旗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個小隊三個拿着微聲衝鋒鎗的男人一直站在前方不遠的一個小巷子裏。他們一直在等着上面的命令,卻一直沒有等到,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上樓、等待、下樓、走人。
而他們的首領,杜如梅在陳觀水的連綿的狙擊槍響之後,猛然失色,立刻宣佈了行動中止。所有被派出去尋找謝紅旗的槍手,全部都接到了命令,立即處理好手裏的武器,然後必須立即撤離,返回基地,但是有一個小組被漏在了外面。而就是這個小組咬住了謝紅旗的尾巴,悄悄的埋伏了下來。
可是杜草昧意外中槍,和從其他渠道傳來的消息,讓杜如梅在第一時間就分析出了一個恐怖的結論,注意力已經從謝紅旗身上轉移掉了。杜如梅很快就得到報告,自己現在所在的五星廣場,附近一棟大樓的背面,摔死了三個被爆頭的全副武裝的白人。杜草昧所在的海洋大飯店的北面,一個持槍的黑人在一棟大樓的二十一層走廊里被爆頭,另一個持槍的黑人在地面的汽車裏被爆頭。
陸陸續續傳遞過來的信息,尤其是紅旗十二號同志所發過來的:「我已安全,四人爆頭,請問現狀?」的信息,讓杜如梅徹骨冰寒。所有的人,所有的發現有爆頭屍體附近的那些人,所有被杜如梅理所當然認為會是這些屍體即將攻擊的目標的那些人,一大半是無辜的。但是三十多個目標裏面,卻有着很多杜如梅特別熟悉的名字。
比如說,紅旗一號羅民是,東門一號杜草昧,自己這個東門十二號的杜如梅,還有那兩個從來都不曾現身過的東門十一號和紅旗十二號,還有那幾個已經差不多都放棄掉了自己東門特工身份的曾經的同伴。
為什麼會對我們出手?
又是誰在對我們下手?
是誰,敢在這個時候下手?
還有更多的人,被置於槍口之下。
而這些人,是東海這個城市裏面身份最頂尖的人群之一,是家產億萬的大富豪,是出身紅色名門的貴族血脈,是無數橫跨天空巨大網絡的核心,是可以呼風喚雨的存在,也是自己這些背負沉重使命的人不得不拉在自己身體前面的偽裝和盾牌。
真的很好笑。
竟然真的有人想要把自己這些人一網打盡。
竟然真的還有人奉行「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走一個!」
這是如何的褒獎!
原來我們在你們的眼睛裏,竟然是可以和九十年前的那些烈士一樣的榮耀!
謝謝了。
「走吧,小夏。」
夏陌連忙站起了身,卻迎頭看着自己老大詫異的眼神。杜如梅哈哈大笑:「你是叫夏陌吧?也叫小夏?」
杜如梅身邊的夏婷婷,紅着小臉,低着頭,捏了一下杜如梅的衣角:「二叔,你又在取笑人家了。」
難得出個狀況緩解一下心情,杜如梅也高興,就替身邊的兩個年輕的男女介紹起來:「婷婷,這個是二叔手下的一個很有能力的年輕人。好像是去年進了二叔的公司,替二叔做了不少事情,下面二叔準備提拔一下他,讓他跟着二叔做事,以後就是自己人了。」
又一拍夏陌的肩膀:「小夏,你剛才看我的眼神有問題!」
夏陌默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難道說,老大我是一個臥底,我是一名光榮的警察,我已經向上級出賣了你現在的位置情報,可能已經有警察過來抓捕你了?
還是說,老大你是一個人渣,旁邊坐着法國餐廳的女經理、智商超人的女白領、剛剛收服的良家少婦,然後當着她們的面和自己這些手下的面,公然就調戲一個從來都沒有緋聞的玉女明星。是在顯擺自己有錢有能耐,可以隨便的玩女人,可以隨便的把玉女變成嗎?
所以夏陌躲閃着目光,不去看杜如梅帶着笑意的臉。這張臉,太可怕了。眼前的男人,也太可怕了。夏陌到現在都沒有確切的從杜如梅的面部表情中揣摩到這個男人真實的心理,反而是看過了無數次眼前這個男人談笑風生中就勃然翻臉,把剛剛觥籌交錯的「朋友」整的死去活來,不明不白最後還可能向杜如梅道謝的詭異場景。
誰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會發什麼樣的神經?
杜如梅很喜歡調戲年輕人的感覺,順手拍了一下夏陌的臉,輕輕的拍了一下:「小夏,你們年輕人啊,就是思想骯髒!特別的骯髒!看到婷婷靠着我,是不是就以為我在包養她?」
結果立刻就被夏婷婷狠狠砸了一拳,「二叔,你個混蛋,有這樣說人家的嗎?」
杜如梅很隨意,挺着背,被身邊的小女生捶了好幾下,讓她出了口氣。等小丫頭氣鼓鼓的去找了小提香,才繼續對夏陌說道:「你們啊,還是我手下最好的偵探,這就是你小夏的水平?怎麼連那些娛樂雜誌的狗仔都不如啊?那些狗仔隊,天天黏着婷婷,連她每天喝幾杯水,養什麼狗都能查出來,你在我身邊那麼多資源,怎麼就沒查出來她的來路是什麼的?」
杜如梅恨鐵不成鋼。
夏陌直接傻了眼。
老大,你開玩笑的吧?
娛樂圈四大未解之謎排名第一的就是「夏婷婷的悲慘身世」,上千個狗仔都沒查明白她的身世,你讓我去查?
夏陌無語。
杜如梅哈哈哈哈大笑。
搞到最後杜如梅也沒有說出夏婷婷的身世,不過夏陌能感覺出來杜如梅和夏婷婷之間微妙而不可說的關係。杜如梅對待夏婷婷,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女兒,像是一顆珍寶,很親昵卻沒有絲毫的邪意,不拘束卻又嚴格守着一個度而夏婷婷看待杜如梅的眼神,讓夏陌心裏發酸。
那是少女最讓人動心的眼神。
「走吧,夏陌。」這一次杜如梅沒有喊錯,「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既然敵人向我們開槍,那麼我就只能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殺回去了。
天上的武直,前方的爆炸,密佈整個城市的軍警,他們又算什麼,他們又怎麼能保護的了我們這些人,又怎麼能保護的了那些我們想要殺的人!
陳觀水衝過了浦江,衝進了東海市建興石化工廠,借着林立的高塔擋住了天空盤旋的直升飛機的視線,用裝滿石化產品的管道阻止了直升飛機上繼續的射擊,然後在工廠的混亂中從容的換了一身衣服,從一個側門溜了出去。
很輕鬆的越過一個牆頭,翻進一個只有三棟小樓的很老的一個小區。小區門口,釘着一個閃亮的銅牌:「軍事管理區」,這裏是東海警備區下面的某一個分支部門的老宿舍小區。不過小區是在1980年就已經建成,到了現在36年之後一直沒有推翻重建,早已經破爛到不像樣子。而且因為附近不斷建成的石化工廠和化學工廠,小區裏面能搬走的年輕軍官早就全部搬走了。到了現在,整個小區三棟樓九十戶房子裏面住的全部是七八十歲的退休老軍人。就是這樣,連他們的子女都沒有住在這裏。
現在天光放亮,已經有老人起來在院子裏面走動。
陳觀水剛才找到的衣服很普通,就是一套生產線的工人制服,和這個小區的軍綠色格格不入。可是老人又怎麼能發現陳觀水的蹤跡,陳觀水輕鬆的就侵入了一個位於一樓的房門。
房子裏面客廳沒有人,不過打掃的很乾淨。
陳觀水推開了臥室的房門,臥室的大床上一個女人在噩夢裏面掙扎。她的眉頭緊緊的鎖住,雙手抓緊了被子,汗水已經打濕了枕巾,可她卻不願意醒來。
這個女人,陳觀水認得,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
好久不見,劉濤。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陸軍華東總醫院後院十二樓的病房裏。西面的陽光透過紗窗,昏黃的射入病房,你倉惶推開了我的門。
這僅僅是三天之前。
再見之後,就像是隔着一場世界大戰,你和我都已經不同。
我救了你,殺了追殺你的日本特工,摧毀了你所發現的陰謀,毀滅了製造陰謀的日本情報組織,炸毀了生產病毒疫苗的工廠。
但是,我也殺死了你的丈夫和你的公公。
陳觀水還記得在那天在葉冰雲的別墅里的晚上,自己曾經通過東海地下鐵了解了一下關於劉濤的情報。在自己從陸軍華東總醫院十二樓一躍而出之後,警方控制了那裏的所有人。作為日本疫苗入侵案的導火索,劉濤被警方第一時間控制了起來,帶回了市局。
但是齊家的人能量很大,竟然同時衝到了市局,對她潑盡了髒水。她的丈夫義正言辭的辱罵,她的婆婆直接說是她和日本人通姦才會被人追殺,強烈要求離婚,而且要反過來去告劉濤的罪名。那些齊家的人,也站在了她的對面。
根據東海地下鐵提供的一份視頻,一個警方內部的人員,竟然是把她關在臨時羈押鐵籠里,和幾個吸毒的妓女關在一起。甚至有一個警察傳遞了齊家人送來的威脅,如果不想你在海州的父母被撞死的話,最好老實一點,乖乖的認清自己的錯誤,承認自己的罪行,然後等着出獄以後。
話不說完,卻更恐怖。
視頻里,劉濤幾乎已經在崩潰。
然而僅僅在十幾分鐘之後,自己砸碎金谷輝煌小區日本情報站的消息傳回警局,局面瞬間扭轉。齊家的人倉惶而逃,剛才逼迫她的警察消失不見,她也立刻就被帶上了局長辦公室,成了一個重點證人。
自己那一天一路的很沖直撞,一路的殺過去,砸碎了琦玉醫藥工廠的地下冷庫,證明了劉濤的情報。殺死了齊雲格和齊閔,留下了一整件屋子的證據。
然後,劉濤就被納入了警方的證人保護計劃,被深深藏了起來。
沒想到,原來是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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