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仙客看着陳觀水手裏的手機,意味深長的長長出了一口氣:「水哥,你嚇死我了。」這個時候譚仙客也放鬆了下來,他上上下下的掃描了陳觀水十幾次,直到最後忍不住才繼續說道:「水哥,你這變化也太大了。」
怎麼可能不大?
以前的陳觀水,留着一頭披在肩膀上的頹廢長發,而且經常長時間不清洗,一種很邋遢很油膩的感覺。衣服也是,褲子也是,鞋子更是,基本上就沒有看見過陳觀水能穿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儀表堂堂過。但更讓譚仙客在意的,是陳觀水眼睛裏面的那種痛苦。那種明顯藏了很多東西在心裏,卻堅守着自己的原則只想着自己一個人承受,痛苦到天亮的折磨。陳觀水的能力,譚仙客知道的很清楚。五年前剛剛認識陳觀水的時候,譚仙客就當自己是看到了一個魔術師。一個穿着筆挺西裝,陽剛帥氣,有着很多種手段去哄那個女人開心的魔術師。
譚仙客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自己落腳東海的第一天,被人割包偷光了錢,然後在金鷹國際大廈的門口石凳上坐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一個中年人走過來說要給自己找份工作,臨時工,日結,不過就是要先辦張銀行卡。就在自己已經相信的時候,是他,是陳觀水一拳把那個騙子砸翻在地上,從他身上找到了自己丟掉的錢包,自己所有的證件和存了自己所有五萬塊錢的銀行卡。很簡單的一個騙術,先偷了你的錢包,再哄着你去辦一張新的工資卡,你選擇密碼的本能一般都是重複前面那張卡的。然後,你的錢就徹底不見了。
再然後,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玩貓一樣的耍了自己很多次,也給了自己很多機會,讓自己掙了不少錢。譚仙客能感覺出來,陳觀水其實是一個好人,是一個把自己真正當成朋友的人。所以,五年前,譚仙客心甘情願衝上了前,替他擋住了那一刀。
而正因為有過這種的交情,譚仙客知道陳觀水心裏的苦,也理解陳觀水跌下雲端的原因。剛才那個小女孩的母親,死在五年前的血夜,死的很慘,也死的很烈。而陳觀水是準備去救她的人,卻因為一時的猶豫錯失了時機,才有了五年來生生的折磨。如果他不是一個好人,又為什麼要把不應該由他承受的痛苦承擔在心上?所以譚仙客不管陳觀水墮落破敗到何處,脾氣尖銳爆炸到何種地步,也不管他又去做了什麼奇葩的事情,一如既往,我是你最鐵杆的朋友。
我有這種堅持。
但是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陳觀水,變化的實在太大。就像是長滿鐵鏽的寶劍,風吹過,鏽跡如塵去,只留寒鋒在。更像是一座曾經普通的小山,一朝天翻地覆,火龍直衝雲霄,硬要炸一個轟轟烈烈,做一個天下第一的火山。陳觀水的頭發現在很短,眼睛很亮,拳頭很硬,站的很直,仿佛有着一種荒龍一般的殺氣。
殺氣。
譚仙客覺得這種感覺就是殺氣。作為東海地下鐵的一個看門人,譚仙客可以了解到很多正常人了解不到的東西。而作為陳觀水最鐵杆的朋友,那個藏身隱蔽深處的中年男人開始研究陳觀水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把譚仙客挖了出來。所以譚仙客同步知
(本章未完,請翻頁)道了陳觀水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裏,究竟做了什麼樣的驚天動地、只有超人才能做到的大事。
但是,大快人心!
是的,譚仙客在知道陳觀水連着殺死十六個人的時候,心裏是害怕的。但是,如果死的是不懷好意的日本特工,那麼譚仙客會從心底里去支持那個殺人兇手。更何況,這些日本人的作為全部都翻出來,做下那種事的人僅僅只是死亡根本就不足以酬謝他們所犯下的罪惡!那一秒,譚仙客想把他們剁碎了餵狗。
所以在恐懼之後是坦然,在害怕之後是仰望。
這一次是譚仙客張開手臂,抱住了陳觀水。他抱的很緊,抱得很用力。
「水哥,這個地方不安全。手機你先拿着。先生一直在找你,他說你可能會來找我,我還以為你要躲起來幾天的。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
真的太快了。
譚仙客看着陳觀水,就像在看一個鳥人。一個半小時以前,在西北三十公里外的琦玉醫藥工廠發生爆炸,陳觀水失蹤。按照正常的判斷和預期,陳觀水根本就不可能從工廠周圍那麼多的監控和檢查逃出來。還在陳觀水騎着電動車慢慢趕去工廠的途中,金谷輝煌日本情報站滅門事件就已經引爆了整個東海,對陳觀水的通緝令被下達到了所有警察的手機上,並且傳達到了各家企事業單位的保安部門。在工廠爆炸後的三分鐘,東海市警察局就已經發佈命令,在以琦玉工廠為核心的三公里內設下十七個檢查站,五百名警察被抽調過去構建起了一個包圍網。作為最近的暴力機關,駐在東海城市大學附近的快速反應部隊應市委的要求,調出一個營五百的人數參加了行動。
現在那邊仍然在清洗着地皮。警察、軍方、國安、軍情、中聯、日本,還有着更多方的勢力都派出了人手。東海地下鐵也發動了今年以來的第三次集結令,代號「拯救熊貓」。東海市警察局和東海市交通局的監控網絡,在過去的一個半小時裏,被上百起的黑客刺穿,黑成了一個篩子。
東海地下鐵在行動。
但是結果還沒有出來,陳觀水卻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所有的監控上都不曾發現,所有的檢查也沒有看到痕跡,一個半小時橫跨三十公里,譚仙客想像不出來什麼人才能這麼牛逼。畢竟,就在剛才,紫龍站長還在通報最新結果。除了日本人這次的作為被徹底掀翻,所有相關的人都被懲處,很多的大人物勃然大怒,其中更有人下達了絕殺令。但是不管是誰,都沒有找到那個一拳砸開生死路的陳觀水。
而水哥,他就站在我面前。
沒有受傷,沒有流血,沒有頹廢,沒有爆炸,就像是五年前那個朝陽升起的早晨,一個魔術師!
譚仙客語無倫次,手足無措。在最開頭的震驚之後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麼,但他總是記得德宏大廈廣場上的探頭分佈在哪裏,也記得自己的書報亭上的三個探頭是看向哪個地方,所以他沒有拉着陳觀水敘舊。
譚仙客翻了一下自己身上,摸出一個錢包,打開,抽出裏面的幾張卡,直接把錢包塞到了陳觀水的手裏。然後想了想,
(本章未完,請翻頁)又拿出一張工商銀行的銀行卡,遞給陳觀水。
「水哥,這些錢先拿着。本來先生都替你準備好了,現在我先墊給你。這張卡里有六十萬,密碼是887659。」
陳觀水捏着那張銀行卡,看着胖子的臉。胖子有點拘束,搓搓手:「水哥,不要嫌少,其他錢我在其他卡里,丟家裏了。」
陳觀水笑笑,收起卡,抱了一下胖子,「兄弟。」
我看你的意思是嫌錢少嗎?
現在我這個樣子還需要用錢嗎?
我看你,是你為什麼什麼話都不說,就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我?你不是我的兄弟,哪還有誰是我的兄弟?
兄弟。
陳觀水揮揮手,轉身,繼續跑。
這一次,是漫無目的的跑。
按了一下耳機,「滴」的一聲,還是熟悉的聲音,還是熟悉的味道。
可是那邊在沉默。
又怎麼可能不沉默?
中年男人坐在沙發椅上,看着面前的屏幕牆突然的撤掉前面所有的監控、監聽、分析、演繹、推演,像是一個瘋子在跳舞,猛然拽進來一大塊紅布,引來了一群瘋狂的公牛。第一個屏幕,是譚仙客在qq聊天上寫下的「熊貓已經找到,他剛才就在我面前。」第二個屏幕,是停在德宏廣場上的寶馬車裏的行車記錄儀,記錄下了一分鐘前譚仙客的書報亭旁邊發生過的那一幕。
然後,站在譚仙客對面的那個身影被放大,身上的衣服被剝下,瞬間就通過淘寶商城確認是一件帶頭套的黑白灰三色調耐克運動衫。再然後,一路的屏幕亮起,一條線的各個監控鏡頭裏面出現了這個帶着頭套沉默夜跑的男人。一個個紅點亮起,一分一秒的時間確定,一條筆直的路線直接被畫出來,一直延伸到了三十公里外一處民房聚集區。而這裏,離一切的源頭,琦玉醫藥工廠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離。
中年男人啞然失笑。
這怎麼可能?
但,這就是變成了現實。
所以中年男人沒有繼續等下去,按下了通話鍵:「陳觀水先生,非常感謝你剛才為我們做的事情。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
中年男人斟酌了一下語氣,看着前面大屏幕上提示的信息,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陳觀水先生,我首先為我剛才的膽怯道歉。我沒有想到,陳先生你可以做到正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沒有想到,陳先生你是這樣厲害的一個人。我道歉。」
「但是,陳先生,現在你已經暴露了你的能力。我想除了我們東海地下鐵之外,至少有十家在追查你的信息。剛才你所做的事情,雖然幫助了我們中國人,但是現在我知道的追查你最凶最緊的,還就是我們自己人。」
「另外,陳觀水先生,我要向你通報一個消息。在確定需要你幫助我們出手拯救劉濤的時候,為了避免後續的報復,我們東海地下鐵委派海州市的朋友去保護你的父母。但是,他們在一個月之前就離開了海州。」
陳觀水站住了腳。
「他們現在在東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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