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你的死亡致敬!」梁不惑仰頭喝光了杯中的美酒,鬆開手,任由酒杯從手中滑落,摔成一地的碎片。
美妙的戲劇在上演,用一種極致的悲嘆在誦唱着折磨靈魂的哀傷。
四分鐘。
只要完成「召喚」這個任務的時間在四分鐘之內,那麼現在正在發生的一切都不會上演。盛瑾瑜會坐在隔壁的商務會議室裏面,從組織的生化實驗室里拿到專門為她父親準備的藥物,而不是站在自己所在的這個客廳裏面。
四分鐘零一秒,這是梁不惑在事情之前占卜了三次,三次出現了一樣的結果。僅僅只是一秒鐘的差別,如果盛瑾瑜在來的某一個細微的地方可以再加速一,如果她可以在跑的快一,一切都將不同。
酒很苦澀,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更是苦澀。
一個女人突然的出現在陸浙的身後,在他最痛苦的時候。
酒杯從空中落下,盛瑾瑜的眼睛被對面樓上的一片圓形的玻璃閃了一下,「咔咔」的聲響在包廂裏面響起。
陸浙的脖子被擰斷了。輕鬆的就像是在藤蔓上摘下一個黃瓜,現在他的頭軟軟的搭在肩膀上,被擰的已經轉向了後方。死亡前的最後一秒,他看見了殺死自己的兇手。
「原來是你!」
然後他就死了。
酒杯在地面上摔碎成碎片,晶瑩的淚水從盛瑾瑜的眼睛裏洶湧而出。一種委屈,酸楚的委屈無緣由的而來,一下子就撕碎了她的心。就算是今天的這個樣子她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但是從來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瑾瑜,我今天遇到梁不惑梁先生了。」好像一切的命運都是從爸爸出的這一句話開始的。
下面他的是什麼?
「我們盛家這一次損失了很多人,爸爸也損失了很多支持者。現在上面的局面很糟糕,根本就看不見穩定的東西。瑾瑜,你要幫爸爸一次。」
然後呢?
然後自己就來到了這個大樓,見到了現在背着手站在自己面前貌似在看風景卻是一切的罪魁禍首的男人。
他對自己了什麼,讓自己迷了心竅?
「只有在最最絕望之中,你才能得到那一粒聖種的關注。聖種本身就是從混亂、黑暗、邪惡、絕望的深淵中誕生的怪物。現在那位先生能鎮壓混亂,能照亮黑暗,能平定邪惡,但是最後的絕望才是力量的源泉。所以盛姐,你如果想從我的手裏得到力量,請你務必做好這個世界都崩壞掉的準備。」
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被絕對愛着自己的男人看見自己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幾分鐘前還是恩愛,幾分鐘後就是一個賤人,一個蕩婦,一個卑鄙無恥沒有人格的壞女人。難道絕望就是這個樣子嗎?
為什麼自己沒有傷心,只有解脫?
「嗯?怎麼回事?」梁不惑的手在旁邊的花盆裏摸了一下。多肉植物的花盆,長的很好,梁不惑的手指摸過去只碰掉了其中一朵肉蓮花的一顆芽。
「怎麼回事?」梁不惑轉頭看着盛瑾瑜。
盛瑾瑜現在的情形不可描述。盛瑾瑜的眼睛看着梁不惑,他的神色很特別,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個奇葩的東西。
「盛姐,很抱歉,你今天的功課還有一個時才能結束,我不好現在就放下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很不好的消息,陸浙他死掉了。」梁不惑的像是一隻蟲子死掉一樣的輕鬆。
仿佛是心裏沉澱的所有東西灰塵一下子都被抖掉一樣。
「呵,竟然會有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盛姐,請你繼續慢慢享用今天的套餐。你們幾個,按照第六號套餐來吧。希望盛姐今天能給我們一個好的結果。」
就像是最有禮貌的西方貴族紳士,梁不惑微微彎腰,禮貌的告別,完全不在意那幾個女兵聽到「第六號套餐」以後已經腿軟掉了。
完全的不可描述的第六號套餐。
門輕輕的關上,幾個女兵可憐、憐憫、鄙夷、期待的臉在盛瑾瑜的面前閃過。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深淵的大門在緩緩的打開,厚重的寒氣狂潮一樣的從黑暗中席捲而來,冰凍住了靈魂空間裏面的所有角落。外面在發生什麼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現在是哪一年哪一天,又和我是什麼關係?
記憶碎裂,片段如同油污,漂浮在心靈的海面上,美好的全部飛在空中,那些溫暖的、甜蜜的、親切的,全部都在眼面前,變成了水母,向着天空遠方飛去。心裏不知不覺就黑了,起風了,下雨了,冰凍住了,碎裂掉了。
是什麼在閃光?
是什麼在唱歌?
「這樣對她是不是有太狠了嗎?」站在一個隱蔽的房間裏,梁不惑撥通了陳觀水的號碼。
反正只需要占卜一次,就能得到正好可以聯繫到陳觀水的號碼,誰又管它到底是誰的號碼。是程蕾私人的一個手機。
手機一直在響,根本就沒有接通。梁不惑就這樣對着一個沒有接通的電話自言自語。
反正對面的那個男人肯定會聽到。
「噓。」是那個男人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面吹出來的聲音。
「你是讓我不要話嗎?」
梁不惑有疑惑。
但是突然間一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突然從大樓的上方傳過來。下一秒,梁不惑很難得的苦笑一下。
「果然要做到這麼狠才可以嗎?」
梁不惑拉開旁邊的一個櫥子,跳進去,落進一個光滑的管道,然後被像一個貨物直接順着管道快速的送到了很遠的地方。速度非常快,快到了後面追殺過來的那個女人手中的大劍只能劈在柜子的門上。
銀色的長髮在空中飛舞,巨大的長長的黑色長劍如同輕薄的紙片被女人揮舞在手裏,輕易的劈碎了這個房間裏面所有的一切,所有帶着梁不惑氣息的物品。女人着身體,身體上面的情形不可描述。女人的眼睛就像是無色的水晶,只能看到很淡的虹膜。女人的臉很白,皮膚也很白,是那種純粹的失去一切的白。女人的唇很紅,是那種所有鮮血都凝聚在上面的那種生命的紅。
隨手抓住了旁邊牆上留在那裏的一套女人的衣服。用金色、銀色和黑色為基調的女武士服,帶着金屬的肩甲和胸帶,還有一個很長的披風。衣服很貼身,就好像是事先就為她準備好的一樣。
女人眼睛縮了一下。
自己的身體已經改變了,和剛才足足拔高了十公分。至於身體的其他方面,改變的更多。但是手裏的這套衣服,卻明明是提前做好的。
那個男人,果然很可怕!
梁不惑已經逃掉了。僅僅是一步的遲緩,然後就像是交錯開的命運線,自己只能看着他慢慢的遠離,卻根本找不到追上他的可能。
而且,梁不惑也不是她最大的仇人。
「我要殺的人,是你。」女人的眼睛裏面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只是冷淡如同冰雪的瞳孔。抬頭看,女人看向西邊,很遠的地方,是那個男人所在的地方。
他回來了,他做了什麼事情,他傷害了自己,他殺死了我以前愛的一個男人,他讓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要報仇,我要殺人。」輕輕的揮舞手裏的大劍,斬碎旁邊的窗戶,直接就從七樓的這裏跳下去。如同一片落葉,在空中就向前飛出了很遠。好像地球引力根本在她身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她直接的就飛在一路上所有建築的樓上。腳輕輕的一下,就可以飛出去很遠遠。跳過房屋,跳過街道,跳過河,跳過廠房,跳過農田,跳過樹林,一直在瘋狂的跑着。
「這樣真的好嗎?」陳觀水收回了拳頭。在虛空世界裏面斬殺了那個黃衣邪神伸過來的觸手,保護着那顆聖種融合進入那個女人的身體。看着她發生着天翻地覆的變化,變成手持大劍的女戰神。
那柄大劍是盛瑾瑜融合聖種的時候從靈魂裏面排擠出去的所有感情。仇恨、傷心、悲哀、絕望、痛苦,然後是憤怒。對自己的憤怒,對她的命運被自己玩弄的憤怒,如同最強大的毒藥,讓大劍有了最強大的鋒芒,可以斬開很多很多的東西。
「主人,這樣很好。」這是另一個女人,跪在自己的面前,用最虔誠的姿態把她的身體奉獻上來。
「主人,如果不是你賜予我的能力,我就不會做到剛才的事情。主人,謝謝你。從現在開始,我的過去已經徹底結束了。」
陳觀水沉默。
剛剛的時間裏,陳觀水拿出了第二粒聖種,融合進了韓雪的身體。可能是綠色氣體剛剛清洗過了她的靈魂,所以聖種融合的非常輕鬆。黃衣邪神還沒有反應,韓雪也還在睡夢裏面,融合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
然後虛空世界裏,一個新的韓雪突然出現,閃現出現在了十公里之外陸浙的身後,輕鬆的擰斷了他的頭顱。
「主人,請讓我去和她戰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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