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我害怕,你不要放開我。
秦亦崢喝了兩杯酒,就覺得太陽穴有些脹痛。
這地方的空氣不是很流通,他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尼古丁的味道一旦暈開在舌尖,稍稍緩和了一下他的頭疼,不過看着時間倒是不早了,他剛準備起身離開,口袋裏的手機就傳來震動。
男人將煙含在了薄唇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上面清清楚楚兩個字「慕霏」。
秦亦崢看着端端正正的兩個字,不知道為何,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似乎也不是那麼痛了,男人隔着繚繞而起的煙霧,眸光流轉,幾十秒過後,順勢起身,也一併接起了電話。
「嗯?」他接電話的時候,長腿就已經朝着門口走去,這裏面有些吵,男人覺得自己可能會聽不清楚電話那邊的聲音,所以破天荒的,竟是拿着一手堵住了自己的另外一隻耳朵。
那邊的聲音果然是清楚了不少,不然哪連那絲緊張和不安都能夠清清楚楚傳到自己的耳中,「秦……秦總,不好意思,我這裏出了點事,你能不能過來一趟?我,我遇到了麻煩……」
整整過了1個多小時。
其實也不冷,可慕霏這種從未進過警局,對於警察又有着特別排斥的人來說,在這裏面坐了1個多小時,她現自己的手腳冰涼已經完全不會動了。
她真的不喜歡警察這個名詞,她更不喜歡警局這樣的地方,哪怕內地的警局和香港這裏的還是有所區別,可本質是一樣的。
她光是坐在這裏,無數遍的想着18歲的那年,自己的父親是如何讓人戴上手銬,被人帶走,她是如何眼睜睜看着法官宣佈父親有罪入獄,看着自己的家是如何被人給封了,想到自己最艱難痛苦的時候,母親卻突然死了,去世之前,她還對自己說:「菲菲,你現在知道了嗎?有些人是不可以輕易相信的,你談一場戀愛,我們整個慕家都跟着陪葬,你爸還不讓我說你半句,他是真的疼你啊,可媽媽做不到那麼寬宏大量,你是我的女兒,你卻害了我的老公。」
……
慕霏渾身抖,這麼多年來,她最是不敢想的就是母親去世之前,留給自己的那些話,她那時候該是有多麼的不甘和痛苦,才會對當時已經飽受了背叛失去的女兒,留下這麼幾句話?
可還不就是自己的錯麼?
她當年帶着謝南城進了慕家,是她害了爸爸,是她害死了媽媽。
慕霏忍不住伸手抱住自己的雙臂,卻還是覺得冷。
秦亦崢見到她的時候,就看到她那嬌小的身軀,躲在最角落裏,與其說她是坐着的,不如說她是蜷縮着的,那種沒有任何安全感,仿佛是被全世界遺棄的姿態,讓他許多年之後,回想起這一幕,還是忍不住會有那種,如同心口被劃開了一個口子一樣的疼痛感。
她想到了什麼?
為何,脆弱成了這樣?
邊上的人和秦亦崢說了一句,慕霏是可以先帶走了,秦亦崢只沉着臉點了點頭,男人邁開長腿走過去,有那麼一瞬間,他靠近她的時候,似乎都怕是會驚擾了她。
終於站在了她的面前,他伸手提了提褲腿,輕聲叫她:「慕霏。」
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秦亦崢叫她的時候,身體正好微微俯身下去,誰知道蜷縮着的丫頭猛地抬起頭來,那雙水汪汪的眸子,在見到他的瞬間,瞳孔縮了縮,竟是伸手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整個人都撲進男人的懷裏——
「救救我……我好害怕……」
秦亦崢的身體僵了僵,因為始料未及的動作,讓他竟是有片刻的大腦空白,可那兜頭蓋臉來的都是屬於她身上的味道,那種柔軟的,又好像是帶着甘甜的味道,讓他的心裏很快就有什麼東西肆無忌憚地瀰漫開來。
只是聽到她那幾乎是顫抖着,又破碎不堪的幾個字的時候,秦亦崢才驚覺到她撲在自己懷裏的身體,已是一片冰涼。
男人垂在身側的手稍稍動了動,隨後才慢慢地捏住了她的細腰,他伸出的舌尖稍稍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沒想到那雙纏着自己頸脖的手,更是用力地抱緊了一些,生怕他捏着她的腰不是為了將她抱起來,而是要扯開她。
秦亦崢沉了沉氣,隨後旁若無人地將人給抱了起來,他感覺到她還在抖,她是真的害怕,雖然平常她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也總是低眉順眼的,可這個丫頭藏在眉宇間的那股子傲氣,他可從來不曾忽視。
「慕霏。」他又叫了她一聲,低沉的男聲有着讓他自己都無法感覺到的柔軟,「沒事了,我帶你回去。」
慕霏整個人都沉浸在那些悲傷的過往之中,她當年是真的一點都不想離開c市,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那時候她也渴望能夠有人站出來,像現在自己所聽到的這個聲音一樣,溫柔地告訴她:「沒事了,我帶你走。」
她仿佛是陷入在了時光的隧道之中,不斷拉扯着的回憶和此刻的一切融在了一起,讓她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說什麼,唯一的念頭就只有一個,不要被丟下,不要被遺棄。
所以她緊緊地抱着秦亦崢的脖子,此刻對於慕霏來說,這個自己所能夠抱住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上司,她只當是一塊可以拯救自己的浮木,嘴裏也不斷地說着,「我害怕……不要放開我,不要放開我……救救我……」
秦亦崢無奈,邊上跟着過來的律師這會兒已是瞪目結舌,他是東遠在香港這邊分公司的法務,本來這些事也不需要自己親自出馬的,不過是秦先生親自來的電話,他大晚上的還是顛顛趕過來,不想卻是為了這麼一個女人。
其實事挺小的,有牽扯的估計還是這個女人的那個表弟,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明星因為得罪了人,被人舉報吸毒,她也確實沾了毒品,這事必定是要上報的,這個女人比較不幸,正好讓警察碰到了,就帶了過來。
秦亦崢本來是想就這樣讓慕霏走着出去的,可這丫頭縮在自己的懷裏,一動不肯動,身體又像是無尾熊一樣,緊緊貼合,掛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最後無可奈何,還是彎腰一伸手,就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這才在一眾人快要掉了下巴的眼神之中,穩步走出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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