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林奇把他從二層帶上來的燈籠放在面前的長桌前,為這裏黑暗的環境添加了些許光亮,燈籠的旁邊還有一碟子已經有些發臭了的血肉模糊的碎肉,碟子邊上也整齊地擺放着刀叉。
原本他是想直接上了三層二話不說直接動手的,但是在看到對面怪物的樣子之後林奇放棄了自己直接動手的想法。
對面同樣是在燭光下的怪物卻是人形,他頂着一張德文的臉,在微弱的燭光下冒着淡淡的黑霧,死死的看着林奇,臉上帶着笑容,手上握着的刀叉也在不停地將碟子裏的碎肉給自己的嘴裏送。
林奇也同樣在看着他,在確認了對方並不是在通過某種具有迷惑性質的能力偽裝成這副樣子,並且還神奇的具有可交流性之後,林奇就在對面怪物的邀請下,坐在了它的對面。
出於對方要求的所謂餐桌禮儀,林奇撤銷掉了自己手中的長劍與另外一隻手上的匕首,當然,他的右手縮在了袖子裏,裏面是替代長劍作為武器的精巧袖劍,正積攢着致命一擊。
開玩笑,之前都直接把我稱呼成食物了,我還真能跟你這麼客氣?
對面的怪物沒完沒了的吃着,雖然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林奇打量,但是卻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
這間屋子並不是林奇之前所預料的,放置食物的地方,這裏往上依舊有天花板,狹小的空間幾乎被一張長桌所擠滿,周圍剩餘的空間也擺放着幾局鮮血淋漓的屍體,幾乎讓人無法落腳。
但藉助着周圍零星擺放着的小小蠟燭以及放在自己身邊的燈籠,林奇也還是可以清晰地看到怪物身後通往上層的梯子。
也許是因為他對面坐着的這個怪物的原因,這裏的光被瀰漫着的黑霧與黑暗死死壓制着,並沒有多大的照明效果。
林奇另外一隻空着的手放在桌面上,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毛刺密集卻又有些油膩感的粗糙桌面,臉下擺放在桌子上的一盤碎肉冒出的難聞味道以及這房間裏本身就有着的腐臭味不停的鑽入他的鼻孔,這樣他有些失去耐心。
雖然他也非常願意就這樣一直等到致命一擊蓄力完畢,但是這裏的味道以及對面傢伙嘴巴不停的吧唧吧唧的聲音實在刺激的他有些難受。
「你跟我見過的一個傢伙很像。」他開口說道。
「你不試着吃點麼?」對面的德文笑着,嘴巴上還是沒有停下動作,有點凝固的血液隨着它嘴巴的一張一合滴到了桌子上:「放的太久快要壞了,我一個人吃不完,又不想他們就這麼霧化,太浪費了。而且這樣對你也有好處,你的肉質以後也會很美味。」
「你知道德文吧?」林奇根本懶得回答怪物的問題,也不想跟着它的節奏:「我見過他,所以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偽裝成他這一副樣子。」
「你可真有意思,不像是被發配到這裏的人。」怪物終於停下了動作,它伸出被血液浸染的鮮紅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下巴,繼續盯着林奇:「我就是德文。」
那可真有意思。
「這世界上還有兩個德文的嗎?」
「當然不是。」對面看起來比聚集地里的德文要精力充沛的多的德文慢條斯理的挑撥着:「是他派你過來的?居然不給你說清楚?他這是害你來送死啊。」
說着它還裝腔作勢的搖了搖頭,一副惋惜的樣子:「如果現在是他在庇護你們這些傢伙的話,你應該清楚德文的實力。我與他一體兩面,他有多強我就有多強。他知道的東西我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東西我也知道。」
「一體兩面?」林奇有些驚訝:「天賦嗎?」
「嗯」對面的怪物沉吟了一下,深深看了林奇一眼,低下頭將目光投向自己桌面上的殘羹冷炙應該說它本來就是殘羹了:「容我想想你是之前來這裏殺掉我新鮮血食的傢伙。」
不要轉移話題啊。
「該死的傢伙!」它直接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變得極其扭曲了起來:「這下你更有理由成為我的食物了!我現在就要」
「冷靜冷靜!」林奇舉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做勸舉狀:「咱們之間話還沒說完呢,別這麼急着翻臉,你好歹在吃我之前回答我幾個問題吧,這樣念頭通達的我肉質可能也會好些。」
「什麼是念頭通達?算了,這個詞聽起來很厲害,你的理由很有說服力。」怪物的怒火瞬間被林奇的一席話澆停:「你想問什麼?問吧。」
林奇本來只是想試圖為自己的致命一擊拖些時間,但沒想到自己的這一席話居然這麼有用,他也是不禁呆了一下。
「你不是要問話嗎?快問。」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怪物繼續盯着林奇,埋藏在陰影中的臉看不出表情,手卻又是不停的開始將桌子上的食物往自己的嘴裏塞。
首先將自己其餘的小問題都放在一邊,林奇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
「原來你是新來的那個傢伙啊。」另一個德文含糊不清的說着,它的嘴裏塞滿了食物:「很簡單,出現了一個很強的傢伙,它害死了伊戈爾,然後摧毀了這裏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秩序,然後利用伊戈爾的能力封鎖了這裏,讓消息不至於流傳到外界,就這樣。」
就這樣?得到答案的林奇皺着眉,這似乎有些過於簡單:「我記得之前德文告訴過我,它們不止一個。」
「現在只剩一個了。」
「只剩一個了?」林奇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然後又問道:「它們究竟是些什麼樣的怪物?」
「它們可不是怪物。」德文搖了搖頭,換了一下自己狼吞虎咽的咽喉,然後又一次看向林奇:「它們跟怪物不一樣,它們跟黑霧也不一樣。它們跟我們一樣。」
哇,林奇揚了揚眉毛,這話的信息量很大,但由於是出自一個怪物,或者說是瘋子之口,所以並不能全信。
「我的意思是,你見過它們具體的樣子嗎?」
「當然記得。」德文點了點頭:「這也是我和他分成兩個的原因。他無法承受這種刺激,所以就將自己分裂,把痛苦分給我去承受。」
「刺激?」林奇忍不住下意識往德文那邊湊了湊:「什麼刺激?」
德文沉默了一下,然後突然對着林奇咧開嘴,露出嘴巴里噁心的碎肉嚼渣,伴隨他着的猙獰笑容:「就是看見它們的刺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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