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奇案錄 章九 昔年往事

    辰御天問：「爹，你說他不瘋？」

    辰公哈哈一笑道：「當然不瘋了，他要真是個瘋子，怎麼可能做得出那種案子。」

    聞言，辰御天微微點頭。說的也是，吳福若真是個瘋子，恐怕就會像下午的那些瘋子一樣，連射箭都不知道是何物，又怎麼可能做下那種令人髮指的爆炸案。

    「這麼說，那捲宗之上的說法也並不準確了？」辰御天自言自語。

    辰公問道：「什麼卷宗？」

    辰御天便將帶過來的卷宗交給了辰公。

    辰公看過之後，微微一笑，合上卷宗，笑道：「這個……卷宗之上的記載，倒也不能說是錯的。對了，我聽說今天下午京畿府抓了全城的瘋子，是不是啊？」

    辰御天苦笑，「爹，你連這事都知道了？」

    辰公笑道：「你們都已經鬧得滿城皆知了，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辰御天繼續苦笑，「不是我們，是邢叔叔他們。」

    辰公道：「我知道。不過，他會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應該也是因為你給他看了這份卷宗吧。」

    聽罷，辰御天忽然一滯。

    「你不用隱瞞，我都知道了，就是因為你給周林看了卷宗，他們才會鬧得滿城風雨。」放下手中的毛筆。辰公的神色驟然嚴肅起來。

    見狀，辰御天知道一頓訓斥時跑不了了，當即正了正色，嚴肅地看着父親。

    「知道你哪裏做錯了麼？」辰公開門見山地問。

    「不該把卷宗給周林看。」辰御天回答。

    辰公微微點了點頭：「你這不是很清楚麼？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給他看？」

    辰御天沒有說話。

    辰公繼續道：「我知道，你覺得周林值得信任。可是你要知道，這份卷宗，是九龍閣內的卷宗。沒有經過陛下或者是九龍閣大學士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私自查看。如今九龍閣雖說是由你們九龍府掌管，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隨便將九龍閣內的卷宗拿給其他人看，這既是規矩，同時也是為了保護這些卷宗內的記載的內容，不會外泄。

    畢竟，你不能完全肯定那些看過卷宗的人都值得信任。萬一他們之中有人心懷鬼胎，一旦線索泄露，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你也應該清楚。

    所以，日後你一定要切記，千萬不可隨隨便便便把卷宗給其他人看。就算是為父，也一定要在徵得陳璟的同意之後，再拿過來，一切，都要嚴格按照九龍閣的規制行事。明白了麼？「

    辰御天慚愧道：「孩兒明白了。孩兒一定謹記爹的話。」

    「嗯。你記住就好。」辰公點點頭，神色略有些緩和，繼續道，「好了，現在我們來談談吳福的事，關於此人，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當年那件案子詳細的偵辦過程以及吳福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辰御天答道。

    辰公微微點了點頭，「說到這起案子，為父可以說是記憶猶新啊……」

    說着，辰公的目中流露出一絲追憶之色……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記得也是和現在一樣，那也是一個臘月時分，京城的一處住宅，突然發生了爆炸，當時為父剛好是京畿府府尹，案發之後，立刻帶着人去了案發現場。」

    辰御天認真地聽着。

    「我們到了案發現場後，發現那家人的宅子早就成了一片廢墟，一家數十口人無一存活，太慘了。而我們勘察現場後發現，整個宅子所有的房間幾乎都埋下了炸藥，而這些炸藥的引線，則被兇手擊中到了三個地方，等我們找到那三個地方的時候，就在上面發現了燒焦了的羽箭。因此，我判斷，兇手很有可能是利用射出火箭來犯案的。

    只不過，留在現場的可用線索實在是太少了。所以，勘察過現場後，為父便帶着人回去了。

    回去之後，為父加緊調查此案的各處疑點，可沒有想到，兇手的動作比我們快多了，在其後的三天內，他又接連炸掉了兩處地方，一時間引得整個京城人心惶惶。皇帝更是勒令為父，要在三天之內破案，否則就要罷官治罪。」

    聽到這裏，辰御天頓時張大了嘴。

    三天？

    區區三天就要破案？這也太難為人了吧？

    如此看來，玄燁還算是溫柔的啊，好歹還給了京畿府十天的時間破案呢。

    「怎麼？覺得三天有些短是不是？」見狀，辰公笑問道。

    辰御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實當時對為父來說，三天時間的確是比較短的，不過即便如此，我當時也沒有急昏頭腦，更沒有像恩銘他做出滿城抓捕瘋子的糊塗舉動……真是太不像話了！改天要是見到恩銘，一定要好好說說他，怎麼能因為時間緊急就昏了頭腦呢？這可是破案的大忌啊！「

    聽到這裏，辰御天連忙咳嗽了幾聲，示意辰公偏題了。

    見狀，辰公頓時意識到了問題，於是繼續道：「接到皇帝的聖旨後，為父還沒有有所動作，那個兇手居然有動手了，只不過，這一次他的運氣並不好，在射箭的地方，留下了自己的腳印。」

    「腳印？」

    「是啊，那是一對左淺右深的腳印，而且應該還是他離開時不小心留下來的腳印。」辰公道。

    聽到「左淺右深」這幾個字，辰御天頓時明白了，左淺右深的腳印，這就說明兇手應該是一個跛子，不過一個跛子居然能夠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射出火箭，這一點倒是令辰御天有些驚奇。

    「為父當時也很奇怪，但是證據總是不會說謊的。於是，為父根據兇手時跛子，以及射箭很好等幾條特徵，很快便鎖定了一個嫌犯，這個人，就是居住在第一起爆炸案發生地點的那家人的鄰居，吳福。

    我們走訪了吳福周圍的很多人，知道吳福與被炸掉的那家人素來不睦。確定了動機之後，我們立刻實行抓捕，而吳福在看到我們之後，拔腿就跑，剛好被逮了個正着，而抓住他之後，我們才知道，他當時正準備再次作案。」

    「什麼？」辰御天張大了嘴，這是被抓了個現行啊！

    「由於是被抓了個現行，所以他幾乎沒有什麼隱瞞，直接承認了所犯下的一切罪行，只是，當問到作案動機的時候，他卻突然大笑起來。」

    「大笑？」辰御天疑惑。

    「是啊，大笑起來……」辰公嘆了口氣，他給兒子描繪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

    「哈哈哈……」

    吳福公堂之上驀然大笑起來，其似若瘋狂的樣子，令整個公堂上的人都是一頭霧水。

    「吳福，你笑什麼？」公堂之上的辰公一拍驚堂木，喝問道。

    吳福哈哈大笑道：「哈哈……大人，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炸掉那些房子麼？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因為我覺得那些房子很不好看，很礙眼，所以就把他們炸了。哈哈……炸了，乾脆一了百了……「

    聽着這些話，不僅公堂上的人都愣住了，就連外面聽審的百姓們，也都愣住了。

    「只是……由於這個原因？」辰公愣了愣，問道。

    「大人，這樣的原因還不夠麼？那些房子明明那麼難看，居然也能夠存在於這個世間，我，忍不了！我無法忍受這些醜陋的屋子，存於這個美麗的世間，所以，我要把他們都炸了，全炸掉了！」

    吳福瘋狂一般的大笑着，一字一句的開口。

    「大膽！」辰公一排驚堂木，「你為了一個如此可笑的理由，殘害多條人命，更是給整個京城造成恐慌，罪無可恕，天理難容！本官，判你斬立決！」

    說着，辰公從一旁的令箭桶中取出一支，扔出！

    令箭落地，但吳福面色卻是沒有絲毫變化，反而笑的更厲害了。

    「哈哈……大人，死有何懼？我吳福，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死對我而言，沒有任何……」

    他正大笑着，忽然眼睛圓睜，笑聲戛然而止，口鼻間，更是有着大量的鮮血，瞬間湧出！

    公堂上的人頓時震驚了！

    「吳福，你怎麼了？」辰公也有些慌了神，看着下方口鼻間不斷冒血的吳福，連忙走到其身邊，詢問。

    但吳福沒有給他任何回答。

    他也無法再給任何人回答。

    在口鼻大出血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辰公看着他的身體無力地倒下，不由自主大聲的喊着他的名字，但吳福，卻再也聽不到了……

    他的眼睛一直睜着，直到他咽下最後一口氣，也沒能合上……

    ……

    聽完辰公的講述，辰御天陷入了沉思。

    吳福暴斃於公堂，此事卷宗之上亦有記載，只是，辰御天總覺得，這之中，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

    可究竟是那裏不對勁呢？

    而且，他也覺得，吳福炸掉那些屋子的動機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一般人會因為那樣的原因就炸掉別人的屋子麼？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麼，他究竟為什麼會炸掉那些房子？而且，為何在之前，他一直都表現的像是一個正常人，偏偏到了詢問作案動機的時候，他表現的就像是一個瘋子呢？

    他絕對不是瘋子！

    這一點辰御天可以肯定。

    那麼，他在公堂之上瘋狂的表現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裏，辰御天忽然感覺腦子裏靈光一閃。

    「等等……突然做出與平時不符合的瘋狂舉動，這似乎與那門功夫的效果有些相似啊……

    難道真的是那門武功？

    若真是如此，那麼兇手一切難以理解的行為都將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正想着，忽聽外面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轟……

    大地劇烈搖晃間，辰御天和辰公對視一眼，皆是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糟了！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