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淺點了點頭,這一點,她好像還能明白。
就像她曾經跟着師父,見過白家莊的莊主大人,欺行霸市,強搶民女,壞事都做盡了。
冷不丁有一天死了,全白家莊的老百姓還放鞭炮唱大戲呢。
「那就是說……如果能造福大多數人,殺人也是功德?」
「或許是那麼個道理。」旬塵緩緩點頭,忽然一笑道:「你還是莫去殺人的好,免得雙手沾了血,白黎仙尊怪罪下來,說是我教唆的,可擔待不起。」
旬塵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白黎,讓陌淺不由得心生諸多愧疚。
她知道,他能這樣耐心講道理給她聽,能帶着她去完成她做不了的任務,完全是看在白黎的面子上。
他以為……她是白黎的徒弟。
「其實……白黎已經走……」
「放下太子的魂魄,否則,休怪老夫不客氣了!!」
身後傳來一聲厲喝,陌淺趕忙轉頭,只見庇護太子的中年道士,竟然追到地府來了!
旬塵腳步一停,轉過身去擋在了陌淺身後,道:「你先去交差吧,我來向他解釋。之後你在奈何橋等我,我帶你去做其他的。」
陌淺顧不得向他道謝,反而有點兒擔憂,「他道行不淺的,身上興許還有什麼厲害的法寶,要不要我叫人來?或者……我們乾脆逃到奈何橋那邊,那邊人多。」
旬塵忍不住一笑,轉頭看着陌淺,那笑意暖暖的,「放心吧,能在地府打判官的,唯有閻王大人,當然,以前還有玄宸上仙。我不會與他動手,他並非不明事理之人,我與他說說便是了。」
陌淺只能點點頭,牽着太子的魂魄慢慢走,聽到身後旬塵對那中年道士說:「這位道長,混跡於世俗,求得功名利祿無可厚非,但是,修道之人秉承天意,若助紂為虐,損了福澤,逆了天道,那罪孽可是不管多少功名利祿,也無從彌補的……」
聽着聽着,陌淺倒真的放心了,旬塵……真的很會講道理。
他跟白黎講的道理不一樣,白黎天不怕地不怕,凡事只要他點頭便是對的,無需緣由,不容分辨。
可旬塵卻說,善惡自在人心,凡事皆無定論,邪的永遠是人心,而非世間事。
他說,殺人究竟是害人還是救世,只要自己行的正,天道自有公斷。
或許……她該多聽聽旬塵的道理。
畢竟能像白黎那樣唯我獨尊的,上天入地,也只有白黎一人。
陌淺將太子魂魄送進了不歸城,由守城的陰神登記過,她便算完成了這個任務。
所謂不歸城,乃是亡魂暫時聚集等待審問的地方,顧名思義,不歸城,有來無歸。
而等她再回到奈何橋的時候,旬塵竟然已經在橋邊等她了。
其實他與她素未平生,就算是給夜瀾和白黎的面子,幫她處理了太子魂魄一事,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其實……」陌淺猶豫了半天,還是打算說實話,「其實白黎已經走了,我趁他重傷之際搶了他的法寶,他勃然大怒,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我聽夜瀾提起過。」旬塵的聲音很柔和,「當時於你而言,玄宸上仙的性命和一件法寶相比,固然不能等同而語。白黎仙尊只是氣不過,但你問心無愧,也不必太過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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