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驟然加身,白黎一定會有所感應的,他現在恐怕正在籌備與風半煙的婚事,該會……怎麼想她?
他會不會一怒之下自此斬斷與她罪孽福澤的關聯,畢竟他要娶風半煙為妻了。
可如此一來,她欠白黎的,就再也還不清了。
「走吧,好在有驚無險。」蘇藥長長舒了口氣,仿佛已經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入賬,笑得格外燦爛,忽而拿眼角挑着她,「我看你也累了半天了,不如就此兌現承諾,我送你進去,好好的放鬆放鬆?」
陌淺一顆心已經紛繁複雜亂了個徹底,如果說能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呆十天,不管是放鬆還是享受,都是她最需要的?
「走吧。」陌淺淡淡說了聲,轉身就往外走。
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悽慘的哭聲,聽着是個稚童的聲音。
「師父!師父!!誰能幫幫我!救救我師父!!」女童邊哭邊喊,「師父!誰能幫我一下?!師父!!」
也許就是這一聲稱呼,讓陌淺忍不住回了頭。
只見就在她不遠的廢墟一處,一個大約只有七八歲樣子的女童,正一邊哭喊着,一邊奮力用雙手刨着地上的石土。
那下面,壓着她的師父。
可陌淺能看到的,僅有一隻手露在外面,顯然是個年輕男子的手,雖然沾滿了泥土,仍舊看得出纖細修長。
而女童之所以能認得出那隻手,恐怕是因為那片青色的衣袖。
女童一邊哭喊着一邊奮力刨,十指已經血肉模糊,不經意間沾染了那片青色的衣袖。
周圍確實站着許多人,有人也在刨着土,試圖尋找同伴親友,可大多數人也只是站着,圍觀着,沒有因為女童的哭喊而上去幫忙。
大家都是修士,被埋在廢墟下的人,僅露出一隻手,是生是死便能看得明白。
只有女童還在不顧一切的刨着,只有她堅信,她師父還活着。
她有個師父,是個年輕男子,穿的是……一身青衫。
「有沒有趁手的東西借我一下?刀就免了,難免損了屍身。」陌淺看着那女童,失神問道。
蘇藥聳了聳肩,「我身上除了刀還是刀,我說了,那些屍體,等着朝廷……」
沒等蘇藥說完,陌淺徑直走過去,跪在廢墟上,與那女童一樣,直接用雙手刨着石土。
「謝謝……謝謝你……」女童一邊哭着道謝,一邊仿佛看見了希望一般,雙手刨得更加用力。
陌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去刨一個陌生人的屍體。
她做陰差勾魂近千,早已經看慣了世間生死離別,其中不乏有兒女的哭喊,親人的悲痛,眷侶的別離……
可她就是與那女童一樣在奮力的刨,同樣刨得十指血肉模糊,甚至依稀露出了森森白骨。
恍惚中,她的心似乎有些發顫,分明知道埋着的屍體與她素不相識,卻總讓她想起……曾經的白黎。
是她……把曾經的白黎殺了,那個溫潤靜雅謙和如聖人般的白黎,青衫如畫,孤影寒立,只一個修長的身影,便能讓天地失盡了顏色。
那個白黎……已經死了。
現在的白黎……不是曾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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