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淺微微一愣,探入懷中的手也定住了,如果對方沒有誇大其詞的話,千百年……那已然是能修煉成仙的歲月。
如果對方是仙,那是不是也就跟代珊一樣,曾與白黎同為上仙,又一心傾慕了幾百年?
沒等陌淺再說話,女子終於慢慢踱步,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那舉手投足間的雍容曼妙,仿佛只寥寥幾步的風姿,這世間便無人能比。
而僅從外表,陌淺只覺縱然身着這世間最昂貴華麗的衣裙,和屏風後走出的女子相比,竟仍舊有些相形見絀。
那是經年歲月沉澱出的優雅,也似乎與生俱來的尊貴,得天獨厚的……令世間無人能及。
可陌淺望着這個人,卻有種望着地府三生石的感覺,她此生所經歷過的一切,一幕一幕從腦海中閃過,仿佛時光流轉,看盡半生苦樂。
她年幼遭棄,嘗盡世態炎涼,她的人生與旁人不同,旁人尚在嬉笑玩鬧,謹守閨閣的年紀,她已經奔走在陰陽兩界,看的是世間悲歡離合,生死天命。
她身邊要麼是天上的上仙,要麼是地府的陰神,幾乎從未有過尋常人。
她的人生一直控,甚至在很多人眼中,她每天活着都不是為了自己。
她恨極了這被玩弄的宿命,曾泯滅過良知,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也要試圖掙扎,試圖扭轉。
她以為自己總算不那麼可悲,總有一天會迎來撥雲見日……
可如果她的一切一切,都只是個笑話呢?
屏風後走出的女子莞爾一笑,面容與她足有七分想像,可那一笑風華絕代,真的可以令日月無輝。
「你可認得出……我是誰?」
陌淺怔怔看着,當震驚與麻木被心境強行壓下,她試圖找出破綻,試圖有理由稱讚對方的處心積慮,試圖向自己證明,她十幾年來所經歷的,並非是個笑話。
可如何能認不出?若真有人以惡毒心思,挑戰她心底最深的惡念……她怎能拆穿不了?
她之前聽着只覺得聲音有幾分熟悉,但從未往荒唐的地方想,那曾是她記憶中最厭惡最抗拒的聲音。
這面容,這身姿,這舉手投足甚至一顰一笑,早已深深刻在了她腦海中,如同烙印一般,與其捆縛在一起的,是她自己都不敢去面對的惡念。
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認命自己的人生中充斥着騙局,這個世界處處都是謊言,她誰也不能信,誰也不能依靠。
她曾以為,那十幾年的騙局都是夜瀾一手所為,巧算心思,步步為營,她只要防着夜瀾,今後的人生或許可以平坦許多。
可如果在夜瀾之外,仍舊還是騙局呢?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騙局。
「久讓……」陌淺聽到了自己木然沙啞的聲音,念出一個無數次迴蕩在心底的名字。
「你竟然認得出我,可見當真費了不少功夫。」久讓微微點頭,慢條斯理落座在軟榻上,慵懶斜倚,帶着幾分好奇看向她,「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你只是散碎殘魂,到底哪來這麼強的執念?這些年裏,你就算一直躲在地府修煉,但總也是十八歲就邁入成仙之境,天道……不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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