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淺努力壓下喉嚨中的哽咽,抹去眼淚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
「不忍心?」
如此直白的猜測,讓本就心思慘澹的陌淺,還是不好意思了,她低下頭,咬了半天的嘴唇,輕輕點點頭。
「不必擔心,他畢竟修為深厚,只不過傷勢累積,總有撐不住的時候。夜瀾說話素來口無遮攔,恐怕胡言亂語讓你平添不少擔憂,你莫見怪。」夜溟說着,手緩緩一伸,縈繞在白黎身周的銀光漸漸熄滅,轉過身來道:「他並未有性命之憂,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了。」
陌淺瞬間鬆了口氣,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之前夜瀾張口閉口都說白黎快要死了,她真的都信了。
難為夜溟還要替夜瀾解釋……
「前輩,他如今是不是已算躲過天罰,此前罪孽便一筆勾銷了?」
夜溟搖了搖頭,「你應當有聽過,人死罪孽才消,但來世仍舊要還,躲過了這一次,只是他的造化。」
陌淺愣了一下,「那他仍舊罪孽深重,天道會不會一直……?」
「這你倒不必太過擔憂,天道從不會窮追不捨,他既然有幸躲過一次,天道就會再給他機會。」夜溟耐心道,「或輪一甲子再清算,或待他再生罪孽之時降罰,總會給他機會償還罪孽。」
陌淺點點頭,多少也算放心了些。
也就是說,躲過這一次,只要白黎不再有更多罪孽加身,還是有機會的。
距離一甲子清算還尚遠,她努力的去完成陰差的任務,總還是有機會的。
只要白黎不再徒生罪孽……或許只要呆在地府,哪怕平平靜靜的也好。
陌淺突然屈膝,跪在了夜溟面前。
夜溟微微皺眉,「你這是何意?」
陌淺用力咬了咬唇,直咬得絲絲血腥味,艱難開口道:「前輩超然於三界之外,洞悉三界輪迴因果,我……有一事想請教前輩。」
「你問就是了。」夜溟的聲音淡淡的,絲毫沒有責怪她唐突的意思。
陌淺直挺挺跪在地上,誠懇道:「前輩興許已經看到了,他們都說我是久讓轉世,可那天久讓突然醒魂,她的所作所為……只有一個身體,甚至只有一個魂魄,可我與久讓的心意,卻截然不同。請教前輩,這是為何?」
夜溟靜靜看着她,微蹙眉心,半晌道:「人有三魂七魄,若說你是久讓轉世,也只有三魂中一魂屬於她,乃是她當年留在人間的天魂。當然,此事也是夜瀾插手,否則,天魂一縷躲不過飛散,也不可能自行拼湊其他兩魂七魄重走輪迴,還能繞過奈何橋,保有前世的記憶。」
這算是解釋了,她魂魄中確實另有久讓的一魂,與其他兩魂七魄融合轉世,才讓所有人以為,她就是久讓的轉世,但是,這卻並非是她真正想問的。
陌淺忍不住看了看白黎,他仍舊靜靜睡着,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但她知道,都是開了天眼的,此時此刻她與夜溟的對話,白黎都能聽得見。
「那敢問前輩,待有朝一日久讓天魂醒來,這個身體,由誰來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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