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細細地打量起這倆孩子,均是大眼睛高鼻樑,小臉蠟黃,一看就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不過,那眼睛很有神,且黑白分明十分清亮;給人一種聰明,純真的感覺。
香玉並未馬上叫他們起來,問道:「你們叫啥名呀,你們的爹和爺爺是大夫?」
女孩子道:「俺叫萍兒,弟弟叫東兒。俺爹和俺爺爺都是以前村裏的赤腳大夫,年前俺家還有俺村被大水沖沒了,俺們一家才出來逃荒……。」說到後面這孩子嗚嗚地哭,「俺爹和爺爺為救那個村子裏的人,親手為他們熬藥,餵藥,就這麼去了。」
孩子的娘幾個也跟着哭,「俺們沒想到當家的會染上病呀,一下子就沒了主心骨。那村裏的人還說是俺們帶來的病,追着俺們打。好不容易才在山裏埋了當家的,俺們就一路要飯到這裏,差點過不去這個冬。
香東家,你是好人,做大夫的都是好人,俺們當家的說讓俺們的孩子也要當大夫,你就收下他們吧。要是,要是還缺人,讓俺和婆婆,老娘做個下人也行,只求給口吃的。」
說着她們三人也跟着跪下了,眼神中的渴望讓人心痛。
香玉叫他們起來,又問那個叫東兒的孩子,「你幾歲了,跟姨說說,你願意做大夫嗎?」
東兒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東兒願意,俺爹說了,一定要讓俺家的醫術傳下去。東兒不能餓死,香姨,你收下東兒和姐姐吧。」
香玉摸摸他的頭,笑道:「好,收下了。都快起來。」
她本來就有收下他們一家人的打算,單看那個婦人能讓親娘和婆婆一起和平相處就知道是個有本事的。何況這兩個孩子真的不錯,有醫術的底子,這樣的人最適合做大夫。
香玉甚至想把萍兒培養成優秀的婦科大夫的打算,況且,隨着醫館的建立,這裏也需要人燒火作飯呀。譚香園裏的也需要人手,光靠孫氏有些吃力。
「多謝,多謝東家。」一家人齊齊地跪下磕頭。
香玉讓小紅先把這家人帶到譚香園安置下來,等醫館的一切都建好後,便能住到這邊來了。好在已進入陽春三月,外院的那些小竹屋又能派上用場了。
午後,許老爹一家人都來了,三人級背着大包小包地走進大門。一早譚墨和楚天生就趕着車為他們搬家。
從今往後他們就是洛香村的一員,再也不為自家閨女的醫藥費發愁了。因為他們家的姑娘許倩的腿腳已經好了,雖說不是徹底好全,但在晴天之時可以跟正常人一樣,能走會跑。
這一個月許倩別提多感謝香玉了,按年紀她比香玉都大,可自從十歲那年被車撞斷了腿,就沒出過家門口。
其實許倩是很外向的人,她也嚮往着外面的藍天白雲,可惜腿腳不給力,就這麼耽擱了好多年。算算她今年都十七了,這在古代已經是大齡青年了。
「香玉,香玉!我們來了。」許倩自從腿好了後,就特愛走路,動不動就用跑的。
她風風火火地跑到香玉跟前道:「香玉妹子,學徒收得咋樣了?」
許倩長得小巧玲瓏的,眼睛不大卻極為有神,皮膚白得連香玉都羨慕。今兒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襖裙,一蹦一跳的活像春天裏的精靈。
香玉起身相迎,「倩姐,你們可來了,收徒的事兒就交給你了,我可不想再做那眾人口中所說的壞娘們兒了。」
「哈哈哈!」許倩樂得大笑起了,「壞娘們兒?香玉,你也會說這樣的話呀。」
香玉臉面微紅,嘟嘴道:「別笑了!走,把這裏的事交給許老爹吧,我帶你去見見我剛收了小學徒,是姐弟倆。你來測測他們的資質。」
「我來測?」許倩撇嘴道,「在你面前哪有我的份呀,你來測吧,我可不想班門弄斧。」
香玉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術業有專攻,我也就是有些個秘方可以治治疑難雜症啥的。我想讓那個萍兒學看婦人病,畢竟女孩子,將來可以做個專業的女大夫。」
「行啊。」許倩將手中的包袱交給她娘,便跟着香玉走了,「其實我也想讓三嬤嬤教教我呢,以後咱們女人家生孩子就不怕了。希望大家都能來咱這醫館生孩子,將那些個啥破習俗統統踩在腳下。」
香玉很喜歡她的性子,有點像李玉凝,可比李玉凝冷靜,卻又是個急性子。突然覺得她所認識的女子中能做朋友的,似乎都是這種類型的,除了那個溫柔的牛佳燕,可見自己的骨子裏也不是個淑女。
來到譚香園,看到剛剛吃過幾個冷麵饅頭的萍兒一家。經過交談得知,這戶人家姓方,方娘子才二十六,方婆子也不過四十五的年紀。方娘子的母親紀婆子也才四十二,三十上下沒了男人,等閨女出嫁後就跟着閨女一起過。
方家人不錯,從沒有嫌棄紀婆子,要是沒有那場大水災,一家子也就這麼和和美美地過下去了。可惜一場水災結束了一家人的幸福。
香玉覺得方娘子也可以再嫁,還不到三十呀,這放在現代就是如花似玉的年紀。
許倩很喜歡乖巧的方萍,決定讓她以後就跟着自己學習。
香玉為此舉雙手贊成,別看許老爹只會治接骨傷,可許倩卻是位極為優秀的醫者,對於各類藥草的藥性了如指掌。要不是沒有銀錢買足夠的藥治風濕,她或許自己都能配出適合她腿疾藥物來。』
就這樣,方家人跟香玉簽訂了一系列的合約。三個大人簽的是長達十五年長工合約,而兩個小的簽的在告示上規定的學徒合約。也就是說十五年內他們都不會離開洛香村。
此事解決,今天的收徒工作也就結束了,許老爹又領來了一個憨厚的小子,今年十歲,名叫鐵柱,是個毛遂自薦的孤兒。
而在吃晚飯之時,齊震也從外面帶來了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帶來了,全身破破爛爛的,眼神卻是銳利的像狼。
齊震將他們拎出去,在這三月還帶寒氣的夜色中洗了冷水澡,回來時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衫,只是二人臉色已經凍青了,牙齒咯咯地響。
今天的東屋,大人們都已吃過晚飯,該歇的人也都歇下了。此時只是這五個孩子在吃飯。
東屋是廚房,房門一閉很暖和,桌上是一桌子的好菜,聞着極香。這五個孩子各自拿眼神看領他們進來的人,硬是忍住對美食的渴望,沒有動筷子。
這些孩子的表現讓香玉等人很滿意,那四個小子譚墨親自試過了,沒想到也是習武的好材料。他和齊震都有些心動,想把他們打造成文武全才的杏林聖手。
「咳咳!」香玉受不了那些可憐的如小貓咪一樣的眼神,說道:「二哥,讓他們吃飯吧。」
齊震點頭,「都開吃吧。但是,吃飯之時不可貪多,今天你們只能吃七分飽。但也不能餓着肚子,怎麼選擇,你們自己來。若是明天誰鬧肚子了,便失去了做我們醫館學徒的資格。開吃!」
說完,這些孩子拿着筷子,你看我,我看你地互看一會,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但是美食的魅力還是難以抵擋的,沒多時便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幾個大人都在一邊看着,想知道這幾個孩子最後是如何取捨的。桌子上的飯菜足夠吃得他們肚子滾圓,這對於一個餓狠了的人實在是難以拒絕的誘惑。
但是,一個醫者必須有這個克制力,克制和過猶不及是齊震為他們上的第一堂桌。
一個人若是長時間不吃腥葷,一朝吃得極其油膩,哪怕這飯有多麼合胃口,身體還是會吃不消的。胃腸也可以說是人體的第二大腦,它們難受了,整個人都會不好。上吐下瀉,失眠難過這是必須的症狀。
方氏姐弟快速地吃了離他們最近的菜,將碗裏的飯吃過一半後,開始喝湯。喝了一小碗湯後便接着吃,將眼前不大的碗裏的飯吃完,就放下了筷子。
然後衝着香玉開心地笑笑,「謝謝香姨,我們吃好了。」
接下來是許老爹帶回來的鐵柱,也放下筷子,衝着許老爹瓮聲瓮氣地道謝,「許老爹,我也吃好了。」
最後放下筷子的是那兩個齊震帶來的孩子,吃完拍拍肚子,道:「我們也吃好了。」
看齊震沒回答,年紀大些的那個說:「我們經常打架,飯量大。」
小的接着說:「真的只有七分飽。師父,能收下我們了嗎?」
齊震板着臉道:「明日再說。」
「是,師父。」雖說如此,兩個孩子還是很恭敬地叫齊震為師父。
齊震也沒糾正他們,只道:「你們無父無母,無名無姓,以後就跟我姓齊吧。你,老大,就叫齊壯志;小的就叫齊凌雲。你們明日都報上姓名年紀,若是明日你們的肚子沒事,就按年紀排師兄弟。」
「是!」五個孩子再次互相看了看,一起說道。
香玉看到了這裏微微笑了,這些孩子或許能在不遠的將來打出一片偌大的名號呢。屆時,洛香村才是真正揚名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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