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嘴謊言!」衛斯理怒不可遏,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小喬更不喜歡眼下的氣氛,從她進了小診所,她就格外的壓抑。
世上的小診所,仿佛永遠都是一個佈局。
小小的地方,壓抑,痛苦,很容易就令人想起許多不愉快的事情,比如說,當年在平涼城裏的噩夢,她看着小診所,耳朵里響的是平常的槍聲,她至今很清晰地記得子彈穿透爸爸胸膛時的聲音,還有一排子彈在他胸口打成馬蜂窩的慘狀,她並不願意去回憶,倏然把視線,看向門外。
那段記憶,太過於清晰,她能回憶起每一個細節,她還能回憶起,她昏迷前,藏在裏面的姐姐,通紅的眼,她祈禱着沒人能發現她。
「小喬!」
小喬骨頭硬,嘴巴也緊,是天生當特工的料子,這種人不能落在敵人手裏,不是叛變,就是酷刑,衛斯理想起當年在委內瑞拉的情景。
其實,小喬用自己的方式,保存了實力,並迅速離開,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比他被嚴刑拷打要聰明得多。
可若是真正遇上一些心狠手辣的人,她演戲就沒那麼容易過關,自然而然就會被嚴刑拷打,她這種硬骨頭,會令人更想虐待。
「過去的事情,我不想說。」小喬看着衛斯理,一字一頓,「與你無關!」
她這話,說得格外無情。
仿佛已深入生活的人,被她活生生地從她的世界裏無情地推出去,她就像是一名耀武揚威的女王,沒心沒肺地告訴他,其實,你從來沒進入過我的世界,我可以隨時把你丟棄在心門之外。
那些甜蜜,勾引,心悸,全是一場自欺欺人,浮想聯翩的美夢。
衛斯理猛然扣住小喬的肩膀,就這麼輕易地把她拎起來,雙腳離地抵在牆壁上,衛斯理冰藍色的眼眸,仿佛凝聚了一塊冰,冷得嚇人,「我告訴你,自從你惹上我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和我有關!」
他警告過她,不要玩火。
她不聽!
衛斯理是一個情商特別高的男人,就如剛剛小喬對他的失望,他可以破例去解釋,挽回她的信任,他很清楚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舉動,會有什麼樣的心思。
他知道,不能逼迫小喬,她不想說的事情,寧死也不會說。
可他就是想知道,從未迫切地想知道一個人的所有。
甚至是她的一根頭髮,都會關心怎麼成長。
何況是她身上發生過這麼大的事情,一個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身體就被人改造了,這麼多年也藏得那麼深,沒人發現……
小喬被衛斯理舉起來,心中暗忖,高個子真的太野蠻,她也總算理解了身高上的優勢,真是天生的,她看着衛斯理的眼睛,哪怕到了這地步,他依然是如此的……冷漠。
看不出一點感情變化。
他為什麼想知道她的一切呢?
有什麼意義呢?
「你愛上我了。」她冷靜地說,臉上並無一點嬉鬧。
她吊兒郎當,到處惹火,是行動的直男斬,毫無差別地釋放自己的魅力,吸引着男女老少,男女通吃,若是換一個性別就是一個爺們。
她仿佛從來不把感情當一回事,自我,瀟灑,她願意去勾引,卻不願意談真感情,她寧願要一份短暫的情感也不願意長久穩定的關係。
身體是一個原因,性格也是一個原因。
可天知道,她對待那些真真正正愛上她的人,都格外的認真和珍惜。
她談過那麼多感情,可以說是感情中的老司機,可大部分都是追求的一夜相逢,短暫浪漫,只有一位曾經考慮過天長地久,並是真正愛上她,不因為她是誰,只因為她是小喬。
可她不愛他,但她很珍惜他,祝福他,她非常冷靜又完美地處理了那段感情,把對他的傷害減低到最小,她遊戲人間這麼多年,一旦發現有人會愛上她,她就會走得遠遠的。
唯獨衛斯理!
她沒逃開!
她總是和小九說,她要去勾引全世界的美男子,小九總是說,若真有人愛上你,你逃得比誰都快。
是的,她逃,並不是因為她不願意付出感情。
是因為,她怕傷害別人。
所以,她要的只不過是能好則好,一拍要兩散的關係。
遊戲人間,瀟灑自我。
她總是戲稱,自己是屬於全世界男人的。
可誰能明白,幼年時,恩愛的父母曾給她一個愛的夢想。
一生一世一雙人。
當爸爸撲在媽媽面前,擋着所有子彈的時候,那是她對愛情,最直觀的渴望。
卻早就被她壓在心底不見天日。
她拒絕所有的真感情。
mg喜歡她,她不是第一天知道,可她清清楚楚地和mg表明過立場,就是不想和朋友牽扯太深。
小喬被衛斯理抵在牆壁上,又悲哀地想。
為什麼?
為什麼她逃不開衛斯理?
她一直做得很好,一直逃開所有的情感糾紛。
她早就意識到衛斯理的情緒波動,卻只是警告自己不要再撩,衛斯理自尊心這麼強的人,她以為警告了,他就算喜歡也不會再有所表示,感情也不可能表露。
若是放在過往,她早就逃了!
逃得遠遠的,一個機會都不給他。
衛斯理的手指緊緊地扣着她的胳膊,刺痛了小喬,他輕輕地放下她,目光沉重,沒承認,也沒有否認,小小的診所里,就像是小喬的前世今生。
她父母的死,衛斯理的沉默,眼底的波濤洶湧的情愫。
她的哭聲,她的沉默。
兩人靜靜對視,時間仿佛過去一輩子那麼久。
久到她以為,時間永遠定格了。
「這和感情無關!」衛斯理沉聲說,盯着她黑曜石般的眼眸,她的眼睛格外漂亮,見慣了西方人的眼睛,看東方人的眼睛,有一種神秘的美,「是我把你拉到這趟渾水裏,我對你有責任。」
如果不是晶片,她就不會知道那麼多事情也不會惹上無妄之災。
如果他不去搭便車,她永遠不知道羅斯福是誰,也不會惹上殺身之禍。
他的聲音,沉重又好聽,小喬心底卻已慢慢平靜,暗罵自己蠢,不管衛斯理對她是什麼感情,愛情還是責任,她都不應該一字點醒。
她無法回應,尷尬至極。
他被人道破心思,也會尷尬至極。
有些心知肚明的事情,不適合被人搬出台面。
「衛斯理,這和你無關。」
「這和我有關,否則,我為什麼要插手這件事。」衛斯理蹙眉,臉色凝重,這也是他其中的一個想法,「倘若我當年處理得好,沒有太自負,那批首飾就不會丟失,晶片早就交給國安局,你本可以置身事外,是我當年沒處理好,晶片的事情……是我放出消息。」
小喬瞪圓了眼睛,衛斯理緩緩說出一個真相,「是我放出消息,引得各方人馬競相爭奪,是我把你推到風口浪尖,你明白嗎?」
他說這話時,臉色依然冰冷,聲音像是一道水平線沒有一點起伏。
小喬心裏咯噔一下,「為什麼?」
「引蛇出洞!」衛斯理說,「我想知道晶片裏究竟有什麼,到底會有哪些人馬來爭奪,我想引出政府內部的蝗蟲,所以,我拿你做餌。」
這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做這些事時,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和小喬的牽扯會那麼深,也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的命運會糾纏在一起,也從未想過,他……想保護她。
多諷刺她。
把她推向風口浪尖,讓她沉浮在陰謀里,刀山火海的人是他。
想保護她,把她帶離這片刀山火海的人,也是他。
這是他此生最大的嘲諷。
小喬的處境,對他來說,每一天都是一個嘲諷。
「哦,果然是你啊。」小喬笑了笑,分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惱怒又有點釋然,也有一種塵埃落地的悲哀,果然是你啊。
她一開始就覺得,這一切太巧合了。
怎麼晶片就落在她手裏了呢,落在她手裏也就算了,為什麼所有人都知道晶片在她手裏,這原本就應該是一個秘密,最後人盡皆知。
她在最合適的時間拿到了晶片,又在最合適的時間裏,知道了真相。
這一切都像是有人設計好的。
「你知道我和羅斯福的關係,所以搭便車?」小喬問。
「我不知道。」這一點,他確實不知道,他把小喬做餌,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是因為這個決定,才會讓各方人馬陰謀得逞,小喬後面的遭遇,雖非他所為,造成這一切的源頭,卻是他和晶片。
「那就沒什麼可愧疚的。」小喬說,倘若衛斯理明知道她和羅斯福之間的關係,明知道無憂門的姑娘慘死,依然算計了她,你她手裏有一把刀,早就乾淨利落地捅向衛斯理。
可他沒有!
一開始的算計,怪得了誰?
衛斯理看她不順眼,想她早點離開無憂門的門主之位,他把她當成一名不守規矩,隨時叛變的兵,算計她無可厚非,就算他對她感情很深,就這麼算計她,也無可厚非,她理解,並且能體諒。
我要嫁給小喬!!嗷嗚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2s 4.027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