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之聲潺潺。
蟲鳴之聲幽幽。
夜幕下的山中,華燈盞盞,仿佛是看不見的幽魂提着的燈籠一般,無聲遊走着,別有一番洞天景象。
顧惜今和羅青織並肩而行,一個俊逸秀氣,一個美若天仙,仿佛一對璧人,但偏偏談的卻是大傷風月之事。
「可否請教前輩,為何會來我們觀星閣,又為何對我宗的奕仙道感興趣,以前輩現在的境界實力,早就看不上了吧?」
羅青織問道。若
是可能,還是打算敝帚自珍。
顧惜今本就聰慧,又闖蕩無數年,也早已經是老狐狸般的人物,對對方的心思,一清二楚,笑了笑道:「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我最近對棋奕之道,很感興趣,聽說貴宗在此道上,十分擅長,又有獨到之處,特地來觀摩一下。」「
我宗手段,若真有獨到之處,早不是現在這樣的落魄之勢了。」羅
青織苦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更沒有什麼可藏的了。」顧
惜今極隨意道:「至人功法,八階靈物,二變丹藥,你要哪一樣,我都送你就是。甚至是更好的,只要你們的奕仙道,能令我滿意,我都找來,莫要再跟我推三阻四!」話
音落下,不怒自威起來。
羅青織頭皮炸了炸。
知道今天不交出門中手段,只怕是真的要完的。「
……前輩,此事可否等我祖父出關,由他來決定?」
想了想,羅青織再道。
「好,你去喊他出關來。」
顧惜今霸道道。羅
青織聞言,又是無奈一笑。
很快,將顧惜今引進會客大殿裏,奉上香茶後,請他稍等,自己親自去尋她祖父去了。殿
內殿外,一片寂靜。
清冷入骨的風,從門外吹進來,格外的顯的鬼氣森森。
顧惜今卻只是老神在在的座着,一副輕鬆樣子。盞
茶時間之後,莫名的感覺,生於心神之上。
顧惜今頭顱一轉,看向殿門外的方向,那羅青織,已經伴着一個五短身材的老者走來。
這老者,一身皂色短衫,又十分狂放的卷着袖子,仿佛剛剛乾完農活回家來的老農一般。
相貌也只是尋常,但偏偏——那雙眼睛,那雙打量着顧惜今的眼睛,亮到駭人,深邃到駭人,更帶着某種古怪的洞穿味道,仿佛在看着他的骨頭,看着他的靈魂一般。
以顧惜今現在的境界,竟被一個至人初期的修士的眼神看的生出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古怪無比。
而在他的記憶里,只有兩個人的眼睛,格外的給過他這樣的感覺,一個是君不語,另外一個——則是高德,天師天敵都沒有這麼厲害。這
小老兒修煉的什麼東西?竟
然有這麼厲害的一雙眼睛?顧
惜今訝然起來。
那老者步步走來,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顧惜今的身上,眼中神采,無聲變化着。
先是凝視。
繼而深邃的思索。
隨後又轉為驚訝。
在剎那之後,又變成了發現什麼一般的驚喜。
短短時間裏,一連數變,說不出的精彩。
……
「晚輩羅寄嘯,見過前輩!」
再幾息之後,老者進到殿中來,恭恭敬敬行禮,果然正是羅青織的祖父,清微真人羅寄嘯。
「道友客氣了,是我這個惡客打擾了。」顧
惜今點了點頭,淡淡說道。
二人一番簡單寒暄。
「道友,剛才從我身上,是看出什麼來了?」
顧惜今很快笑問。
羅寄嘯聞言,竟是極有大宗師氣度一般的,深邃一笑,說道:「前輩既然來觀摩我們觀星閣的奕仙道,不如聽我從頭說起如何?」「
看來道友並不反對我觀摩。」顧
惜今笑道。
「我可以反對嗎?」羅
寄嘯反問。顧
惜今大笑起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愉快,這羅寄嘯,絕對是個審時度勢的聰明人。
「前輩千萬勿要以為,我是個貪生怕死,連老祖宗傳下的獨門手段,都要出賣的小人,實際上,我宗的弈仙道,到了我這裏,已經無法大成,門中有限的那些弟子,更是只學到了一兩成的皮毛。」羅
寄嘯唏噓道:「若這門手段,落進了前輩手裏,反而被發揚光大了,小老兒絕對只會感到欣慰。」顧
惜今哦然道:「難怪貴宗凋零如斯,原來如此。」
羅寄嘯再一聲嘆。
「聽青織說,前輩也是長於星辰之道的?」
羅寄嘯不講先問。
顧惜今點了點頭。
「那前輩可知,我們頭頂上的星空裏的星辰雖多,看起來也是混亂無序,沒有區別,但實際上,其中一些之間,是緊密相連的。」羅
寄嘯洒然道來。「
倒是知道一些。」顧
惜今點頭道:「一些星辰,仿佛共出共隱一般,無論怎麼移動,他們之間的相對位置,總不會發生變化。」羅
寄嘯聽的欣然點頭道:「前輩在星辰之道上,已經有着極深厚的基礎,免了我的很多講解。」
「不瞞前輩說,那些相互之間,共出共隱的星辰,被我宗修士,稱為星座,而我宗的入門密典觀星望氣術,講述的就是如何辨別出這些星座來。」
「原來貴宗也是卜算道一脈。」顧
惜今哦然道,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他對卜算道,從來是沒有什麼好感,對高德也是沒有一點興趣。「
不,我宗所學,不是卜算道!」
羅寄嘯馬上就反駁。顧
惜今不解看他。「
我宗開山祖師認為,每一個人,都對應着天上的一個星座,若能溝通自己的本命星座,便能修煉出星辰之力來,這星辰之力,也是我宗奕仙道的力量之源,玄妙之門。」羅
寄嘯幽幽再道。
顧惜今心中起了波瀾,敢情這小小的宗門裏,竟然藏着一條別樣的修道之路。
「那天上有多少星座,你剛才看我那幾眼,是否便是在觀察,我到底是什麼星座?」
羅寄嘯聽的微微一笑。「
天上有多少星座,我宗開派祖師和前輩們,一代又一代的觀察傳承到如今,都無法說的清楚,仿佛無窮無盡一般,總能找到新的。而前輩——若我觀察的沒錯,該是罕見的金烏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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