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帶着求助、求學,甚至是請求救援的任務離開了高地,但天閒覺得她不會就這樣被給予一個模糊的任務就帶着重要的閃波刀離開,必然有具體的部署。
「長老!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訴我一些具體的事,比如……」
長老笑着擺擺手,「不不,有些事我自然是不能對你這樣的外族人說的,畢竟我們源水部落是雷痕部族中十分重要的一支,我們也保守着許多秘密,有一些事不方便對外族講,希望你能見諒。」
「這我自然明白,但如果在可以的範圍內,我還是想多了解一下香的狀況,您要知道,她如今在沙漠邊境的生活還算不錯,但我遇到她之前,嗯……的確有些糟糕。」
天閒開始敘述第一次和香見面時的情景,說到她餓的身體打晃,說到她為了那幾個給她一丁點食物的惡人以身犯險,說起她曾幾次羞憤的想要自裁謝罪……
詳細,天閒把這些事全都說給了長老聽。
「長老,雖然您可能覺得香做的沒有什麼錯誤,高地兒女在外行走必須謹慎言行,絕不能丟下高地人的矜持和尊嚴,但是您看,香從未去過人類大陸,甚至從未和人類接觸過,她十分認真,十分拘謹,說一句不客氣的話,如果不是我遇到她,任憑她在亂街被那些惡人指使的話,或許她現在已經死了,又或者被當作奴隸賣到了人類大陸的某個角落。」
長老聽完天閒的話深深皺起眉來,顯然天閒的話讓他有些猶豫。
「香,她在人類大陸的最初的生活那樣艱難嗎?」
「是的!是我親眼所見!」
長老無奈的嘆了口氣,「早知如此,應該再等一等,果然還是太着急了,香雖然是個十分優秀的戰士,但她的確太不懂變通了。」
天閒見長老的口風似乎有些鬆動,立刻趁熱打鐵:「香不只是不懂變通,簡直就是認真到呆板。而且她始終都很壓抑,容易鑽牛角尖,這樣的話,就算我們大家看着她。說不定哪一天因為什麼事,她覺得自己丟了高地人的臉面,到時候做出什麼事來我們可就無法預料了。」
「嗯……」長老捻動着鬍鬚,皺眉思考起來。
見長老又開始猶豫,這一次天閒沒有再催促。而是靜靜的等待,顯然,長老的內心在動搖。
「好吧……」過了很久,長老才有些無奈的說道,「關於香的事情,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但你必須要保密,尤其不能讓其他的高地人知道。」
天閒本以為長老說要對其他人保密,卻沒想到他強調的是不讓其它高地人知道,這是為什麼?
「長老。您的意思?」
長老沉吟一陣,面露為難,但最後還是說道:「你知道,族長已經下令要驅逐你,但我還是選擇把你留下,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這……」天閒的確不大清楚。
「因為你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這個理由簡直是刺激到了天閒,難道說違抗族長的命令,就是因為自己的長相還算入得了這位長老的眼嗎?
長老看着天閒愕然的表情笑了笑,「當然,並非全是因為這個。另外一個原因是一點點懷疑。」
「懷疑?」
「因為族長的命令很奇怪,這其中似乎多少包含一些怒意。所以我很疑惑,族長到底為什麼會如此。」頓了一下,長老摸着鬍子。頗有深意的看着天閒,「簡單來說,就是懷疑的同時,想一探究竟。」
懷疑?天閒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長老的話,長老的話中,隱隱的包含着一種讓人不舒服的東西。
身體完全靠在椅子上。長老長吸了口氣,「年輕人,這和我之前對你說的話是一個道理,我們雷痕部族,甚至是整個高地大大小小的部族中都隱隱分成兩派,一派主張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堅守在這就好,另一派卻想要積極的尋找辦法解決現在出現的異變。」
「族長選擇了堅守,而我們選擇了另一條路,雖然都是為了雷痕部族,為了高地一族能永遠強盛的繁衍下去,但我們畢竟走上了不同的路,多少……會有一些隔閡,所以向這種違抗族長命令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天閒隱隱意識到,長老輕飄飄的話里卻似乎隱含着尖銳的矛盾,當初自己在雷痕族長面前提起要尋找香的村莊時,他明顯不悅,而且對於這座山脈上的同胞們在言語中似乎也沒有什麼好感。
「所以……」長老把話題帶了回去,「香的離開,其實是秘密的!關於她的事族長是知道的,但我們心照不宣,從不提起,而你在知道一些內情後,更不要四處宣揚。」
「長老請放心,天閒明白您的意思了。」
長老點點頭,和天閒繞着彎溝通了一番,他的臉色倒是輕鬆了一些。
「其實,我本不該對你這樣的外族人談這些,不過香的確是十分重要的一環,我們在香之前其實派出過不少族人去人類大陸,可惜……全部杳無音信。」
天閒眼神微動,儘量不讓自己表現的很驚訝,「在香以前,已經派出過很多人?」
「是的。」長老緩緩點頭,「他們都是出色的戰士,可惜一旦離開高地後,沒有人再回來,最早離開的戰士已經離開十年了,可是……」
十年!天閒連驚訝的表情都掩飾不住了,十年前源水部落就已經開始向人類大陸派遣他們的戰士了?
長老儼然看穿了天閒的心思,「十年前,第一個離開聖山的戰士,是我的兒子。」
天閒聞言心中微微一震。
「他帶着我們所有人,帶着我的希望離開了,然後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他再也沒有消息傳回來,直到今天。」
苦笑一聲,長老嘆道:「想必……已經死在某個地方了,可惜他為族人離開高地。死後的屍骨卻沒有辦法回到家鄉安葬,還有那些後來離開的戰士們,他們應該都已經死在人類大陸了。」
雖然知道機會渺茫,但天閒看着長老黯然傷神。忍不住說道:「沒有消息,那也不能認定就已經死了,或許……」
長老搖搖頭,「本來我也曾這樣想,但你對我說起遇到香時她的樣子。我大概就明白了。」
天閒頓時語塞。
「我們高地人世代生活在這片寒冷的高地上,很少有族人會離開這片土地,到溫暖的人類大陸去,我的父親曾對我說人類是比高地的猛獸還危險的存在,我當時並沒有相信,而這十年,我卻十分深刻的理解了這句話。」
長老的話讓天閒簡直有些慚愧,作為一個人類大陸的人類,天閒真的一個字都說不出。
「不過……」長老話鋒一轉,「這或許不能怪人類大陸的人類。應該怪我們自己,高地人雖然勇猛善戰,但卻不重視計謀,雖然我們不屑於陰謀詭計,但我想我們在完全拒絕這些的時候,也拒絕了許多寶貴的智慧,這讓我們無法面對人類大陸上的人類,我的兒子是這樣,現在的香也是這樣。」
「所以……」長老的目光落到天閒臉上,深深的凝視着他。「我打算再做出一些改變。」
聽着長老的話,天閒感到微微的壓抑,這時候總算吐了口氣,「您打算怎樣改變呢?」
「當然是從香改變。否則的話我就不會在這和你說這麼多話了。」
天閒不由笑了笑。
長老繼續說道:「首先,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會讓香相信你見過我,並且相信我囑託你幫助她。」
天閒立刻豎起耳朵,「長老您請說。」
「香離開這裏時,不僅帶着閃波刀。還帶着一件高地上才有的寶物。」
「寶物!?」天閒眼神頓時一亮。
「那是一枚黑色的角,質地堅硬,現在還沒發現什麼能摧毀它……你怎麼了?」長老驚愕的發現天閒猛的站了起來。
天閒瞪大眼睛望着長老,「你……你說,香她帶着雪魈的角!!?」
長老頗為意外,「你知道那是雪魈的角?難道你已經見過那些東西了嗎?」
天閒豈止是見過,而且還親眼目睹過西伯格部族的烏雅是如何生出黑角,變的和雪魈一樣狂暴的。
那角可是狂暴力量的凝結體,可是十分危險的東西!香居然帶着它!
天閒極力保持鎮定,「長老,您告訴我,香帶了幾隻?有多大?放在哪裏?」
見天閒如此鄭重,長老不由驚訝,「香只帶了一隻,是我親手交給它的,她就戴在脖子上,怎麼了?為什麼說起這隻黑角你這樣在意?」
戴在脖子上?
天閒飛速反動腦海里關於香的記憶片段,香平時都穿着披風般的長衫,裏面是男款的着裝,如果胸前掛着什麼東西的話一眼就會發現。
天閒完全不記得香的胸前有什麼飾物!這樣看來絕對是放在衣服下面,貼身收藏着的。
仔細回憶,天閒記得最初見到香的時候也曾經為她治傷,倒是似乎在她的脖頸上見到過繩索似的東西,但是當時並沒有在意,難道那就是那枚黑角?
而如果是戴在脖子上的飾品,那麼絕對不會太大!
「長老,那角有多大!?」
「嗯,只有半個指頭長。」
聽了這話,天閒倒是送了口氣,雖然現在還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那黑角有着什麼樣的問題,但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體積小的角凝結的力量自然小一些,對人的影響也就弱一些,如果只是那樣小的角,而且香也沒有隨身攜帶太長的時間,或許對香的影響還不大。
「那是當初一隻巨型雪魈的幼崽留下的,原本幼年的雪魈是不會有角的,那些雪魈或許因為是頭領的幼崽的緣故,力量特別強。」
長老這句話把讓天閒的心一下掉進了深谷。
「那是雪魈的巨型頭領的幼崽的角!?」天閒幾乎叫了起來。
「是的,這有什麼問題嗎?你難道知道那黑角的秘密?」
天閒現在也顧不得其它凌,用力拍打腰間的小籠子,「咕嚕!快出來!!」
咕嚕懶洋洋的從裏面探出頭來,「幹什麼?這麼用力打我的房子!」
長老見到一隻肥胖的靈鳶從天閒的那個小籠子裏鑽出來不由一愣,而等咕嚕開口說話更是嚇了一跳,「這……這是什麼?」
天閒現在可沒功夫去理會長老。而是飛速對咕嚕說道:「你現在立刻給我回沙漠去,就說我現在正在源水部落和長老談話,長老要求香立刻停止對寒冰原冰水的轉化,並且不許再碰閃波刀。不許再碰她帶在身上的黑角!現在!立刻就給我回去好好的休息,在我回去之前不許再動用任何力量,老老實實的休息!聽清楚了嗎?」
「好的,馬上去辦!」
「等等!」天閒一把抓住咕嚕的脖子,「還有!叫露娜姐姐看着香。就說事關人命,叫她就算不做任何事,也要好好看着香,不要讓她情緒激動,更不許她使用任何力量!閃波刀就暫時放在她那!那枚黑角給我暫時埋到沙漠深處去,做好標記,不要弄丟了!」
「還……還有嗎?」咕嚕艱難的問道。
「沒有了!」天閒放開他的脖子,「最快速度回去!然後給我回信!」
咕嚕總算喘過一口氣,「還以為要被殺掉……下不為例!」
說完,咕嚕鑽回籠子裏瞬間沒了動靜。
長老驚愕的望着這一切。「你……你剛才?」
天閒回過頭肅聲說道:「十分抱歉,驚擾到您了,但現在我也沒有太多時間解釋,我能說的只是那黑角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現在還有人帶着那種東西的話,請您立刻要求丟掉它!」
「那黑角……有問題?」長老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
「我沒有證據,但我親眼看到過那黑角到底是什麼東西!那是不詳的力量凝結的結晶,會讓人得到強大的力量,但是也會讓人發狂!」
「竟然有這種事!?」
天閒有些焦急的來回踱步道:「現在我必須立刻回去,香的狀況也許不單單是她性格的問題。也許也受到了黑角的影響,我必須立刻回去查看她的情況,所以現在如果您有什麼要對我說的話,不妨全部直說。」
長老凝眉沉思。但這次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開了口,「年輕人,我相信你,雖然我們高地人並不像人類大陸的人類那樣善於察言觀色,但是我們能分辨我們的同類,忠誠而兼具勇氣。心存善意而不虛偽,我相信你是我們高地人的朋友,相信你能幫助香!」
「多謝長老,但這樣的話不說也罷,現在我想……」
「我明白!」長老也站了起來,「如果那黑角真的有問題,我也沒有時間在這裏和你閒聊,關於香,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她這次前往人類大陸,有一件必須做的事,這件事是我獨自秘密交代給她的,這足以讓你得到香的信任,而之後的事……就拜託你了。」
「多謝長老!」天閒深深一禮。
長老對天閒耳語了幾句,天閒認真聽完,不由面露驚訝之色,「香……居然要做這件事?」
長老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這也是她為什麼和之前的族人不一樣,必須要帶着閃波刀的原因。」
天閒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這麼說的話,她……」
長老笑了笑,輕輕拍拍天閒的肩膀,「年輕人,我相信你想明白這件事的,去吧……我也還有好多事要料理。」
天閒被半送出去了源水部落的村莊,而送天閒的不是別人,正是柯木。
柯木顯得既緊張又興奮,「長老和你說什麼了?我們昨天的事沒有被拆穿吧?」
把厚厚的積雪鏟走,柯木在一處雪比較薄的地方挖出一個大洞,頭上露出了灰濛濛的天空,暴風雪還沒有完全停止。
天閒皺着眉,剛才長老說的話讓天閒十分意外,甚至有些不願相信,但想必長老的話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
甩甩頭,天閒把煩人的想法甩出腦子,看了看望着自己的柯木,笑着說道:「沒事。長老沒有懷疑,而且看來根本沒有發現我們去過山頂,放心吧。」
柯木大大鬆了口氣,「太好了。要是被長老發現的話,那可就要慘了!」
說着柯木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後來,是你把我帶回去的吧,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家裏了。說起來真是慚愧,我自己居然先暈過去了,銀水精魄沒有難為你吧?其實你也別介意,我們能見到它就已經很不錯了,沒有達成願望也是沒辦法的事。」
天閒微微一怔,這才明白過來,柯木似乎沒想到自己能得到銀水精魄的認可。
這倒是也不奇怪,自己是一個外族人,而這個銀水精魄是這裏源水部落的守護神,任何人都不該認為自己能得到銀水精魄的認可吧。當時柯木主動提出要先嘗試一下,或許已經認定外族人不可能得到認可了。
這樣的話,倒也好。
天閒稍顯遺憾的點了點頭,「盡力了就好,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柯木爽朗的笑笑,「的確,只是……稍微有些可惜,到頭來我還是不能幫香做什麼。」
看着柯木有些無可奈何的模樣,天閒心中忽然間閃過一個讓自己都有些吃驚的想法。
「柯木,你想不想……去見見香?」
柯木頓時一愣。「見……見她?」柯木不由向天空看了看,又看了看天閒,無奈的笑了,「你就不要挖苦我了。想在人類大陸,我既見不到她,也幫不了她,之後的事還要拜託你多幫忙才行。」
「不!」天閒抓住柯木的雙肩,大聲說道,「我是問你!你想不想見香!如果你想。我帶你離開這裏!帶你去人類大陸,去香的身邊!」
柯木簡直不敢相信的望着天閒,「你說什麼?」
天閒再一次拔高了聲調,「我說的都是真的!柯木!只要你點頭!我現在就帶你走!只要幾天的時間我們就能見到香!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柯木怔怔的望着天閒,「走?離開這裏?可……可我還沒和長老說過這件事,我就這樣離開怎麼行?而且,而且我也沒有資格,我必須,必須再進一步修煉,否則……」
「柯木!」天閒凝視着他,「香現在有危險,或許只有你才能救她!我就問你一句!你去!還是不去!?」
「危險?」柯木雙眸猛然間一縮。
天閒死死盯着他,一言不發。
柯木被天閒看的有些渾身發毛,嘴唇抖了幾下,不由移開目光,回頭看了看來時的雪洞,眼中全是掙扎。
只是短短几秒鐘的功夫,柯木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額頭上甚至冒出了汗珠。
「我……我……」聲音有些艱澀,柯木回頭重新看着天閒,吞了吞口水後,忽然大聲說道:「我去!我和你走!」
「好!抓緊我的手!」
……
雖然天閒離開才兩天的時間,但是凌已經開始感到煩躁了,天眼一族在寒古塔內重新安家,可以說是百廢俱興,這座荒廢了好多年的古塔幾乎任何地方都需要收拾整理,這段日子所有人都忙的不可開交,空奶奶和伊芙也是四處幫忙。
只有凌是最閒的一個。
畏懼陽光的她無法出現在族人們那亮堂的房間內,她幾乎都呆在塔的頂層,太陽總會在這一層的一面留下陰影,她安靜的呆在那,望着對面厭惡的光亮,偶爾會使用「千里眼」的功能看一看別的地方,但現在這附近只有烏雲。
天閒不在的日子,凌終於感覺到了無聊。
「這個混蛋,為什麼還不回來,難道是死在下面了?要不要去收屍?嗯……可是似乎又不是很必要……」躲在陰影中,凌這兩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自己嘀咕這些事。
忽然,下方的雲層中,一道紅光破開雲層升了起來。
「是他!」凌看到光芒,不由驚喜的跳了起來。
「嗯?兩個人?」凌立刻皺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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