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息着,像是真的很惋惜一樣,「阿舉,你也真是殘忍,養了雲團這麼些年,還說喜歡它,居然真的吃得下去!可憐了那隻小畜生啊!」
鳳舉驀地睜大了眼睛,瞪着打碎的湯盅,胃裏的不適連同恨意翻江倒海地涌了上來。
她說什麼?雲團?
雲團是她養了十幾年的獅子犬,渾身毛色雪白,從她還未出嫁時就一直陪着她,幾乎和親人沒什麼區別。
「鳳清婉!鳳清婉……」
此時此刻,除了咬牙切齒地喊對方的名字,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宣洩自己滿腔的憤恨了。
她恨啊!
恨自己從前怎麼就沒有看透,這個秀致柔弱的姐姐竟是個這樣歹毒狠辣的蛇蠍!
恨自己這麼多年被豬油蒙了心,竟對這樣一個人推心置腹!
恨自己竟然真的一直都把她當成自己最親、最親的姐妹!
蠢啊!
鳳舉,你真是蠢!
簡直蠢到家了!
「阿舉,你別這麼激動嘛!」
在鳳舉眼中儼然已是蛇蠍魔鬼的鳳清婉,此刻笑得明艷動人,「你剛才說什麼來着,不得好死?你最寶貝的雲團這算不算不得好死?被活着扔進燒得滾燙的水裏,嘖嘖,阿舉,你是不知道啊,你可愛的雲團當時在鍋里那個叫啊,叫得真是太慘了!」
「不過,它再怎麼着也只是個畜生,我不妨再送你一份大禮。叔父和你那個出身卑賤、卻不可一世的母親實在是太寵着你了,寵得你對很多事情都一無所知,簡直可以說是愚蠢,蠢得我都不忍心看你了。身為長姐,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麼才叫『不得好死』!」
鳳清婉使了個眼色,一個宮女裝扮的女子縮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宮女名喚雲黛,從鳳舉還在閨中時就一直侍奉左右,是鳳舉最信任的侍婢。
「雲黛,帶你的主子去長長見識吧!」
鳳清婉矜嬌地整了整宮裙衣領,帶着人轉身欲走,臨了似乎還不夠痛快,又回身得意地說了一句:「忘了告訴你,如今我兄長已經正式成為鳳家的家主了,你,什麼都不是了!」
踏出鳳朝宮的殿門,夜風鑽入衣領,宮女急忙為鳳清婉披上了披風。
她放眼望着盞盞宮燈將整個皇宮點亮,只覺得今夜的景色真是美,連夜風仿佛都帶着香甜。
尊卑之別,一直是扎在她心頭的利刺,今日,此刻,終於,她能舒舒服服地呼吸了。
可是終於被她踩在了腳下的鳳舉呢?
鳳舉只要一想到自己吃了雲團,就忍不住的乾嘔,幾乎連膽汁都嘔了出來。她死死摳着地面,指甲生生與血肉分離而渾不自知。
鳳清婉最後那句話,讓她心頭湧起強烈的不安。
她一把拽住了雲黛,迫切地追問:「雲黛,鳳清婉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本宮,外面,鳳家,父親,到底出了什麼事?」
雲黛躲閃着,不敢看她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小聲囁嚅:「皇后娘娘,您就別再問了,奴婢這就帶您出宮,您自己看了就什麼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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